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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媒体“对抗”“五胞胎”
http://www.100md.com 2002年3月25日 千龙新闻网
     这段时间,“六千万分之一”机率的北京妇产医院“五胞胎”吸引了国内媒体太多的关注和热情。然而,这“五胞胎”并非自然受孕,是王翠英夫妇为了想要个儿子吃药人工造成的。

    其实,这一很不光彩的内幕京城媒体早已知晓。但知情的记者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暂时隐瞒,准备在“五胞胎”得到捐助之后再公布这一真相。远在千里之外的《羊城晚报》则率先在国内以大半个版的篇幅详细报道了这一内幕。受访者认为,南方对真相的尊重也是对生命的真正尊重,然而京城媒体“隐瞒”真相则透露出了浓浓的人情味,两者都体现出人文关怀。

    京城媒体为何“隐瞒”真相

    2月底,河北“五胞胎”孕妇王翠英住进北京妇产医院,这是妇产医院建院43年来接收的第二例“五胞胎”。第一位“五胞胎”孕妇由当时国内妇产科权威林巧稚医生亲自接生。旋即,这一国内外均属罕见、平均机率只有“六千万分之一”的事件成为国内媒体竞相报道的焦点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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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道热肠”的北京媒体从“五胞胎”进京伊始,就给予了极大的关注和热情,从待产到分娩到宝宝们的产后健康,《北京青年报》、《北京晨报》、《北京晚报》、《京华时报》、北京电视台等媒体大量篇幅的报道每天牵动着千万北京市民的心。

    在媒体的介入下,人们纷纷向“五胞胎”伸出了热情的援助之手。在五胞胎出生的当天,就有热心的北京人送来了红糖和500元钱。以后的几天,陆续有人送来奶瓶、奶粉、纸尿裤、母鸡及鲜鸡蛋。内蒙古伊利集团更是捷足先登,在孩子未出生前,就和他们的父母签下了赞助协议。根据这项协议,伊利集团将赞助五胞胎父母5万元医疗费,并提供孩子0到7岁所需的全部奶粉。五个宝宝的生计算是有了一点初步的保障。

    然而令许多人意想不到的是,当“五胞胎”一家以及主刀医生翟桂荣教授被来自全国各地的上百名记者们团团围住的时候,来自广州的《羊城晚报》的记者却从一份病理报告上发现了“五胞胎”的出生秘密。当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五胞胎”系自然受孕而成时,这份报告却透露出了一个骇人听闻的信息:“五胞胎”不过是王翠英夫妇“盼儿心切”之下吃药“歪打正着”所导致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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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在《羊城晚报》披露“五胞胎”生育之谜前,北京一些媒体的记者采访主刀医生翟桂荣时已经了解到这一内幕消息。好心的翟大夫担忧这一消息一旦被披露,将会对目前仍处于极端困难和危险之中的王翠英一家造成负面影响。于是,为了这五个孩子考虑,不少媒体记者忍痛放弃了这一本可以成为“独家”或者“重大新闻”的线索。

    “一般说来,跑同一个‘口’的记者往往形成一个圈子,有事情大家会互相通知。然而这件事情只有几个记者知道,并且不约而同地压下来了,他们就是担心报道出去后造成影响,让这一家人得不到帮助。毕竟我们首先要保护的是生命。”京城某知名媒体的记者接受采访时说:“其实,这些个记者都说了,他们准备在五个孩子得到足够的援助之后再报道。”

    《羊城晚报》勇揭内幕耐人寻味

    3月8日,《羊城晚报》在《焦点新闻》栏目中以《揭开五胞胎生育之谜》为题,迅速披露了这一发现。那些一心巴望着生“多胞胎”的夫妇也受到了该报纸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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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羊城晚报》报道,多胞胎产妇面临着心肺功能障碍、血液浓缩、肝功能损害等危险;多胎妊娠将引发高流产率、高血压、产后大出血,同时,多胞胎孩子长大后也往往会出现智障、病残。多胞胎虽然令不少夫妇向往,但它却不符合人类繁衍的自然规律,对产妇及孩子本身都将造成无法弥补的缺憾,而吃药所引起的副作用将会更大。

    就《羊城晚报》在“五胞胎”事件中与北方媒体迥然不同的报道角度和风格,记者采访了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蔡雯教授。曾数次前往该报考察的蔡教授指出,这其中有它的必然性。作为一份历史更长、市场化程度更高以及面临更激烈竞争的报纸来说,除了满足读者好奇心理之外,在知识深度和广度上的挖掘也体现出其对“五胞胎”背后更多新闻价值的思考。实际上,无论南北方媒体,为公众提供更多的真相、更全面的信息是媒体成熟的表现之一,也将帮助其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树立更高的公信度以及更长远吸引力。

