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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号:10710504
陈耀堂:医林寻踪
http://www.100md.com 2005年8月25日
     上海第=医学院附属三院顾问陈耀堂

    【作者简夼】陈耀堂(1897~1980),江苏武进人,为上海名医丁甘仁先生入门弟子。行医六十多年,疗效卓著,活人无算,蜚誉上海。专攻内科,对妇、儿、外诸科也有一定造诣I晚年对气功很有研究。曾任上海市黄浦区联合诊所副所长,参加过上海中医学院筹建工作。遗著有《中医诊断学》、《陈耀堂医案选》、《气功概要》等。

    学医

    我出生在一个书香门第。先父是秀才,好读书而不谙生产,家道因此中落。他三十二岁时因患伤寒亡于庸医之手,当时我十五岁,已粗通文墨。父亡后,为了支撑家庭生活,我只好辍学去教私塾学馆,在一所古庙里教了十几个与我年龄差不多大的儿童,从《千字文》、"百家姓》一直教到《论语》、《孟子》。

    教了二年,觉得前途渺茫。此时听说同乡丁甘仁先生在E海行医,名噪一时,就毅然辞去馆务,孤身一人来到上海。先由亲戚介绍在一家布店做了三年职员,积下了二百块银元,就去丁甘仁先生家,求贽为弟子。丁先生因与家父有数面之交,又见我古文基础较好,因此,慨然应允。食住均在丁先生家,上午侍诊,下午陪先生出诊,因此经常有机会亲聆教诲,得益良多。丁先生平时貌似严厉,但教起学生来,却能深入浅出,循循善诱,洲勉备至。丁先生对《内》、《难》二经深有研究,对《伤寒论》、《金匮要略》也颇有根底,临诊时按六经辩证施治,用方力求台古,如胸痹用瓜蓑蘸白汤,水气用麻黄附子甘草汤,血证见黑色则用附子理中汤,寒湿下痢则用桃花汤,湿热下痢则用白头翁汤等。他叉宗奉吴叉可,叶天士、薛生自、吴瑭等前辈诊治温病之法,平时用药以轻灵见长,用古方而不泥于古,使占方与时方融于一炉,疗效卓著,对内、外、妇、儿各科均有极深造诣。在沪行医数十年,求诊者踵踵相接,一个上午要看五、六十人。我们十几个学生围坐于先生四周,他切脉问病看苔后,即口授脉案处方。他的处方有一定规格。第一排三味药为主药,第二排第一昧药常为云茯莓或炙(生)甘草j根据辨证施治的原贝IJ,结台他几十年的临床经验,已构成一套大致相同的成方。我们抄方抄熟了,只要第一排药读出来后,下面的药即能开出,因此看病速度极快。虽然时有"相对斯须,便处汤药"的情况,但因这套处方经过千锤百炼,因此卓有显效。在二十世纪初叶,西医西药在我国尚不普及,而且当时西医疗效也还不高,西药也很少,各种传染病主要依靠中医治疗。从现在的知识看来,当时的各种传染病可能包括流行性乙型脑炎、流行性脑脊髓膜炎、伤寒,斑疹伤寒、霍乱、天花、猩红热、白喉、流行性感冒等,几乎邯纯以中药治疗。回忆当时治疗情况,确有不少死亡者,但救活的多,死亡的少,说明中医中药是能救治各种急性传染病的。这一段临证经验给我留下很深刻的印象,为以后的临床实践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在理论学习方面,其他学生都在中医专门学校有专人教学,我则因交不起学赘,只能以自学为主。丁先生诊务繁忙,无暇专为我一人教读,但他对我的功课从不放松,每二至三天规定我读《内经》、"难经*、《伤寒女、《金匮》若干页,仅择主要者略加解释,但均要求熟读背诵。我因有一定古文基础,加上年轻记忆力好,不到二年,对上面几本经典著作及后世的《医宗金鉴》、《证治汇补*、《医学心悟》、"药性赋》、《汤头歌诀》等医籍均能背诵如流,这对以后运用经典随机应变地指导临床有很大意义。丁先生对《伤寒论》注家中,最推崇舒驰远《伤寒集注》,谓舒注伤寒最具卓见.不作随文曲解,有其独到之处。他对李用粹《证治汇补》也颇推崇,谓李氏汇集古今医书,删其繁杂,摘其精华,叉补入自己的经验,证治独详,因此要求我们熟读。我认为这些基本功对以后曲临床实践帮助实在太大了,可以说一世受用不尽。、回顾近年来各中医学院之学生能背诵《内经》或《伤寒论》者极少,有些甚至连《内经》的文字还不能看懂,这样怎能登堂入室呢?行医

