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剑华：香港医院药房高效运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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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专家
记者曾与吴剑华先生在2006年10月举办的中国执业药师论坛上有过接触，作为香港医院管理局(简称医管局)的高级药剂师，吴剑华除了服务于香港伊丽莎白医院，还担任香港医院药剂师学会会长和香港药物教育资源中心总监的职务。当时在论坛上，他所做的《香港医院药学服务回顾与展望》的学术报告，让在座的内地执业药师们感觉到了差距：香港医院的药剂师有着非常广泛的服务范围，他们不仅对医生处方具有建议和修正的权力，而且可以和医生一起去巡查病房；他们还走进社区，开展引导公众合理安全用药的活动，而在香港政府统筹的管理系统下，医院药房运作的流程非常科学。
显然，在医院药房管理和药学服务领域，内地与香港的差距是明显的。即便如此，吴剑华还是坦陈，与西方发达国家相比香港也有不足的地方，他建议内地与香港要加强交流，互相学习先进经验。
那么，香港医院的药剂师究竟为患者提供哪些服务？香港的医院药房是怎样运作的？香港未来的药学服务如何发展？记者日前再次联系到了吴剑华，他为我们详细解答了这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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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师工作范围统一制定 “直接”+“间接”为病人提供护理服务
记者：香港的执业药剂师群体有多大？他们的工作领域分布在哪些范围？
吴剑华：2004年香港药剂师的数量是1512名，但实际执业的大约只有600多名，其中在社区药房服务的有400多名，在医院的200多名，其余人员分布在卫生署和其他不同的单位。没有执业的那900余名药剂师或者移民海外，或者在其他领域工作。近两年药剂师的增长数目大约是每年60名。
香港的执业药剂师有不同的工作范围，有些在政府的卫生署，有些在医管局及私家医院，有些在社区和药厂，另外还有不少药剂师在大学参与研究或教育工作。
记者：目前香港医院药剂师的数量以及他们的工作范围是怎样的？
吴剑华：登记在医管局的药剂师总数比较少，目前只有288名，和内地有很大的差距。我们的药剂师分为4个级别，总药剂师、药房经理Ⅰ级或高级药剂师、药房经理Ⅱ级或药剂师、住院药剂师。药房经理Ⅰ级相当于内地大医院的主任药师，目前有15位；药房经理Ⅱ级相当于内地较小医院的主任药师，有201位；驻院药剂师也就是刚刚毕业的药剂师，有71位。由于药房的工作量非常大，每年大约要处理5000万个药单，仅靠药剂师无法完成配药的工作，需要由配药员来帮助完成。配药员又分为3个级别，总配药员、高级配药员和配药员，总共有800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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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香港，医院药师的药学服务由医管局全面负责，其基本特色是统一制定专业标准及指引，目的是使服务标准达到一致性，推动临床药学服务的发展。医管局下辖的医院药房和药剂师，都要按照这个统一制定的专业标准去开展工作(详见图1)。
那么，香港医管局制定的下辖医院药房和药剂师的工作范围是怎样的呢？吴剑华介绍说，药房一般的运作功能分为直接病人护理服务和间接病人护理服务两大块。直接病人护理服务包括，一是药物分发；二是临床药学服务，即搜集药物情报、药剂师巡查病房、药物疗效监察、卫星药房服务，以及编制药物教育刊物、协助编制医院协定处方。间接病人护理服务包括药物制造和采购。所有的工作都需要药剂师和整个信息系统来共同完成。
高度信息化的药房运作 病人药历的7年之“保”
记者：香港的电脑科技非常发达，据说香港医管局辖下的医院药房全部是电脑运作的，并直接联通总药剂师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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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剑华：是的。这方面医管局主要有3个系统，用于仓库管理的药物供应管理系统，临床管理系统和用于财政管理的药剂管理系统。
病人在医院药房取药后，药物资料会同时登记在药物供应系统里，当仓库的药物使用一段时间后，供应系统会自动通过数据交换系统把新的订单交给供应商。另外，病人的用药资料会存在病人的药历里，香港所有市民的药历会保存7年，只要拿到病人的身份证号码，就可以知道他这7年中在医管局辖下的医院里拿过哪些药物。其他的数据则会转到用于财政管理的药剂管理系统，这些过程全部都是自动化的。
记者：具体到医院药房运作方面，这些信息技术怎么体现？
吴剑华：医院药房主要有两个服务系统。一个是住院病人药物重配系统。当医生开出处方之后送去药房，药房人员将药方输入电脑，核对之后由机器配药。病人要停药的时候，只要通知药房计算机系统就可以了，否则计算机系统会自动重配药方。由于药物可通过计算机系统自动重配，供药可以缩短到一天一次，减少了很多重复的程序，提高了效率。药房还配有自动包药机，不需要人工包药，药物由机器配好之后自动送入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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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系统是门诊快速配药系统。医管局辖下的43家医院共有89个药房，门诊的工作量非常大，所以我们希望通过这个系统分流分工，以缩短配药及病人轮候的时间，减少类似药物错配机会，增加处方检查次数与核实过程。
病人拿着处方来到门诊药房之后，工作人员发一张号码单给他。其实这个时候医生已经将药方输入电脑了，药房只需要核对处方的资料，之后电脑将信息输送到不同的配药站。各个配药站将药物配好之后放在输送带，输送带将药物传送到组合站，工作人员核对、发药。这时，在病人轮候的地方会有屏幕显示号码，病人凭着一开始拿到的号码单就可以去窗口取药了(详见图2)。
