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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概念相异 病证概念有别——《伤寒论》与《内经》的比较
http://www.100md.com 2005年6月9日 《中国中医药报》 第2353期
     冯世纶 中日友好医院

    对比研究《伤寒论》与《内经》,其理论体系的不同,还表现在阴阳概念和部分病证的概念方面有不同之处。

    一、 阴阳概念相异

    《内经》阴阳概念是多方面的,无所不包,“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不但用之于阐述人体的生理、病理,而且用于病证的属性,也是防病治病的原则、方法的理念基础。

    《伤寒论》的阴阳概念,虽源自于古代的医经,但全书重在根据患病人体所反映出的症状,总结治病规律,因此,阴阳概念主要反映疾病的病情、病性,涵盖面明显比《内经》局限,同时其概念还有相异之处。如第7条:“病有发热恶寒者,发于阳也;无热恶寒者,发于阴也”。即是说有发热恶寒者为阳证,不发热但恶寒者为阴证。这是判断阴证、阳证的大纲,不同于《内经》的“阳虚则外寒,阴虚则内热”。如再结合辨别证的病位(表、里、半表半里)、虚、实、寒、热,则可辨别出六经病所属。如已辨为阳证,根据病位则有三种证,即在表而见实、热(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者,即称太阳病(证);如病位在里,又见实、热(胃家实),则为阳明病(证);如病位在半表半里,又见实、热(口苦、咽干、目眩),则为少阳病(证);此所谓三阳病(证)。同理阴证之辨也如是,如病位在表,而又见虚、寒(脉微细,但欲寐),则为少阴病(证);病位在里,又见虚寒(腹满而吐,食不下,自利益甚,时腹自痛),则为太阴病;病位在半表半里,又见虚、寒(消渴,气上撞心,心中痛热,饥而不欲食,食则吐蛔,下之利不止),则为厥阴病(证)。阴阳概念在《伤寒论》的六经中,只是标明疾病的病情、病性,并无阴阳生理功能、病理作用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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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值得注意的是,《伤寒论》中有多处“阳”的概念用《内经》的概念解释不通,如第46条:“太阳病,脉浮紧、无汗、发热、身疼痛,八九日不解,表证仍在,此当发其汗。服药已微除,其人发烦目瞑,剧者必衄,衄乃解。所以然者,阳气重故也,麻黄汤主之。”这里的“阳气重”的概念属经方理论体系的范畴,是指人体体表津液,涵盖津、血、水、湿、邪气等。太阳病所以出现鼻衄,是因为日久不得汗出,体表津液(阳气)过多、过重,郁集于体表、头面的缘故,原文的“脉浮紧、无汗、发热、身疼痛八九日不解”,正是阳气重的证候,恰是麻黄汤的适应证。太阳病总体来说,病邪与正气相争于体表,因使津液、体液郁于体表呈阳气重的病理状态,但伤寒,因无汗,故脉浮紧,呈现明显的阳气重;中风,因有汗,体表津已损失一部分,故脉浮缓,体表津液较伤寒为虚,但比之于少阴病、太阴病等体表津液多仍是阳气盛,故仍可用发汗治疗。后世注家如张志聪以《内经》释《伤寒论》,则认为这里的“阳气重”是“太阳合并于三阳,用麻黄汤后而衄者,阳热盛而宜解也。”三阳病当用白虎、柴胡,哪能用麻黄汤?又服用麻黄汤发汗后、或衄后,人体津液当虚(脉不再浮紧),而解释为服用麻黄汤后、或衄后阳气反盛,何等不合逻辑?因此为自圆其说,不得不纂改原文谓:“麻黄汤主之,宜在当发其汗之下”,实际是说阳气重不能用麻黄汤。这样如读其注,信其说,谁还会用麻黄汤?要知这里的阳气重,与《内经》的阳热盛概念不同,难怪王叔和在《伤寒例》提出“况桂枝汤下咽,阳盛则毙。”致使后世不少人,凡遇太阳病发热时再不敢用麻黄汤、桂枝汤。又如第29条:“伤寒,脉浮、自汗出、小便数、心烦、微恶寒、脚挛急,反与桂枝汤以攻其表,此误也。得之便厥、咽中干、烦躁吐逆者,作甘草干姜汤与之,以复其阳。”此条文原意是:脉浮、自汗出、心烦、微恶寒,虽形似桂枝汤证,但无热而恶寒,则病已有由阳证转变为阴证之象。再参看小便数,为胃虚不能制水;脚挛急,为津血少不足以养筋。这种情况如错用桂枝汤攻表以发汗,则更使人体津液伤损,引起四肢厥而咽中干,如因激动里饮,则进一步引起烦躁而吐逆,这时的治疗,应用甘草干姜汤温中逐饮,以治烦逆。以复其阳者,是说振兴其胃气,以恢复津液。如以《内经》释《伤寒论》则又难通。对此,张志聪变化了说法,阳不再称阳热,谓复其阳是复太阳之阳气:“此病三阴而兼及于三阳,阴阳外内之相通也,……作甘草干姜汤温太阴之土气,以复其阴中之太阳,若厥愈者,太阳之阳气复也。”又说“三阴三阳皆病,用甘草干姜汤可治”,为圆其说,谓甘草干姜汤可治三阴三阳皆病,让人越看越糊涂。又如第27条:“太阳病,发热恶寒,热多寒少,脉微弱者,此无阳也,不可发汗,宜桂枝二越婢一汤”。条文原意是,太阳病,还见发热恶寒,但热多寒少而脉微弱,为外邪已衰,病有欲愈之象,虽无汗,但体表已无充盈的津液(脉不浮紧),故谓此无阳也。这里所说的不可发汗,是说不可用麻黄汤大发其汗,宜用桂枝二越婢一汤调和营卫、解肌透表即治。对此,张志聪改用标本理论来解说:“此言太阳阳热多,本寒少,表邪从肌腠而内陷者……太阳病发热恶寒者,言病太阳标本之气,当发热恶寒,今热多寒少,乃寒已化热,阳热多而本寒少,脉微弱则表阳乘虚内陷,故曰此无阳也。”原文明是说热多,张氏不再称阳热盛,为了解释无阳,即谓内陷则无在表之阳(张氏无视热多),治疗则谓“不可发汗者,不可发太阳之表汗也……故宜桂枝二以解肌,越婢一以发越表阳之内陷。”既说不可发太阳之表汗,却用本是发汗的桂枝二越婢一汤,把该方的作用自释为发越表阳之内陷,其明显自相矛盾。这里的“无阳”,与麻黄汤的“阳气重”,正好对照互参,便不难理解《伤寒论》中的阳是指什么。即前者为津液充实于体表,故脉应之紧,须以麻黄汤发其汗,而此为津液不足于外,故脉应之微弱,但证仍属太阳病,故宜桂枝二越婢一汤轻发汗以解之。类似此者尚有“亡阳”、“阳绝于里”等10多处,不再一一例举,总之,《内经》和《伤寒论》有关阴阳概念不同,值得进一步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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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病证概念有别

