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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护父亲住院的日子
http://www.100md.com 2005年11月10日 《当代健康报》 2005.11.10
     整整十天,父亲在医院住了十天,我陪了十天。

    听到父亲病了消息,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父亲从来没有病倒过,而且这样严重。

    父亲快八十岁了,一生历经无数艰难与风雨,沉默也许是父亲最大的特点。

    我匆匆赶到医院。病房里,父亲在昏昏的睡去,像个婴儿,发着均匀的鼾声。我静静的守在病床边,看着父亲。从来我没有这样认真仔细的看过自己的父亲,古铜色的黝黑的皮肤,脸上几乎没有了一点生命的颜色,青灰色的面颊,深陷下去的眼睛,枯瘦单薄能看得清每一块大的骨头的身躯,还有那一双青筋暴突的手。握着父亲的手,那是一双写满沧桑的手,青黑色的,粗糙而厚实,没有一点柔软的感觉,老茧几乎掩盖了皮肤的纹理,只有突起的血管布满了手背。而自己的手,却是细腻光滑,看着自己与父亲形成鲜明对比的手,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是生命的传递,什么是支撑,什么血肉相联,一种生命的感动在我的心中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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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这双手依然那么温暖,却无力,我甚至感到了他的一种孤单无助,紧紧的握着我的手指,好像害怕我会突然放开它,离去。紧紧的握着,久久的握着。

    我的眼泪滴在父亲的手背上,沉睡中的父亲或许感到了一丝冰凉,手微微的动了一下,握的更紧了。想起了一句话,生命是否就是一个轮回。我相信,因为我就是父亲生命中的那个轮回吧。

    清醒后的父亲,执意一个人要去检查室,不要任何人的帮助。连护士拿他也没办法,我知道,他一直是这样的倔强与坚强的。检查的时间大约是一个小时吧,父亲出来后,护士要用推车,可父亲拒绝了。他说,他要自己走。当我们要去扶着他时,他挥挥手,推开了我们兄妹的手,自己一个人,迈着极缓慢的步子独自走在我们的前面,那一刻,让许多人吃惊,我相信,这是一个老人最坚强的一面,是要让儿女们放心。

    记得在一次输液时,也许是药物的原因,病中的父亲有些失去了理智,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用尽自己全部的力量要逃离病床,甚至在训斥着我们的阻拦。无奈中,我们兄妹四人紧紧的抱着着父亲,不让他从病床上起来,可他,一定要去掉液体,那份挣扎,是我今生最难忘的,父亲用沙哑近乎哀求的表达着他内心的那种狂燥,我相信那是一种无法自我控制的疼痛。我紧紧的握着父亲的手,用对孩子才有语言哄着他,那时,他就是一个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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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中父亲有时忽然间疯狂起来,他拼命的扑向我,来咬我按着他的手。我没有躲避,父亲已没有几颗牙齿了,咬到我的手指时,我没有那种钻心的疼,似乎没有感觉,可我的手指还是被他咬破了,鲜血在流。此时,也许是鲜血吧,父亲怔了一下。那一下,我看见了父亲眼中的泪花,我是他最疼爱的女儿,我知道,在平常的日子他对我有多么的依恋也牵挂。我笑了,对他说;爹,我不疼的。可疼痛中的父亲无法控制自己,还是在我的手上咬着,好像在发泄他心中积压多年来的不快,可我明显的感觉到他咬到我手指的力量在一点点的减退。

    哥哥要来换我,我摇摇头,父亲攥紧了我的每一根手指,血在我和父亲的手中散开,浸染着我们的双手。一缕缕的血是那样的温暖,亲切,是生命的连接,是从来浓浓的化不开的亲情,是父女之间无法割舍的爱。

    事后,父亲抚摸着我的手,他是一个不善于表达自己情感的老人。只是看着,带着深深的歉意。我开玩笑的问他:爹,是不是我小时也咬过你了?你那天是在报仇啊。我的牙齿可比你厉害多了。你现在没牙了,我一点也不痛啊。看来,还是我厉害啊。

    父亲笑了,可目光一直没离开我的手。那处伤痕,是留在他心里的痛。对于我来说,那是一份记载着生命传递,生命中割舍不开的情结与深深的血肉情深。

    我希望,这处伤痕永远不要愈合,这是我永远的精神,永远的血肉情深,永远的爱的印痕。同样庆幸,父亲能给我留下这样一份让我永远回想感动的纪念,它是我一生的珍惜。

    (山东) 瑛 子, http://www.100m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