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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牙疼了
http://www.100md.com 2006年1月26日 《当代健康报》 2006.01.26
     (山东) 唐晓康

    牙又开始疼了,从昨晚到今天上午,一直就没停下来。用舌头碰碰正在跟我较劲的那颗牙齿,心里好无奈,只有任它为非作歹了。

    每次牙疼都是这样,不光浑身难受而且还睡不着觉,睡着了也会被痛醒。试着吃过几种很昂贵的药片,效果并没有药品说明书上说的那般好,我想那只是一种自欺欺人罢了。难眠之夜,我痛恨自己的牙,恨不得把它们全都拔掉。

    我来到牙科医院,躺在治疗椅上,哀叹道:“大夫,我的牙好痛!”大夫那不屑一顾的眼神似乎在跟我说“来这的都牙痛!”我无语。她娴熟地将一件冷冰冰的器械放到了我的嘴里,拔拉着。担负主要任务的几颗牙齿都毫不留情地坏掉了。我知道它会时时作祟,所以我习惯了这种痛疼。尽管它每次发作都很突然,我也习惯了默默忍受,并在疼痛中感悟。

    牙痛的时候,我会想这样的问题,到底哪个是我?正在忍受牙痛的那个?还是曾自以为健康的那个?这个问题可以困扰我一个小时,一个下午,甚至一整天,只要我还有牙可以痛。后来我又断断续续地想:其实无论牙痛还是身上哪个部位痛,痛疼就是痛疼,它比你更有力,更真实,更纯粹,它可以轻易打碎我,让我相信我是由那一堆充满疼痛的碎片堆积起来的。

    那位女牙医,再三建议我拔掉那颗捣乱的牙。我不愿意,我不想这么年轻就失去一颗牙。我记得家乡老人曾说,拔一颗牙就会拔掉几年的寿命。

    后来,我告诉她当初应该听她的话,拔牙。她纳闷地问我:“我说过让你拔掉这颗牙吗?不会吧?”我感觉她应该问自己。或许是她见过太多坚强且丑陋的牙齿,很容易忘记,而我只有这一颗。

    上次发作是在元旦,人们都沉醉在节日的气氛里。我的牙床肿得很高。那位牙医让我输液消炎,她说适当的时候就可以拔牙了,而适当的时候我就不会去医院了。由于流感和其它原由,输液的人很多,有人坐着,有人只能站着。人们像自由女神一样举着液体瓶,寻找一个可以悬挂的地方,有时我坐在我的瓶子下面,看着他们;有时他们坐着看着我,更多的时候,我们一同坐着看走廊对面的墙。它很白,上面贴着一张纸,是《注射室规章》,一共六条。我每次来到这里都盯着它看,然后就会想起凡高。

    止疼药物会很快让我忘记疼痛,但是疼痛很快又会回来,然后又是睡不着了。我算过,服药后我最多只能睡一个小时,在这一小时内我属于药物,其他时间,我属于痛疼,而牙齿们却似乎不属于我。牙痛的时候我可以不说话,也不用说话,而且可以改变以往对很多事物的看法,很彻底,没有理由。我想牙痛是好的,所以我决定不拔牙,痛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生命体验。因为痛,我才感知,我才知道自己还在真真实实地活。,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