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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长的一天
http://www.100md.com 2006年1月23日 《健康时报》 2006.01.23
     在医患纠纷中,人们总是习惯将怨气指向医护人员,尤其是介于医生与患者之间的护士,更是经常承受着患者的埋怨。其实,护士的工作有着并不为人知晓的艰难,她们默默地承受着思想上和工作中的双重压力。

    为了反映护士工作的情形,记者走进首都儿科研究所附属儿童医院七病区,对护士长吕莎进行了一天的跟踪采访。

    1月6日凌晨5点20分,护士长吕莎推开家门,天边大颗的星星还带着寒意,身材娇小的吕莎下意识地裹紧大衣,疾步踏上从北京北郊的天通苑开往市区的第一班公交车。看着汽车的灯光刺破的黑夜,感受着脚下车轮与大地之间的咬合,吕莎知道,新的一天拉开了帷幕。

    支持她25年的“成就感”

    一踏进首都儿科研究所附属儿童医院七病区,室外的寒冷立刻退避无踪。这里住着50个小病人,其中最小的出生只有48天,最大的也不过十一二岁。早上7点,当吕莎走进病房探望他们的时候,有的小家伙还在睡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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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到病房主要是看看患儿的情况,问问陪床的家长对护士夜间的护理有什么意见和要求,好及时处理,减少医患间的纠纷。”吕莎对记者说,她认为沟通是避免和解决医患矛盾的最好的方法。

    住在双人病房的女婴出生仅48天,得的是败血症,她安静地躺着,并不哭闹,奶奶则在一边抹着眼泪。

    吕莎掀开婴儿的小被子,检查了一下婴儿身上的出血点,又仔细地把被角掖好后,耐心地告诉老人,败血症和白血病不是一回事,现在有治疗的方法,要有信心。

    两岁半的桐桐一大早就醒了,到几个病房串门,碰到吕莎后就依偎在她身旁,俨然是相识很久的熟人。桐桐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姑娘,聪明活泼,因为化疗掉光了头发而常被误以为是小男孩。

    “她是从秦皇岛来的,得的是白血病。”看着桐桐跑远后,吕莎说。顿了顿,又像是自我安慰地补充道,“好在她还小,还感受不到疾病带来的精神上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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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3岁的吕莎已做了25年的护士,每当病人康复出院了,吕莎就会“很有成就感”,支持她在又苦又累的儿科工作了这么多年的就是这种“成就感”。

    近200人的大管家

    8时,吕莎开始和夜班的护士交班。吕莎在每位患儿的病床前都要听夜班护士报告该病人的夜间体温、用药等情况,这样,50个患儿用去了近40分钟的时间。之后,吕莎还要到重症病人处重点探望。

    “你们是3号住进来的,今天是第4天了,孩子情况已稳定,如果想出院,今天可以办手续了。”

    “这几个包是今天新出的,昨天还没有。不用着急,查清楚过敏源以后小心接触就行。”50个孩子的情况,吕莎心里有本账,记得一清二楚。

    “护士长,能帮我们换个单间吗?”患儿的家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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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士长,我们需要3个听诊器。”医生说。

    “护士长,病房需要8个脸盆,要不锈钢的。”小护士说。

    整个病房至少有近百名患儿及其家长,再加上27位护士,14名医生,吕莎时刻应承着来自这近200人的任何小小的要求。能解决的立刻解决,暂时解决不了的就用笔一一记下。还有些事情是她“自找的”,比如她发现专为免疫力低下的患儿建造的干细胞移植室内的空调温度过高,担心不利于患儿的康复,就打电话请维修班的师傅过来修理。

    吕莎的办公室堆满了杂物,有儿童三轮车,病房里废弃的沙发,装药品的纸盒子等等,办公桌被挤到一个角落里。在难得的没人打扰的时间里,吕莎会一边趴在桌子上检查护士们填写的《护理记录单》是否清晰、完整,一边用一只壮观的1000毫升的大塑料杯喝水,“这里不通风,实在太热太干了,我每天都得喝几大杯水。”吕莎笑笑说。

    “你煮的鸡蛋真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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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年轻的小护士到办公室取了一盒针剂,走时告诉吕莎:“护士长,你煮的鸡蛋真好吃!”

