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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生生是为易——张介宾《医易义》要旨
http://www.100md.com 2005年5月12日 《中国中医药报》 第2337期
     明末大医家张介宾曾写下一首诗:

    “一气先天名太极,太极生生是为易。

    易中造化分阴阳,分出阴阳运不息。”

    此诗题为《保天吟》。这里所谓“保天”即从根本上维护人的生命机能,以保障人身安全地度尽天年过程。此诗比较集中体现了张氏医学理论的一大特色,即具有浓厚的易学(哲学)色彩。作为医家,他往往立足于哲学思想的高度,审视、理解和阐发养生愈疾问题,即把医学理论哲学化,或把哲学理论医学化。在此方面,张氏的论著、言论不少。尤其是名著《类经附翼》中的《医易义》一文,比较系统地论述了医学与哲学的相互依存、相互为用的辩证统一关系,值得今人借鉴。

    此篇为古代罕见的长篇论说文,洋洋七千余言。其中对医、易关系的论述,既集前人有关思想之大成,又有开拓和深化;既条分缕析,又综合概括;既表现了医家的求实精神,又显示出哲人的广博睿智;既有科学的合理内容,也有谬误的失实成分。全篇行文流畅,一气呵成,气势磅礴,犹如滔滔巨浪,排山倒海,压倒异议,不容置辩。其具体内容甚为丰富,涉及张氏哲学思想的诸多方面,并影响深远。概言之,其主要内容和积极意义至少有以下三个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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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张氏在理论上比较有力地论证并强调了易学对医学的指导作用。此前虽有提及,但均为一言半语的论断和感受,从无系统论证。张氏不但斩钉截铁地肯定这种指导作用,而且揭示了医学与易学的内在联系,论证这种指导作用的客观必然性,不可取代性。他指出:

    “天地之道,以阴阳二气而造化万物;人生之理,以阴阳二气而长养百骸。易者,易也,具阴阳动静之妙;医者,意也,合阴阳消长之机。虽阴阳已备于《内经》,而变化莫大乎《周易》。故曰:天人一理者,一此阴阳也;医、易同源者,同此变化也。岂非医、易相通,理无二致?可以医而不知易乎?”

    这一说法很机智,颇有说服力。张氏从易与医的研究对象和理论内容入手,从而论定二者“相通”、“同源”。从表面上看,易是体现“天地之道”的,医是阐明“人生之理”的,似乎相去甚远。但就理论实质而言,“天地之道”即“以阴阳二气而造化万物”之道,“人生之理”亦即“以阴阳二气而长养百骸”之理。易“具阴阳动静之妙”,医亦“合阴阳消长之机”。所以医、易“理无二致”,同就同在阴阳变化。差异仅在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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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阴阳已备于《内经》,而变化莫大乎《周易》”。《周易》对阴阳变化的揭示,在广度和深度上均胜过医之《内经》。就是说,易学所揭示的“天地之道”是世界的一般本质和规律,无疑具有最广泛的普遍性,贯穿于一切领域,包括医学所研究的人身生理、病理这一特殊领域。在此方面,包括医之《内经》等其他著作,“莫大乎《周易》”。“是以《易》之为书,一言一字皆藏医学之指南,一象一爻皆寓尊生之心鉴”。“虽不言医,而义尽其中矣。”张氏非常清楚地看到并十分明白地阐述了易理对医理、普遍规律对特殊规律的“指南”作用。故认为医者不可“不知易”,而应“谨摭易理精义,用资医学变通”。这一推理过程的逻辑比较严密,令人信服。因此,“可以医而不知易乎?”为医者不可不知易。张氏这一结论可谓言之成理,持之有故。

    其次,认为医学能够体现和发挥易理的作用。医学所反映的“人生之理”,虽然仅仅适用于人身生理、病理这一特定领域,但其中亦含有阴阳变化这一易理。这表明张氏已经认识到特殊规律包含和体现普遍规律;普遍寓于特殊之中,不能脱离特殊而存在和发挥作用。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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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天地之易诚难,未敢曰斡旋造化;易身心之易还易,岂不可变理阴阳?故以易之变化参乎医,则有象莫非医,医尽回天之造化;以医之运用赞乎易,则一身都是易,易真系我之安危。予故曰易具医之理,医得易之用。”

    此段共有十一个“易”字,其含义可归纳为四个方面:第一、三两个“易”字,义为改变;第二、六、七、八、九、十、十一共七个“易”字,乃指易理即天地自然的变化规律;第四个“易”字则指人的身心变化规律;第五个“易”字则是容易之义。此段前二句的意思是说,人们难以改变天地自然规律,但却可以干预人身的阴阳变化。接下几句,张氏深刻揭示了医学与易学的互补作用:以易学的变化之道审视医学,《易》中的所有爻象、卦象、形象、意象都蕴涵着医学需要的道理,能够指导医学,使人身的自然变化有利于生命过程;如果以医学所揭示的生理、病理变化之道审视易学,则人的一身充分体现了易理。即是说,易学所揭示的普遍规律能够指导医学,无此指导,医学就不能“尽回天之造化”,因为特殊不可脱离一般而存在和发挥作用;反之,医学所揭示的特殊规律包括、体现了易理,因为一般性的易理如果不落实于特定领域,它是无法运用的,只有把它运用于特殊领域,诸如人身生理、病理,才能发挥其应有的创造化育的巨大作用。张氏此说是以现实的认识水平和实践能力为根据的:在当时,人们尚无能力干预天地自然变化;但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调节人身的阴阳变化。可见,通过医理的运用能够丰富易理,人的一身无处无时不表现易理。由此看来,易中确实有医,关系到人之安危;医中确实有易,尽回天地造化之功。易与医相互关联、相互为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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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论定医与易必须互学互用。张氏指出:

    “学医不学易,必谓医学无难,为斯而已也,抑孰知目视者有所不见,耳听者有所不闻,终不免一曲之陋;知易不知医,必谓易理深玄,渺茫难用也”。

    学医不学易和知易不知医,均为片面的。因为不知易的医者,往往受到见闻所限,目光短浅,思路狭窄,满足于一己之得,即常犯经验主义的错误;而知易不知医的人,往往陷于玄学空谈,不能解决任何具体问题,于事无补。这里强调知医对知易的作用,即使从今天的眼光来看,也是有根据的。因为人身是世界上最复杂、最精微、系统性最强的事物,最能体现唯物辩证法。如此说,并非否认了解、把握其他事物的规律,也有助于认识易理。作为医家,张氏强调医对易的重要性,是很正常的。所以他进而指出医与易应该“兼而有之”,即相互结合:

    “医不可以无易,易不可以无医。设能兼而有之,则易之变化出乎天,医之运用由乎我。……故可以易危为安,易乱为治,易亡为存,易祸为福。致心于玄境,致身于寿域,气数(指一个人所享有的自然寿限)可以挽回,天地可以反复,固无往而非医,亦无往而非易。易之与医,宁有二哉?”

    这些论述,可谓句句锦绣,字字珠玑,发前人所未发,言他人所未言。作者在此综合前面的分析,旗帜鲜明地指出:易与医必须结合,只有结合才能互补,从而克服各自的不足,发挥更大的作用。这些论述,虽对《周易》的理论内容、社会功能有所夸张和拔高,但在总体上比较全面、深刻地揭示了《易》理与医理即哲学与具体科学之间的辩证关系。这一思想比较接近唯物辩证法的观点,而不见于张氏之前辈,是其思想贡献之一。它对当时及后世的哲学与医学的结合,促进医家学习哲学,无疑起过积极的推动作用。, 百拇医药(薛公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