    在丁先生处学习原定四年,后因丁师挽留,又延长了二年,前后凡六年,就算出师了。承丁先生好意,我虽采参加中医专门学校学习,但仍给予毕业文凭一纸,作为上海中医专门学校第四届毕业生,也算有了学历。毕业后找了一间小屋作为开业之所,同时又在广益善堂坐堂行医半天,每周由丁先生安排至上海中医专门学校讲课四个学时。广益善堂是丁师创办的施诊给药的慈善机构(他看到上海劳动人民生活贫困,有病无钱医治,乃捐献部分诊金收入,加上社会上的一些捐增办了二所广益善堂,后改称广益中医院,一则造福于人民,一则作为新毕业中医的实践场所,同时又可作为中医专门学校的学生实习基地),当时网劳动人民衣食不周,饥饱无时,劳动条件也差,不避风雨寒暑,因此病人极多,病种庞杂,急性病与慢性病均有,尤以急性病居多,目前已少见的烈性传染病也常见,如霍乱、天花均可遇到,半天就诊人数常达五十人以上。当时常想到,病人的生命就决定子自己辨证是否正确,用药是否得当,深感责任之重,对每一重病患者处方前均要仔细推敲。每晚把当天所看之病,回忆一番,作些札记,有疑问或查书,或去请教老师,制订第二天的治疗方案。我当时可说已把自己全部身心扑到了治病教人的事业中去,经常忙得不亦乐乎,但从不觉累,深感我能不负严父之命,能成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而自豪。由于大量的临床实践,疗敞渐好,名声不胫而走,出诊也多起来,善堂之职已无暇兼顾,乃辞去兼职而完全白行扪:业了,中医专门学校的教授之职则仍兼着,直至抗战爆发才停止。回忆这几年著堂生涯,是我学医过程中学业的一个飞跃时期。开始学医时只知死读书,以背诵为主,对如何结合临床实际,考虑不多。跟丁师临证时,先生讲,学生记,独立思考也不多,以后把丁师的一套成方背得滚瓜烂熟后,自己开动脑筋更少,因此要自已独立看病,也还有不少困难。到善堂后,被迫独立作战,面对临床症候的千变万化,先以套方应战,有效有不效,不效者义迫使我进一步思考,应用经典理论而制汀第二方案、第三方案,直至收效为止。因此,取得了不少成功与失败的经验。洲如有一次遇一湿温病人(相当于今之肠伤寒,当时氯霉素未发明,不论用中、西药物,死亡率均较高),虽当壮年,但精神极萎,高热神昏已十天,渴不喜饮,白痞布满胸腹,腹满纳少,大便已数日未行,舌红苔黄腻。我先以三仁汤合连朴饮治疗不效,后改苍术白虎汤加减投与,发热始终不退。以往老师教导我:湿温的治疗效果很慢,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以守为主,不宜攻伐。因湿性粘腻,最难骤化,欲速则不达。