    (一)温疟概念不同:对温疟,《内经》有较详的论述,如《素问·疟论》:“夫寒者,阴气也;风者,阳气也。先伤于寒而后伤于风,故先寒而后热也,病以时作,名曰寒疟;先伤于风,而后伤于寒,故先热而后寒也,亦以时作,名曰温疟。其但热而不寒者,阴气先绝,阳气独发,则少气烦寃,手足热而欲呕,名曰瘅疟……瘅疟者,肺素有热,气盛于身,厥逆上冲,中气实而不外泄,因有所用力,腠理开,风寒舍于皮肤之内分肉之间而发,发则阳气盛,阳气盛而不衰则病矣,其气不及于阴,故但热而不寒。”

    而《伤寒论》对温疟的概念与《内经》绝然不同,如《金匮要略·疟论》篇第4条:“温疟者,其脉如平,身无寒,但热,骨节烦痛,时呕,白虎桂枝汤主之。”很显然,《伤寒论》所述的温疟,恰好属于《内经》的瘅疟。从而也可知,《伤寒论》本无瘅疟病证名,是王叔和把《内经》有关的论述加入到了《伤寒论》中,即《金匮要略·疟病》篇第3条:“师曰:阴气孤绝,阳气独发,则热而少气烦冤,手足热而欲呕,名曰瘅疟。”此条的纂入,造成后世注解的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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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中风、伤寒概念不同:众所周知,《内经》所说的中风,是被风邪所中,如《素问·风论》曰:“风中五脏六腑之俞,亦为脏腑之风,各入门户所中,则为偏风……”其概念是风邪伤人、中于风。而《伤寒论》的中风,是特定的病证名,即《伤寒论》第2条:“太阳病,发热,汗出,恶风,脉缓者,名为中风。”即不是根据外邪是风邪或是寒邪或热邪,而是根据病后所表现的症状特点,也即呈现太阳病特点且见发热、汗出、恶风、脉缓者称作中风。本无中于风的意思,而后世注家如张志聪引《内经》注《伤寒论》谓:“此言风伤太阳通体之肌腠,而为中风证也。”同此,伤寒在《内经》也是伤于寒的概念,如《素问·热论》曰:“今夫热病者,皆伤寒之类也……人之伤于寒也,则为病热。”而《伤寒论》的伤寒亦是特定病证名,即《伤寒论》第3条:“太阳病,或已发热,或未发热,必恶寒体痛、呕逆,脉阴阳俱紧者,名为伤寒”。本无伤于寒的意思,而张志聪解释为:“今寒伤通体之表阳,故脉阴阳俱紧。”这种把两书概念混淆的原因,是因为两书为一个理论体系,以《内经》注《伤寒论》,遂造成误解《伤寒论》,以成无已、方有执、程郊倩、章虚谷等认为中风是“风伤卫”;而认为伤寒是“寒伤营”,从而又引伸中风伤卫则病轻,伤寒伤营则病重,很显然与仲景原论相悖。

    (三)癫狂的概念成因不同:《素问·至真要大论》曰:“诸躁狂越,皆属于火”;《难经·二十难》曰:“重阳者狂,重阴者癫。”即把狂的成因,主要归结于火、重阳。而《伤寒论》第112条曰:“亡阳必惊狂。”把惊狂的成因,主要归结为亡阳,概念大相反。,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