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人眼球被摘之痛(2005年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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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12月31日
2005的冬天，对于安徽宿州的10位白内障患者来说是格外的寒冷。为了治疗自己的白内障，他们在当地很有知名度的宿州市立医院接受了手术，医院向他们承诺——给他们动手术的是来自上海的专家，患者们满怀希望地上了手术台，他们希望手术过后，自己能看到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手术后他们的眼睛都出现了严重的感染，严重到——九人必须摘除眼球。
2005年12月11日，是一个令这些患者及家人刻骨铭心的日子。自从他们在家人的目送下走进安徽省宿州市立医院的眼科手术室后，他们那只患有白内障、本指望通过手术复明的眼睛，却永远也看不见这美好的世界了。
患者张继英：我说你给我打一针让我死吧，要不我去跳楼。
患者朱其华：我没想到这儿来把我的眼睛弄掉了。
患者张淑玲：我来治眼的，没想到眼被挖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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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宋巨龄：瞎了，双瞎了。
患者魏正飞：这打击太大了，我们思想崩溃了。
十人手术 九人眼球被摘除
2005年12月11日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十位患者所作的手术都是白内障超声乳化手术，2005年12月11日的早晨，十位患者怀着既忐忑而又兴奋的心情依次进行了手术。当天的手术很顺利就完成了，正如安徽省宿州市立医院的医生介绍的那样，20分钟就能作完一个，大家都期盼着重见光明的那一刻，满怀欣喜的回家了。可是，当天下午2点，患者张继英就出现了极度不适的症状。张继英的儿子还清楚的记得当时的情景。
张继英的儿子：回到医院，医生说这是正常反应，说我母亲身体弱，缓解症状就没事了。
患者家属：到夜里仍然痛的厉害，痛得叫了一夜，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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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12月12日，也就是手术后的第二天一大早，让患者和家属们非常震惊的事情出现了，这十名做过手术的患者又都因为疼痛难忍，出现严重不适症状，陆续回到了宿州市立医院的眼科。
患者家属：当时我妈疼得连后事都安排了。
患者家属：眼睛肿得像桃子，流脓。
患者家属：其他的患者都来了，我们问怎么办，他说吊水，吊水以后不起作用。
这时所有患者家属都沉不住气了，纷纷要求宿州市立医院赶快将患者转院抢救。
患者家属：这是10点钟，后来到了12点，医院还没决定走，我们说要走就赶快走，他们又说没钱，没车，后来我们又去找院领导，他说开会商量，你们回去，一直到下午4点10分才走。
宿州市立医院在患者家属的强烈要求下，终于决定将患者转院抢救治疗。经过八个多小时的路途奔波，12月13日凌晨，十名患者终于被送到了上海眼耳鼻喉医院，上海眼耳鼻喉医院的专家经过检查，做出的诊断结果对所有患者以及家属来说犹如五雷轰顶：十名患者当中有九名必须接受眼球摘除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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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家属：我问医生，是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他告诉我，你们来得太晚了，非常严重，不可能保留了。我说能不能留下眼球，医生说，生命重要还是眼睛重要？
十人手术九人眼球被摘，这样的后果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然而，这血淋淋的事实却真实地发生了，发生在同一天、同一家医院，由同一个医生实施白内障超声乳化手术之后。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呢？
患者需排队等待上海专家
原来，早在这次手术之前，这十名患者就陆续来到安徽省宿州市立医院治疗白内障。而宿州市立医院眼科的医生就分别告诉了这些患者，让他们等凑齐十名需要进行白内障手术的患者后，宿州市立医院就可以为他们邀请到上海的眼科专家来医院进行手术。
患者家属：是上海专家来看的，说三天之后能看清， 效果特别好，戴上晶片，伤口小，开过刀就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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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家属：对上海专家比较信任，就排队做手术。
患者家属：其实，我们这十个人都是觉得是上海专家来做才来的。
上海的专家终于等来了。这十名患者和他们的家属根本没有想到，手术后2个小时之后就陆续出现了问题，最终，接受手术的十人中，有九人不幸被摘除了眼球。
