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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二题
http://www.100md.com 2006年1月12日 《当代健康报》 2006.01.12
     一个很平常的日子,我去拍摄一个剖腹产手术的影像资料。

    8:20分,我等在手术室门口,想着需要摄取的画面,有一种朦胧的恐惧和难以平抑的兴奋。

    9:05分,产妇被抬进手术室。被告知麻醉师刚完成他的工作,待30分钟的前期准备。

    9:55分,我开始更衣。用发帽、口罩、大褂将自己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然后端了像机进去。

    主刀医师和护士们围在无影灯下,盯着手术床上那个血肉模糊的部位,双手翻飞——我按下了第一次快门。

    屋里很静,只有器械落盘的清脆声。

    10:05分,渐渐地看见医师小心地提出一个男婴的一双小腿,轻轻地剥离了母体——我按动第二次快门。

    婴儿被双手托着迅速放进准备好的推车上,医师提着婴儿的小脚,拍了一下,哄亮地声音传出了手术室。那堆粉嘟嘟的肉团在医师和护士手里面有一种不适的恐惧,一种没有着落的挣扎,他闭着眼睛小嘴轻轻地嚅动,象在空旷的黑暗里探索——我按了第三次快门。

    10:15分,我退出手术室。

    他的出生意味着父母有了责任,社会有了贵任。鲜花和祝福只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礼物,并不会一路伴随他。

    但无论如何,一本人生的日记在这一瞬间开始落笔了。卸掉全身“武装”的时候,我已热泪滚滚——为这个小男人崭新的人生落泪了。

    这个平凡的日子因这生命的来临而生动和神圣。

    也是一个普通的日子,病榻上的父亲已十分憔悴了。

    21:00,看他的人络绎不绝,凑到他耳边说些乐观的话,见他微笑着点头,便一个个背过身子红了眼睛。

    22:00左右,液体仍分两路向他的肢体灌输,水份从无数的针眼往外渗,我们只好不断地用软布或软纸垫在渗露的地方。

    父亲很疲惫地半闭着眼睛听我们唠叨,并有一种平静的认可,这对一向严厉的父亲来说,是难得的宽容。

    22:30分,父亲闭着眼睛喃喃自语。我们围在床边,将他干燥的嘴唇不停地用湿棉签涂抹。

    23:30分,父亲无意识地叫小妹的乳名,我立刻跳下床,试着摸他的脉,却找不到,大吃一惊,小妹说早已经很弱了,话音刚落,父亲粗重的呼吸嘎然而止,我大叫“爸爸,爸爸!”。众人围过来,一丝气从父亲口中缓缓呼出,接着带出一股鲜血……

    父亲走的那天,是我三十多年来最黑暗的一天。

    生命就是这样从容。单薄地被动地来到世上,历经无穷的磨难和有限的欢乐,然后吐出最后一口气。

    所以,在我们懂事到衰老之间,无论生命多么沉重,都应当学会让快乐的心享受四季的阳光;哪怕遇到难以趟涉的艰难,都要学会不放弃,生命就是一个短暂的过程,我们要倍加珍惜。, http://www.100m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