    且湿邪与温相台,或从阳化热,或从阴变寒,且湿温即使治疗确当,但变证蜂起,甚难预测,故用药以稳为主,不宜用猛攻之剂,以免万一病人不幸死亡,引起法律纠纷。这是老师的经验之谈,以往他吃过这方面的亏,被人敲诈去钱财不少。所以我看丁师治疗湿温,也是以三仁汤、苍术白虎汤、葛根芩连汤、甘露消毒丹等方加减,四平八稳,疗效甚慢,病人常一候、二候、三候(三十天)才能步入坦途。加上又限制饮食(忌口),病人愈后只剩下皮包骨头,头发垒脱,恢复甚慢,少则半年,多则数年才能复原。我想打破常规,见此人有腹满便结,壮热无汗,形体尚壮,属于阳明胃家实,试以大承气汤合黄连解毒汤加藿香、佩兰、蔻仁等芳香化湿之品。患者服药后得畅便,发热即大减,再以连朴饮合甘露消毒丹加减治愈。时问较之以往缩短很多,病人愈后不久即恢复工作。似这样不断地实践,逐步形成自己独到的经验,我认为这是每一个学医者必须经过的磨炼过程,不然纵读万卷书,还是无用。看到现在一些青年中医在学习中医理论时基础打得既不扎实,浅尝辄止,卫不猫于多看病,多实践,看到的病种很少。从全国的情况看,目前中医似乎只能看一些慢性病、调理病,病情稍重,即要转西医治疗。这样肩上担子似乎轻些,但又怎么能取得治疗急性病、危重病的经验呢?中医治疗温病的经验还要不要发展?这些都是培养青年中医必须解决的问题。不然,现在中医学院培养的中医不论是三年也好,六年也好,还是不能达到老一代中医的水平。则今后要谈进一步发展中医,恐非易事。

    "勤求古训,博采众方",是张仲景的一句名言,实际上也应是每一个医生的座右铭。学无止境。只有永不满足于现状的人才能持续不断地取得进步。往昔丁师也勉励我们要虚心学习,采取各家之长。他经常提到叶天士家为祖传数代之世医,家学渊源,早年即已名噪一时,但他并不满足于已有之成就,经常隐姓埋名,先后从师十七人,卒成一代宗师的故事。

    我在临床取得一些成就后,曾有些沾沾自喜。认为儿年苦功没有白用,家庭经济情况渐趋富裕,滋长了一种安于现状,贪图安逸的思想。我掌握的一套方法对一般病人已能应付裕如,因此晚上就不太肯去钻研书本了,而去钻研琴、棋、书、画。医道不进则退。松懈的结果,使我立刻碰了钉子:有几个"伤寒"病人理应治好,而由于我的疏忽而死去。这对我是当头一击,使我清醒过来,我又回忆起家父死于庸医之手的情景。难道我也要做庸医了吗?我能对得起那些死者吗?从此又把心收回来,再度奋发图强,博览群书。这一阶段以金元四大家的著作及后世的各种医案为主,如《柳选四家医案》,"清代名医医案选》、《叶天士医案》等均加以涉猎,细心玩味。对警甸验案均加以摘录,不数年已积有数十万言。此外,对当时的同道先辈,也虚心请教,以资取长补短。由于我家乡孟河素多名医,如马培之对内、外科均有很深造诣,曾做过清朝的御医;费伯雄、费绳甫亦为传世之名医,其后人如马泽人、费赞臣皆与我过从甚密。我常索取祖辈的医案学习,增长了不少见识,开阔了眼界。与这些名家相比,方知自己之渺小。从此悉心学业,不肯荒废,诊务再忙,白天再疲劳,晚上也要读二小时书才上床,到后来成为习惯,不读书,反睡不着觉。对书、画仍偶一为之,围棋则自此后未下过一盘。