九位被摘除了眼球的患者，有农民、有城镇居民、有退休干部，年龄最小的33岁，最大的81岁，是谁在给他们做的手术？导致这次眼球事件的背后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利益分成 一家公司在组织手术
病人的贫困家
生命虽然保住了，然而没有了一只眼睛，患者和家属们的心情十分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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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家属：白内障是小手术，15分到20分就能作完，但就是这个手术感染以后，把十个人的九个眼摘除了。
患者家属：是哪里请来的专家？是从什么渠道请来的？
带着患者的疑问，《生活》记者来到了安徽省宿州市立医院。记者看到，设在门诊部三楼的眼科门诊已经停止了诊疗。随后记者又来到了院长办公楼内，发现院长办公区也是空无一人。几经周折，记者见到了宿州市立医院的一位负责人。
记者：是谁来做的手术？
安徽省宿州市立医院副院长邵正明：是上海第九人民医院的医生。
记者：他是怎么来到宿州做手术的？
安徽省宿州市立医院副院长邵正明：这事情的具体细节正在调查之中，反正大家都知道它有一个合作，而且有违规合作的情节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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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是怎样的一个违规合作？
安徽省宿州市立医院副院长邵正明：具体的正在调查。
副院长邵正明没有解释更多，之后，记者来到了安徽省宿州市卫生局，在卫生局记者看到了一份合作协议。这是上海舜春扬科技贸易有限公司与安徽省宿州市立医院关于白内障超生乳化技术合作的协议。
协议规定，由上海舜春扬科技贸易有限公司提供设备、进口人工晶体、眼科专家和护士，由宿州市立医院提供手术室及相关设备，并负责组织病员，协议中还规定了双方的利润分配：每例手术上海舜春扬科技贸易有限公司收取2100元。
也就是说，这十位患者每人所交的2800元中，上海舜春扬科技贸易有限公司得到2100元，宿州市立医院得到700元。
这份协议是在2003年11月4日签订的，至今已经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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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记者发现，协议中代表宿州医院的签名的正是刚才接受记者采访不愿多说的那位宿州市立医院的副院长邵正明。
说起眼球事件的处理，这位邵正明副院长是这样说的。
安徽省宿州市立医院副院长邵正明：我们正在努力和病人及家属进行多方面沟通，希望能够得到他们谅解。
眼球没了，他们怎么取得患者和家属的谅解呢？
患者魏正飞：院方领导来了，问睡得好吧，吃的好吧？我们怎么能睡着觉呢？ 我们十几天来一直没有睡好觉，他们处理情况没有进展，我们怎么能够安眠呢？希望领导干部睁开他们的两只眼睛，带着感情来处理我们的事情。
这些患者冲着上海专家的美名，满怀着对宿州市立医院的信任，更抱着对光明的希望，接受了白内障手术。如今，希望化成了泡影，信任变成了悔恨，对其中一些本来说不富裕的患者家庭来说，摘除眼球事件更是来得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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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了口粮治眼睛 如今一贫如洗
手术文件
在安徽省宿州市立医院，《生活》记者见到了80岁的受害者宋巨龄。宋巨龄老人家住安徽省宿州市桃沟乡小马圩村八组。老人和老伴生活在一起，靠三亩地维持生活，为了贴补家用，80岁的老人不得不去集市上卖菜。
虽然家境贫困，但老两口却是村子里出了名的热心人，老人的双手总是闲不住，修桥补路的好事经常干，村里的人都叫他“劳模”。
今年3月份，宋巨龄老人患了白内障。然而，2800元的手术费让老两口犯了难。
患者宋巨龄：卖的口粮，小麦，还有借的钱。
然而，让老两口没想到的是，他们卖口粮、借钱做了手术，换来的却是摘除眼球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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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巨龄老伴：口粮都卖完了，你眼睛看不好，我又怎么弄呢？卖菜你眼睛看不见，谁和我一路，我以后怎么过啊？
现在，老太太总是拿着老伴照片，一个人坐在自家门口发呆、流泪，有时，她也会步履蹒跚的来到自家地边，绿色的麦田中，再也看不见老伴耕作的身影了。
借钱来做这个手术的还远不止宋巨龄老人一家，因这次手术被摘除了右眼的朱其华的老伴这样告诉记者。
朱其华老伴：今年地里收的粮食卖了500斤小麦，其余的丫头给凑了些钱，想着这手术好着呢，没想到手术没好，把眼睛挖掉了。
王广风是九位被摘除眼球的患者中最年轻的一位。记者来到他的家里时，首先看到的是他妻子那无助的目光，和她年仅八岁女儿眼睛里蕴涵的泪水。