    “冷漠”透露出对自然规律和人本身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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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五胞胎”引来无数或羡慕或好奇的目光的同时,《羊城晚报》这一篇分量十足的深度报道无疑像一盆冷水迎头浇下。它让人们看到了王翠英夫妇并不值得人们同情的一面,看到了五个孩子将要面临的各自未卜的命运,甚至,它让人们看到人类“优生优育”的进化繁衍史正经受着越来越多盲目追求“多胞胎”的愚昧观念的挑战。

    事实上,在成都就有人愿出万元购买生育“双胞胎”的“偏方”,在许多医院,只要病人提出要求并愿支付昂贵费用来购买本来廉价的药物,院方一般会“有求必应”。

    40年前,北京妇产医院头一回接生下“五胞胎”的时候,尽管林巧稚大夫妙手回春,但5个孩子还是只存活了2个。如今根据记者了解到的最新消息,“五胞胎”目前仍处于隔离监护状态,似乎情形不太乐观,而爸爸妈妈却不见踪影。院方给出的唯一解释是“妈妈恢复得很好,已经出院了”,目前,院方已拒绝所有媒体再前往采访。

    数月来,王翠英一家的苦楚也许只有他们自己才能最深切体会。当发现是“五胞胎”时,欲实行减胎手术已为时太晚。从怀孕到入院到生产的数月里,只有王翠英自己才能体会她超过普通孕妇4倍的不便、不适与疼痛。即使面对众多记者,这位34岁的高龄孕妇也难以掩饰满脸的创痛与愁苦。爸爸缴保存呢,许多报纸上的他都是笑呵呵的,但只有当你真正面对这个老实巴交的河北农民的时候,你才会感受到他时时刻刻的木讷、茫然与无奈。毕竟,社会各界的救助比起几十万元天价的住院费、医疗费以及5个孩子日后的庞大开支来仿佛杯水车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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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业内人士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从这个意义上说,当北京媒体关于“五胞胎”的报道引来人们无数的好奇、羡慕或者同情的时候,一家来自中国改革开放最前沿地带的南方的媒体却“冷冷”地宣布了这一令人震惊的消息。虽然表情“严肃”而“冷漠”,却让人看到了一种源自内心深处的对妇女和儿童的“关爱”,一种对科学以及对人本身的尊重。

    “热情”与“冷漠”都是令人感动的社会之爱

    如果不是当初为想生儿子盲目吃药的话,王翠英一家也许不会陷入今天这样尴尬的境地。环顾四周,在“计划生育”的国策下,在“重男轻女”观念依然存在的情形下,每天不知道仍有多少王翠英的悲剧正在人们身边发生。从这个意义上说,北京热情的媒体也许会救了王翠英一家,而《羊城晚报》却为千千万万个“王翠英”敲响了警钟。

    “将北方的‘人文’与南方的‘冷漠’相结合也许将是对‘五胞胎’事件最为‘完美’的报道。”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蔡雯教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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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人有难,八方支援。这也是社会主义温暖大家庭的生动写照。另外,媒体勇于将真相告诉公众的精神也非常令人感动。‘顺其自然’、‘瓜熟蒂落’、‘天人合一’,这是对自然规律的尊重,也是中国传统文化中最为精髓的‘人文精神’的另一种体现。”《北京日报》高级记者、北京市社会科学界联合会副主席石梅如是说。

    “五胞胎”事件不禁让人想起1988年时中国龙年争生“龙子”,以及2001年世纪之交时争生“世纪婴儿”等事件。虽然当时都曾被视作“潮流”之举,但事实上,在后来陆陆续续的媒体报道中,人们已经初步看到这些不够理智的行为酿下的种种苦果——前者曾导致12年后许多孩子因竞争过于激烈而无法正常升入中学,引来一系列社会问题;后者则使当时许多医院的妇产科里人满为患,大量不足天数的婴儿在针药的催化下匆匆问世。谁又知道,“世纪婴儿”在未来的人生道路上又将会面临些什么?

    也许,对一个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国家来说,媒体的“热情”与“冷漠”都是必要的,它们共同交汇形成的巨大力量,使这个社会因“理性”而进步,因“温暖”而美好。, 百拇医药(王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