    一九二六年,丁甘仁先生不幸因暑温逝世。丁师在弥留之际,仍嘱我们要努力学习,以造福于人,他的这种-晦人不倦的椅神,实使我终身难忘。从此以后,我除自学书本知识外,只要听到有哪一位医生对某一方面有特长,即去虚心请教,倾心结交,以学习他的一技之长。当时上海有一位从四川来的医生,擅用附于,我从病人手中看到他的处方,确肓特点,遂请友人介绍与他相识,仃空即去看他诊病。见他每方必用附子,最大用量竟用至九十至一百克,有不少经他医久治不效的病人,在他手中看好了。我向他虚心求教,他说:"附子虽辛温大热,但走而不守,副作用反不如肉桂多。对虚寒证应片{附于白不必言,在阴虚内热者,也用少量附子作药引,取热因热用之意,然必配生地、丹皮以监制之。对肝阳上亢之头痛,用附子配生石决明、牡蛎之类,少量附子温补肾阳以蒸肾阴上济肝木,木得水拍,fJf加生石决、牡蛎之类以使浮阳潜降,头痛自愈。至于用量火小,要视病情,并不都用大量。用量小时,仅用一克。但对阴寒痼冷之症,用量必须要大,但宜渐加,而不能突加。用量超过三十克,应先煎一小时以上,则量虽大无害……-真是听君一夕言,胜读十年书!这些经验之谈是书本上找不到的。以后我对附子也很有偏爱,是我常用药物之一。曾遇一患者,男性,三三十六岁。来诊时正值炎夏,穿单衣犹汗流浃背,而患者身穿棉衣,犹觉形寒怯冷,晚问需盖厚被尚冷1;日r耐。眠食尚可,脉来札迟,苦白厚腻,向其工作,乃冷喊侔工人。余断此证乃受阴寒太甚,阳气不能运行于外,虽届盛夏,仍冷不可耐,所塌寒入骨髓是也。必须用大剂温阳之剂,补火壮阳以祛阴寒。第一次附子用了十五克(以往从未超过九克),配以肉桂、炮姜、吴萸、补骨脂、砂仁等。服三剂,觉寒冷稍减,而舌苔仍未化,脉仍沉细而迟。后附子加重至二{'四克,病人方诉寒冷已止,夏天已可不穿棉衣,原方服至二十余剂而瘀愈。又如遇一脱疽患者,忮冷脉伏,患肢青紫而冷,大、二两趾已发黑睨落,余下三趾也有发黑趋势,初用附子十五克,配以当归、桂枝、丹参、红花、黄芪等以益气活血,效不显,中趾更发黑。乃递加附子至九十克,患肢肤色始转正常,发黑之中趾也未坏死,以后病情即趋稳定。

    我除向当时的名医学习外,还向民间医生学习。

    原来我对土方郎中并不重视。有一次,我的大儿子二岁时患麻疹后并发炎,所谓疹毒内陷,病情十分危重。我自己不敢处方,清我的同窗好友来看,带麻杏石甘汤加昧,麻黄仅用二.四克,服了几帖,毫不见效。又换一医,仍用麻杏石甘汤合泻白散,服二帖也无效。眼看儿子呼吸气促,喉问痰声漉漉,面色发青,口唇发绀,恹恹一息。这时有一友人介绍一草医来看,他处方仅五昧药:

    麻黄九克,凤凰衣叫.五克,桔梗九克,枳壳九克,鱼H壤草三十克。

    我一见此方,感到十分为难。所荫"麻不过钱(三克),细(辛)不过五(一.五克)'。这次麻黄要嗣九克,对一个不满二岁的小儿似乎黾太大了,踌躇难以决断。但他的母亲救于心切,早就叫人把药抓来,已在煎药了。我也就横下心米,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吧。殊不料仅服一剂,就咳出了大量粘痰,呼吸通畅,面色好转。再请这位医生复诊,麻黄减半,再服二剂,病情有显著好转,以后经过调理,才逐渐恢复(但留支气管扩张,常发作咯血)。这一事例,给我很大启发,民间确有好方法,应该加以发掘,以补充常用方之不足。以后我即常在套方中加入一、二味草药以提高疗效。如凤凰衣(即鸡蛋壳之内衣)治气喘咳嗽敛甚佳,鱼腥草用于急性气管炎、肺炎效好,荠菜花炭之用于肠炎腹泻,乳香,没药研末吞服半克治消化性溃疡之胃痛,丝瓜叶捣烂用麻油调敷治疗脓皮病,大田螺、大蒜捣烂敷腹部以退腹水等,均学自当时的草药医,在临床用之常有效,也属别具一格。

    磨炼

    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八日,抗战的烽火烧到了上海,我的诊所及全家都在南市区,过去所谓"中国地界",不时遭受轰炸。我带领全家老小仅带了少量衣物细软逃难到法租界,寄居在一个朋友家里。整个家业