王广风女儿：俺爸爸没有眼睛了，以后不能给我复习功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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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广风的家里承包的土地少，一家光靠种田的收入一年也就是在2000元上下，仅够一家人勉强维持生活，除了干农活，王广风还要到外地的建筑工地打工，挣钱十分辛苦。
2005年初，在发现自己眼睛看东西一天比一天模糊后，王广风就开始和妻子一起省吃俭用为作白内障手术来积攒每一分钱了。但是，另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厄运还是降临到了他们的头上。自从他的右眼被摘除后，他原来视力很差的左眼就更看不清东西了。如今，王广风外出打工已经几乎不可能了。
王广风妻子：他眼睛看不见了，他不能挣钱，我还得伺候他，孩子还上学，以后怎么生活？
一连串的“假”
“眼球事件”发生后，安徽省卫生厅对事件进行了调查，调查结果是，安徽省宿州市立医院管理混乱，与不具备医疗活动资质的非医疗机构上海舜春扬科技贸易有限公司违法、违规合作，手术过程中使用的部分手术器材不能做到一人一用一灭菌，导致十位患者在接受白内障超声乳化手术后全都发生感染，其中九人被摘除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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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安徽省宿州市立医院的违规违法行为，安徽省卫生厅做出了处理意见。
安徽省卫生厅副厅长严中正：安徽省卫生厅已于12月21日，做出了取消宿州市立医院二级甲等医院称号。12月25日，做出了处罚决定，责令医院立即终止与上海舜春扬科技贸易有限公司的合作协议，没收非法所得318601元，罚款3万元。
安徽省卫生厅还指出，作为主管部门的宿州市卫生局在事件发生后没有按规定及时上报，未认真履行职责。
记者于12月26日完成采访、准备离开宿州时看到，几天前已被取消的宿州市立医院二级甲等医院的铜牌，仍然悬挂在医院大门上。
如果不是9名患者的眼球被摘除，人们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在一家正规市立医院的手术室里，由一家没有行医资质的公司来给患者组织手术；现在进一步的调查结果是，与安徽宿州市立医院合作的上海舜春扬公司没有在上海进行工商登记，也没有上海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颁发的经营许可证，它是个假公司。这家公司派出的参与10位患者眼睛手术的两位医生不具备执业资质，也是假医生。他们使用的人工晶体在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也没有任何信息，可能是假货。这一连串“假”是九位患者付出了眼球被摘除的代价后才被世人所知，如果让真相大白于天下的代价如此之惨痛，我们真的不能不问：悲剧的发生是偶然的吗？是谁在纵容金钱这把无视道德和法律的利刃？放心的就医秩序和就医环境到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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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12月11日，是一个令这些患者及家人刻骨铭心的日子。自从他们在家人的目送下走进安徽省宿州市立医院的眼科手术室后，他们那只患有白内障、本指望通过手术复明的眼睛，却永远也看不见这美好的世界了。
患者张继英：我说你给我打一针让我死吧，要不我去跳楼。
患者朱其华：我没想到这儿来把我的眼睛弄掉了。
患者张淑玲：我来治眼的，没想到眼被挖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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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宋巨龄：瞎了，双瞎了。
患者魏正飞：这打击太大了，我们思想崩溃了。
十人手术 九人眼球被摘除
2005年12月11日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十位患者所作的手术都是白内障超声乳化手术，2005年12月11日的早晨，十位患者怀着既忐忑而又兴奋的心情依次进行了手术。当天的手术很顺利就完成了，正如安徽省宿州市立医院的医生介绍的那样，20分钟就能作完一个，大家都期盼着重见光明的那一刻，满怀欣喜的回家了。可是，当天下午2点，患者张继英就出现了极度不适的症状。张继英的儿子还清楚的记得当时的情景。
张继英的儿子：回到医院，医生说这是正常反应，说我母亲身体弱，缓解症状就没事了。
患者家属：到夜里仍然痛的厉害，痛得叫了一夜，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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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12月12日，也就是手术后的第二天一大早，让患者和家属们非常震惊的事情出现了，这十名做过手术的患者又都因为疼痛难忍，出现严重不适症状，陆续回到了宿州市立医院的眼科。
患者家属：当时我妈疼得连后事都安排了。
患者家属：眼睛肿得像桃子，流脓。
患者家属：其他的患者都来了，我们问怎么办，他说吊水，吊水以后不起作用。
这时所有患者家属都沉不住气了，纷纷要求宿州市立医院赶快将患者转院抢救。
