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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里有没有酒?

http://www.100md.com   2002年8月12日 文学之路
     仅以此文悼念我的父亲,并奉劝嗜酒的人们,在酒精不断的残害你的身体的同时,也在不断的伤透了亲人的心啊!

    我想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象我这般痛恨酒的了,因为正是酒令我与父亲阴阳相隔,再无相见之日。

    从我懂事时起,便有了对酒的记忆。那时父亲虽然还不曾到嗜酒如命的地步,但每逢喝酒都要喝到尽兴才肯罢休,所以常常喝醉。因此在我童年的记忆里父亲就是一个很爱喝酒的人。

    记得有一次,应该是我四五岁的时候吧,父亲和我到老乡家吃饭,当时在一起的还有父亲的老战友。席间自然少不了酒。因为是老战友欢聚一堂,父亲越喝越起劲,最后也就免不了喝过了量。我们回家的路上,他是一步一摇的走着的,而倔强的他又坚决不要别人送他回家。我怕他摔倒,便当了他的“拐杖”。此时的他兴致还没过,一边走一边讲着他们以前当兵时的故事给我听,但幼小的我那时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会不会摔倒的事情上面,根本无暇顾及他也许反复讲了多次的故事了。那条回家的路是要穿过铁路和走过小石桥的,现在想起,那段路该是我所走过的路当中最难走最惊心动魄的:小石桥下流淌着的是工厂里流出来的滚烫的石灰水,倘若不留神掉下去的话,即便是幼小的我也知道那会是什么后果;而要穿过的那几条铁路都是无人看守的,时有火车呼啸而过。可怕的是父亲竟在过铁路的时候呕吐起来,如果此时他醉倒在铁路上的话,年幼无力的我如何在深夜少有人走过的地方把父亲弄回家?当时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到家!等到终于平安无事的回到家后,疲倦的我倒在母亲的怀里痛哭起来。也就是从那时起,我便抗拒酒,认为酒不是个好东西。

    父亲非常疼爱我。父亲当兵复员回家没多久,就进了炼钢厂,此时的他尚未婚娶,后来才通过别人介绍认识了母亲。他们是属于晚婚的。我出生时父亲都已三十好几了,我的到来让他欢喜若狂,自是视我如掌上明珠。不管去哪里都带着我,且常常把小时的我顶在他肩上,毫不介意路人的眼光。在他眼里我永远是他的小宝贝,即便我已长大成人,结婚生子。每年我生日那天,即使是我不在家里,他也会让母亲煮黄豆炒面——这是家乡的风俗,黄豆代表了生命力旺盛,而面条则表示长命百岁。然而,后来父亲对于酒的嗜好却远远超过了对我的疼爱,他虽依然爱我如初,但却是在不影响他喝酒的前提下的。我不知道他何以会对酒如此痴迷,不管我和母亲如何反对,他对酒的嗜好有增无减。后来更到了以酒代茶的地步,每天有四餐酒是必喝不可的:早、中、晚和临睡前。客人到家里来,他不是冲茶而是倒酒待客——想必他认为别人也好酒。他是拿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来与人分享!

    然而,也正因为嗜酒,父亲的健康每况愈下。酒精的作用终于让他患上了高血压和慢性酒精中毒。但他依然嗜酒如故。终于有一天,他喝完酒蹲在家门口吸烟,站起来时可能是高血压所至头晕,往后重重地摔倒在水泥地板上,后脑勺着地,摔昏了过去。谁也没想这竟是致命的一跤!当我赶到医院时,医生正在为已醒过来的父亲作检查。那时我们都没意识到这是父亲见我们的最后一面!随后他一直昏迷不醒。

    父亲终究还是离开了我们,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什么都没留下……哀莫大于亲人突然间不言不语的永别了!望着永远睡着的父亲,无论我们怎样叫唤他摇他骂他打他,他都是毫无反应,此时此刻我才深味到生离死别原来是那样的折磨人!

    “送走”父亲后我大病了一场。往后很长一段日子里,我时常梦见父亲,他要不就象旧时般和我们谈笑风生,要不就说他已痊愈出院了,再不就是问我要酒喝……醒来后,心里很痛,我不愿意相信他就如此走了,常常以为他只不过是去了某个地方游山玩水,总有一天是会回来的。然而谁不知道,这是多么自欺欺人的想法!

    我怀念父亲。他一路走好了吗?身体可还健康?那里好吃好住吗?对了,天堂里有没有酒?父亲辛劳了大半辈子,还未享够儿女福啊!我依然想孝敬他老人家,但“子欲养而亲不在”,怎能不让人心酸!

    (完)
(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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