    及几年来积累下的心得笔记及大量书籍均毁于一旦,给了我一次很大的打击J老母因受惊,劳累,竞一病不起,又给予我第二次打击。两次打击使我也受到病魔的侵袭,几乎一蹶不振。半年后,我在法租界找了一间小屋重新开业。因人生地不熟,开始很不顺利,每日收入维持生活尚有困难。过了二年,才叉打开局面,但因时局混乱,总不如过去了。国难当头,心情也不舒畅,常借酒浇愁,学业上也无大进展。直至八年抗战胜利,回到老地方,才叉重振家业。但真正获得新生、学术上有新发腱,是在解放以后。

    解放初期,由于卫生行政部门对中医的地位和作用认识不够,中医一度受到轻视和排斥,规定我们这些五十多岁的中医也要全部去学习西医的解剖、病理、生理、内外各科。当时的目的是要把中医全部改行做西医,可是对我来说,觉得学习了西医知识后,很有好处,过去一些想不通的问题,和一些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问题,通过学习后,获得了部分解决。例如同一黄疽,可以由炎症、结石、癌症等多种原因引起,过去我只知阳黄、阴黄,治好了的是多数,少数治不好也不知其所以然,很可能是癌症。_义如腹痛,中医过去只知可由于寒盛、伤食、气滞、血瘀、虫痛等,西医认为腹痛可由胃炎、溃疡病、胰腺炎、胆囊炎、肠梗阻、阑尾炎、缸腔炎……等内、外、妇等各科的病种引起,这两者之间如何联系,对

    我来说是一个新问题。过去用中医辨证施治确可治好不少腹痛,但困只掌握了它的共性,没育掌握它的个性,因此不能掌握它的全部规律,就不能全部有效。

    有些急性腹痛痛极而厥,可能是胃肠道穿孔并发弥漫性腹膜炎而引起的中毒性休克,这在过去我们也常遇到,就是不知是何道理。通过现代医学的学习,其病理生理解释得非常清楚,使我顿开茅塞。

    一九五五年,上海市组织了很多联合诊所,我扫任了黄浦区联合诊所剐所长,这儿中西医都有,相对而坐,我有机会向西医同道学习看病的道理,逐步也学会了看化验单,确实休会到中西医结合根有好处。以往治疗肾炎水肿只要水肿退了,就认为病已好了。现在看了小便化验单中尚有蛋白、管型,表示病并术好,水肿退了只是有所好转,并给我提出了一些新的课题:如何消除尿蛋白和管型?如何提高肾炎的治愈率?又如对高血压病,过去我从不量血压,通过辨证施冶,症状好了,也不知血压是否下降,能否恢复正常,这也是新课题,迫使我们老中医也要赶上时代的潮流。这一段时间在业务上也有很大提高。

    一九五六年,上海筹备成立中医学院,我毅然放弃私人开业和联合诊所的优厚待遇,应邀参加筹建工作,先在学院以教学为主,但非我所长。当龙华医院成立,我即带同学到龙华医院以带教实习为主。由于疗效较好,找我看病的人极多,使同学对学习中医树

    立起信心。我也要象当初老师教我那样,把我的毕生经验传授给学生,学生也为我抄录积累了不少验案。

    正当我想把这些医案整理成册时,"文化大革命"开始了,我也和其他老知识分子一样,受到了很大的冲击,收集的验棠以及不少古典名著被当作"四旧"处理了,连看病的权利也被剥夺,被下放到药房劳动。一个医生不能为病人解除病痛,这是最大的痛苦。虽然有不少老病人仍来偷偷找我,鼓励我要保重身体,给了我一些安慰,但我总觉万念俱灰,只是在混日子,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一九七三年,我被迫退休,在家过着闲散的日子,但为人民服务之心,从无一日稍息。街道和里弄里有什么人生病,我随叫随到,成为一名义务医生。一九七六年,"四人帮"被揪出后,我心情非常舒畅,又恢复了青春,虽然已届八十高龄,仍响应上海卫生局的号召,到上海第二医学院附属第三人民医院担任顾问,专看一些疑难重证,并指导西医学习中医。我虽然已年老多病,还希望在我的有生之年,为发展我国的中医和中西医结合的事业,贡献一些微薄的力量。

    (本人口述,陈泽霖整理)·作者完成乖文后,子1980年6月逝世258,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