患者家属：这是10点钟，后来到了12点，医院还没决定走，我们说要走就赶快走，他们又说没钱，没车，后来我们又去找院领导，他说开会商量，你们回去，一直到下午4点10分才走。
宿州市立医院在患者家属的强烈要求下，终于决定将患者转院抢救治疗。经过八个多小时的路途奔波，12月13日凌晨，十名患者终于被送到了上海眼耳鼻喉医院，上海眼耳鼻喉医院的专家经过检查，做出的诊断结果对所有患者以及家属来说犹如五雷轰顶：十名患者当中有九名必须接受眼球摘除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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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家属：我问医生，是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他告诉我，你们来得太晚了，非常严重，不可能保留了。我说能不能留下眼球，医生说，生命重要还是眼睛重要？
十人手术九人眼球被摘，这样的后果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然而，这血淋淋的事实却真实地发生了，发生在同一天、同一家医院，由同一个医生实施白内障超声乳化手术之后。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呢？
患者需排队等待上海专家
原来，早在这次手术之前，这十名患者就陆续来到安徽省宿州市立医院治疗白内障。而宿州市立医院眼科的医生就分别告诉了这些患者，让他们等凑齐十名需要进行白内障手术的患者后，宿州市立医院就可以为他们邀请到上海的眼科专家来医院进行手术。
患者家属：是上海专家来看的，说三天之后能看清， 效果特别好，戴上晶片，伤口小，开过刀就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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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家属：对上海专家比较信任，就排队做手术。
患者家属：其实，我们这十个人都是觉得是上海专家来做才来的。
上海的专家终于等来了。这十名患者和他们的家属根本没有想到，手术后2个小时之后就陆续出现了问题，最终，接受手术的十人中，有九人不幸被摘除了眼球。
九位被摘除了眼球的患者，有农民、有城镇居民、有退休干部，年龄最小的33岁，最大的81岁，是谁在给他们做的手术？导致这次眼球事件的背后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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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的贫困家
生命虽然保住了，然而没有了一只眼睛，患者和家属们的心情十分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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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家属：白内障是小手术，15分到20分就能作完，但就是这个手术感染以后，把十个人的九个眼摘除了。
患者家属：是哪里请来的专家？是从什么渠道请来的？
带着患者的疑问，《生活》记者来到了安徽省宿州市立医院。记者看到，设在门诊部三楼的眼科门诊已经停止了诊疗。随后记者又来到了院长办公楼内，发现院长办公区也是空无一人。几经周折，记者见到了宿州市立医院的一位负责人。
记者：是谁来做的手术？
安徽省宿州市立医院副院长邵正明：是上海第九人民医院的医生。
记者：他是怎么来到宿州做手术的？
安徽省宿州市立医院副院长邵正明：这事情的具体细节正在调查之中，反正大家都知道它有一个合作，而且有违规合作的情节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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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是怎样的一个违规合作？
安徽省宿州市立医院副院长邵正明：具体的正在调查。
副院长邵正明没有解释更多，之后，记者来到了安徽省宿州市卫生局，在卫生局记者看到了一份合作协议。这是上海舜春扬科技贸易有限公司与安徽省宿州市立医院关于白内障超生乳化技术合作的协议。
协议规定，由上海舜春扬科技贸易有限公司提供设备、进口人工晶体、眼科专家和护士，由宿州市立医院提供手术室及相关设备，并负责组织病员，协议中还规定了双方的利润分配：每例手术上海舜春扬科技贸易有限公司收取2100元。
也就是说，这十位患者每人所交的2800元中，上海舜春扬科技贸易有限公司得到2100元，宿州市立医院得到700元。
这份协议是在2003年11月4日签订的，至今已经两年。
, 百拇医药
此时记者发现，协议中代表宿州医院的签名的正是刚才接受记者采访不愿多说的那位宿州市立医院的副院长邵正明。
说起眼球事件的处理，这位邵正明副院长是这样说的。
安徽省宿州市立医院副院长邵正明：我们正在努力和病人及家属进行多方面沟通，希望能够得到他们谅解。
眼球没了，他们怎么取得患者和家属的谅解呢？
患者魏正飞：院方领导来了，问睡得好吧，吃的好吧？我们怎么能睡着觉呢？ 我们十几天来一直没有睡好觉，他们处理情况没有进展，我们怎么能够安眠呢？希望领导干部睁开他们的两只眼睛，带着感情来处理我们的事情。
