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 保健版 > 家庭健康 > 老年保健 > 人到老年
编号:10764002
平凡的相知
http://www.100md.com 2003年9月4日 《当代健康报》 2003.09.04
     我的父亲和母亲都是极平凡的人,平凡的像中国千千万万对夫妇一样,在柴米油盐中磨灭了所有的诗情画意。我常常想,对于他们这一代人来说,爱情也许是一种很奢侈的东西,上山下乡耗费了他们生命中最最宝贵的十年,好不容易返了城,已近而立之年,匆匆地结婚生子,为生计奔波劳碌,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在波澜不惊中,把所有无法言说的苦痛都沉在了深深的岁月的河底。

    在我的印象里,父亲一直是个郁郁寡欢的人,他出类拔萃的技术和刚正不阿的品质并没有给他带来好运,事业上的不如意常常让他愁眉不展,茶饭不思。自我记事起就经常看到父亲凝望着窗外,默默地抽烟,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有的时候我甚至觉得他的目光落到了俗世以外。长期的抑郁使父亲变得敏感而乖戾。

    母亲是个文弱又极温柔善良的女子,有时候父亲冲着母亲发些无名之火,她也只是默默承受,没有一句怨言。父亲吵得凶了,她就默默地垂泪。尽管母亲什么也不说,但我分明能够感受到她眼里的光辉一点一点地黯淡下去。

    我常常怀疑让他们维系在一起的也许不是爱情,而是责任,对家庭,尤其是对我的责任。

    去年体弱的母亲因久病不支而住院进行手术,我从外地连夜赶回家,到医院时正是清晨。只见父亲坐在母亲床边,拿着毛巾轻轻拭着母亲额头上的汗水,眼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与疼惜。母亲的脸是苍白的,却看不出一丝痛苦,恬静安详的样子像一个婴儿。潮湿的雾气在我眼底升起。不知过了多久,父亲看到靠在门框上的我,他走过来接过我手中的行李,轻轻地说:“去吧,孩子,你妈在等你。”

    我走过去,坐在母亲的床边,母亲抬起手抚摩着我的头发说道:“你回来了,真好,可以帮爸爸做点事了,这几天他太累了。”说着,母亲的目光落到了阳台上默默抽烟的父亲身上,好久她才收回来,微微叹了口气说:“你爸第一次对我这么好,真希望就这样永远病着。”说这话时,母亲的眼里是满足的喜悦。

    “平时爸爸对你不够好吧?”我立即敏感地问道。

    母亲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你爸是这样一种人,他把什么都放在心里,无论是爱还是痛,不要责怪他,他只是不善于表达罢了。”这时,父亲走了进来,很细心地查看母亲打点滴的手臂有没有浮肿,我感到眼眶有些发热,忙借口离开了。

    寂静的洗手间里,积蓄已久的眼泪终于决堤,我忽然发现自己原来是这样地肤浅,总以为爱就必定卿卿我我,不知这平淡才是最深刻的浪漫。终于明白了父母的爱,父亲深沉如山,他的情源在谷底;而母亲温柔似水,也只有她才能体会到父亲那永远也不会说出口的情意,这种平凡的相知,会让他们珍重珍惜,一生无悔。

    (李 涛),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