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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跑 是一件多么浪费的事情
http://www.100md.com 2007年1月4日 《当代健康报》 2007.01.04
     (广东)刘卫

    我想跑,像运动员的那种跑,甩开膀子,撒开腿的那种野跑。

    车驶过,人走过,这条街还是那么宽,一个人就那么节省着步子,走着,走着,是否太浪费了?我真想跑起来。

    但我不敢。一街的人都慢条斯理地、耐心地走着,很绅士的样子,细心地用脚丈量着路,没有一个跑着的人——哪怕小跑,我一撒开腿跑起来,肯定不正常。正常人怎么会跑呢?看满街的人不都在慢慢地踱着么?你一跑起来说不定明天就成了这座小城的新闻。

    但我发觉自己无法控制。我已在体内撒开腿跑开了。我走着,走着,就像飞机一段起跑后就飞起来,飞起来,想减速都来不及。我的身体被速度驱赶着,不由自己的加速起来。

    确实,这座小城的这条街上甚少有人跑过。就是急着赶去见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就是急着去办一件事——一件很要紧的事……人们还是耐着性子,不文不火地,走着,走着,一天,一天,一年,又一年。这已成了习惯,谁都遵循着这个习惯,压根没有人想去打破它。也许这个习惯自有小城就有了,或者比这座小城还要年老得多。都那么长时间走来了——哈哈,这就是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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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有那么多的人在关心你,在乎你的一举一动,你就得老老实实走你的路,用大众化的步子,你就不会出事,你就是人人公认的好同志。

    有一个老掉牙的故事很能说明问题。说一个小国,由于地下水都含有某种有害元素,谁喝了谁就会变成疯子,因此这个国家的人没一个不疯的。但专供国王生活用水的那口井的水却例外,不含致人疯癫的元素,因此,这个国家只剩下国王一个人不疯。不正常人看正常人,正常人就成了不正常人。国王成了这个国家公认的不正常人。国王为了变成国民眼中的正常人,不得不改喝国民都喝的致疯水,后来也疯了,国民便都认为他“正常”了。

    事情往往这样,有时真理并非掌握在多数人的手里啊!——当谬论掌握在多数人手里的时候,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情。

    就比如这条街,大家都用一样的速度走着,一百年,一千年,都是这样,你突然跑起来,你成公众眼中的不正常人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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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个很传统的人。我还不那么想多事,我还想在大众的眼里是个听话的人,是个正经的人,是个有前途的人。但我又不是个传统的人。因为我的骨子里就有点反叛,我的灵魂里始终有一头小鹿,它在我的骨头里跑着,跑着。别人是看不见的。

    小时侯我是个听话的孩子。这是一村里人都公认的。其实,我的听话是被父亲训出来的。父亲是个主观而严厉的人。我的不幸就是乖乖在父亲身边生活了大半时光。记得有好几次我偿试着跑起来,但都被父亲严厉的家教喝住了。父亲总认为我是小孩子,总认为我什么都不懂。父亲叫我往东,我就不能往西。我一直在父亲严厉的目光下按着他指引的方向走,如果我的行为偏离了他的轨道,我就是个“笨孩子”。其实,事实是,往往父亲不在旁边指手划脚的时候我做得比任何时候都好。父亲对他的教育方式很满意。在我们村我算是争气的人,“小时候,你爸对你严,你才有今天。”别人这么赞我时,坐在一边的父亲虽然一言不发,但看他微微仰起的脸,是很有成就感的。

    跑啊,在我幼小的身体里奔突着,它像春天的嫩芽一次次从我的身体里伸出来,一次次又给父亲严厉的家教掐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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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参加了工作,以为摆脱了父亲的管制,可以甩开膀子大干一场了。但谁知社会上也是一样的呢。比如工作单位,它是绝不许一个奔跑的人的。单位是有单位的速度的。你一跑,一出了风头,你就成了众矢之的,你一定有问题——同事的眼光告诉你呢。你只能中规中矩地走着。正常真好啊。正常了就有那么多人向你靠拢,正常了你就是个好同志。正常真好。

    但,为什么就不能跑呢?在这一条宽阔的街上,你走你的,我跑我的,都向着自己的方向走,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跑,量力而行,又没阻了谁,犯了谁,损了谁,又有什么不好呢?

    我还有着青春,有着速度,有着足够的肺活量。这座小城什么时候才允许一个奔跑的人呢,一个突然提速的人呢?车开过,人走过,街还那么宽,不跑实在是一件多么浪费的事情。, http://www.100m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