这些患者冲着上海专家的美名，满怀着对宿州市立医院的信任，更抱着对光明的希望，接受了白内障手术。如今，希望化成了泡影，信任变成了悔恨，对其中一些本来说不富裕的患者家庭来说，摘除眼球事件更是来得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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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了口粮治眼睛 如今一贫如洗
手术文件
在安徽省宿州市立医院，《生活》记者见到了80岁的受害者宋巨龄。宋巨龄老人家住安徽省宿州市桃沟乡小马圩村八组。老人和老伴生活在一起，靠三亩地维持生活，为了贴补家用，80岁的老人不得不去集市上卖菜。
虽然家境贫困，但老两口却是村子里出了名的热心人，老人的双手总是闲不住，修桥补路的好事经常干，村里的人都叫他“劳模”。
今年3月份，宋巨龄老人患了白内障。然而，2800元的手术费让老两口犯了难。
患者宋巨龄：卖的口粮，小麦，还有借的钱。
然而，让老两口没想到的是，他们卖口粮、借钱做了手术，换来的却是摘除眼球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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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巨龄老伴：口粮都卖完了，你眼睛看不好，我又怎么弄呢？卖菜你眼睛看不见，谁和我一路，我以后怎么过啊？
现在，老太太总是拿着老伴照片，一个人坐在自家门口发呆、流泪，有时，她也会步履蹒跚的来到自家地边，绿色的麦田中，再也看不见老伴耕作的身影了。
借钱来做这个手术的还远不止宋巨龄老人一家，因这次手术被摘除了右眼的朱其华的老伴这样告诉记者。
朱其华老伴：今年地里收的粮食卖了500斤小麦，其余的丫头给凑了些钱，想着这手术好着呢，没想到手术没好，把眼睛挖掉了。
王广风是九位被摘除眼球的患者中最年轻的一位。记者来到他的家里时，首先看到的是他妻子那无助的目光，和她年仅八岁女儿眼睛里蕴涵的泪水。
王广风女儿：俺爸爸没有眼睛了，以后不能给我复习功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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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广风的家里承包的土地少，一家光靠种田的收入一年也就是在2000元上下，仅够一家人勉强维持生活，除了干农活，王广风还要到外地的建筑工地打工，挣钱十分辛苦。
2005年初，在发现自己眼睛看东西一天比一天模糊后，王广风就开始和妻子一起省吃俭用为作白内障手术来积攒每一分钱了。但是，另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厄运还是降临到了他们的头上。自从他的右眼被摘除后，他原来视力很差的左眼就更看不清东西了。如今，王广风外出打工已经几乎不可能了。
王广风妻子：他眼睛看不见了，他不能挣钱，我还得伺候他，孩子还上学，以后怎么生活？
一连串的“假”
“眼球事件”发生后，安徽省卫生厅对事件进行了调查，调查结果是，安徽省宿州市立医院管理混乱，与不具备医疗活动资质的非医疗机构上海舜春扬科技贸易有限公司违法、违规合作，手术过程中使用的部分手术器材不能做到一人一用一灭菌，导致十位患者在接受白内障超声乳化手术后全都发生感染，其中九人被摘除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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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安徽省宿州市立医院的违规违法行为，安徽省卫生厅做出了处理意见。
安徽省卫生厅副厅长严中正：安徽省卫生厅已于12月21日，做出了取消宿州市立医院二级甲等医院称号。12月25日，做出了处罚决定，责令医院立即终止与上海舜春扬科技贸易有限公司的合作协议，没收非法所得318601元，罚款3万元。
安徽省卫生厅还指出，作为主管部门的宿州市卫生局在事件发生后没有按规定及时上报，未认真履行职责。
记者于12月26日完成采访、准备离开宿州时看到，几天前已被取消的宿州市立医院二级甲等医院的铜牌，仍然悬挂在医院大门上。
如果不是9名患者的眼球被摘除，人们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在一家正规市立医院的手术室里，由一家没有行医资质的公司来给患者组织手术；现在进一步的调查结果是，与安徽宿州市立医院合作的上海舜春扬公司没有在上海进行工商登记，也没有上海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颁发的经营许可证，它是个假公司。这家公司派出的参与10位患者眼睛手术的两位医生不具备执业资质，也是假医生。他们使用的人工晶体在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也没有任何信息，可能是假货。这一连串“假”是九位患者付出了眼球被摘除的代价后才被世人所知，如果让真相大白于天下的代价如此之惨痛，我们真的不能不问：悲剧的发生是偶然的吗？是谁在纵容金钱这把无视道德和法律的利刃？放心的就医秩序和就医环境到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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