    吕莎经常都会从家里带七八个鸡蛋来分给护士们,这些鸡蛋是用特制的卤水煮好的并剥了皮,味道很鲜美。“护士是医院最基层的工作人员,工作十分辛苦。但大家都特别珍惜这种工作机会,都十分努力。”1993年当上护士长的吕莎,此前当了13年的护士,非常理解护士的工作性质和工作强度。

    刚才取针剂的小护士又进门,面有不悦之色,把刚刚取走的针剂还给了吕莎。“有一个经济状况比较差的病人,我们想免费给他使用这种药,他们怀疑是过期的,拒绝使用。”吕莎安慰了小护士几句后,向记者解释道。

    “大多数家长都是通情达理的,但有时也会碰上个别不讲理的,或者对医院有什么误解和不满,就会把怨气发泄到小护士身上。”因此,做好护士们的思想工作,也是吕莎的工作之一。

    “护士们都特别辛苦,工作压力大,精神压力也大。”吕莎苦笑了一下,颇为无奈地说,“大家工作时都和颜悦色的,对人态度好着呢,也不知怎么,一回家就特烦,不想说话,动不动就冲孩子嚷嚷。毕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回到家我们都很少再有力气干家务活了。有时大家坐在一起讨论,看谁是贤妻良母,结果每个人都不认为自己够得上这种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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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必须要有老公的支持才能干好护理工作。”吕莎说。

    只想过一个完整的春节

    吕莎得以再次坐在办公桌前,已经是吃午饭的时候。她只用了5分钟的时间便吃完了饭,眼前的盒饭———两条很小的黄花鱼,几棵软沓沓的油菜和一盒米饭———剩了很多,吕莎说是因为“没有胃口”。

    素面朝天的吕莎身上也没有佩戴任何首饰,因为常要和婴幼儿打交道,首饰会刮伤孩子。即使是佩戴胸卡也是格外地小心翼翼。“我们抱孩子时都特别注意,都这么抱。”吕莎用手比划着,刻意空出佩戴着胸卡的位置。

    吕莎15岁时考上了协和护校,她说当时填报中考志愿的时候,“护校”是填在备选栏里的,“因为不能空着,所以随便填了一个。”没想到那时正好护理人员特别缺乏,凡是志愿表里填报了“护校”的,只要成绩合格,不论填在什么位置,都会被护校录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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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吕莎并不情愿地当上了护士,而且毕业分配时就分到了儿研所,一干就是25年。“有时遇到烦恼的事,也对干上这一行感到后悔,”吕莎坦诚地说,“但睡一觉醒来,第二天就又兴致勃勃地上班了。”

    虽然工作紧张忙碌,吕莎还是利用业余时间拿到了大专文凭,现在正攻读本科,13门功课已通过了12门,“就差一门英语了,实在是太忙了,没功夫看呢。”吕莎有些自豪地说。

    “我儿子出生47天后就入了儿研所的幼儿园。我每天给他喂奶都是抢时间———那会儿我们一个人要照看8个患儿,给他们洗澡、喂奶、喂药,都没有时间照顾自己的孩子。”吕莎的儿子子豪现在已经18岁了,想起当年的事情吕莎觉得有些对不住儿子。

    “我爱人也在儿研所上班,对我非常好。”吕莎幸福而满足地说。

    像钟摆一样运转了一天的护士长吕莎,下班时已经满脸倦色。和记者告别时,吕莎说,快过春节了,自己最大的心愿就是休一个完整的7天年假。

    采访后记:

    和其他的采访对象不同,采访吕莎必须得会“逮”,吕莎随时会出现在病房的任何地方,而且每次出现都是为了解决什么问题,一旦问题解决,她就又会冲向早就等在那里的下一个问题。在吕莎被记者“逮”住的几次中,她常把主语换成是“护士们”,而极少提及自己。通过采访记者发现,瘦弱的吕莎和她手下的护士们,其实拥有丰富和深刻的人生。,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