吴剑华还谈到了电子处方和电子药历。香港医管局从1994年已经开始使用电子处方，辖下所有的医院门诊都使用电脑开方，医生开出的处方经过电脑的配药系统直接进入配药区，药剂师不用再打标签。最近香港又改善了这个系统，主要是加入了药物过敏和药物不良反应的警报，假如病人曾经告诉过医生他对什么药物过敏或者有过什么不良反应并输入了电脑系统，医生开方的时候电脑会自动提醒，医生可以和药剂师沟通，是否需要更换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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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未来将加强药剂讯息管理，电子药历建设就是计划的一部分，包括病况、配药和化验等记录。药历记录不等于配药记录，药历记录必须经过修正、组织、使用及储存才能用以帮助提供药学服务。
推动临床药学服务 香港药师对医师处方有建议权
记者：目前香港医院是否已经开展了临床药学服务？
吴剑华：香港医管局总药剂师办公室下属的其中一个高级药剂师团队，就是专门负责药学专业及临床服务发展的，但是临床药学服务目前未能全面展开，这也是我们未来努力的方向之一。未能全面展开临床药学服务，主要是由于我们只有不到300名的医院药剂师。
对于临床药学服务来说有两点非常重要，第一是人力资源，另外一点是人的素质。我们希望通过电脑自动化之后把人手腾出来做临床服务，所以现在正在进行人才培训。目前医管局超过25%的药剂师拿到了药剂学硕士、博士学位，另外还有35%在进修。我们的构想是，当大多数的药剂师都拿到硕士或者博士学位之后，将不再接收普通的药剂学学士进入医管局工作，因为普通的药剂学学士很难为临床提供药学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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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那么香港现在有没有临床药师？
吴剑华：真正的临床药师非常少。前面谈到我们临床药学服务的其中一项是药剂师巡查病房，这是指资深的药剂师，全科的资深药师掌握了涵盖诊疗所涉及领域的药学知识，可以辅佐刚毕业的医师。另外，我们还提倡医生和药师成为临床合作伙伴，药师介入医生处方过程，对其提出建议或者保留修正的权责等。开展临床药学服务，药师要对自身有一定的期望，要掌握专业的、最新的知识。现在新药诞生的速度非常快，每年可能有100多种新药面世，药师要掌握这些新药的信息，把这些信息转化为有用、可靠的资料提供给其他的医护人员。
在香港，临床药学服务尽管目前已受到了重视，但相比欧美国家和日本等还处于落后的水平。主要面临的问题是人员和体制问题，香港医院管理局总计只有288名药剂师，而现有药剂师中多数无临床药学教育背景。另外，香港的大学药学教育始于1992年，而且并非美国模式的Pharm.D教育，临床药学教育缺陷制约了临床药学工作的深入开展。但近年来从海外回归的药师，特别是在美国完成Pharm.D教育的药师回到香港后，促进了香港临床药学服务工作的开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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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国Pharm.D模式下，药剂师要完成6年的课程以及2年的医院实习，成为一名临床药师需要8年时间的培训。
积极参与公众药物教育 网络药学服务的梦想
记者：药师的重要职责就是帮助和推动公众合理安全用药，请介绍一下香港这方面的做法或者计划。
吴剑华：我们有一个公共药物教育信息平台，是面向市民和病人的，利用这个公共平台，我们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些药物的教育信息等(详见图3)。
香港政府非常鼓励基层医疗服务，因为医院的服务是非常昂贵的，未来几年我们将尽量和社区的药剂师合作，加强药学互动的服务，例如提供药物确认、核实服务，为小区老人提供药学服务，为护士和保健员提供药物信息等。
另外我们还希望加强医院药房的服务时间，目前只有3家医院提供24小时服务，希望将来可以有10家左右的医院药房实现全天候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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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吴剑华介绍，香港未来还要发展网络药学服务。他以他所在的伊丽莎白医院为例，该院将所有的临床资讯、药剂资讯、新药信息都放在一个信息平台上，医院可以通过这些资讯进行抗生素等合理用药的监控计划，也可以使用这个平台与其他医疗机构沟通，实现信息共享。
内地药师来发言
余自成(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瑞金医院药剂科主任药师)：
我对香港医院药房工作的总体认识是，药房管理工作比较完善；在药学服务方面，传统药学服务包括药品采购、药品配发工作做得较好，而临床药学服务水平相对发达国家则较落后。
内地与香港的差距主要在医院药房管理的水平方面，内地药房管理的信息化水平及科学管理方面与香港还存在差距，药房的工作效率相对较低。近年来，内地一些医院在药房管理信息化方面加大了投入，开始实行电子处方，开展药学信息服务，但内容比较局限，也不够普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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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的药剂师对医生开的处方有建议权，资深的药师会随医生一起巡房，这是医院药师临床职能的体现。而在内地也已经有越来越多的药师深入临床开展临床药学和药学监护工作。
在国外，药师的社会地位很高，受到社会的普遍尊重，这主要原因在于其对社会、对公众健康所作的贡献。在香港，医院药剂师学会通过建立药学网站，开展社区相关服务，用药师的专业知识引导公众合理、安全用药，这是值得提倡的。在国内，药学网站也有不少，但其安全、合理用药的信息资源很多都未被公众所了解，需要加大宣传，让其发挥更大作用。
黄志海(广东省中医院药学部主任)：
我曾经协助香港医管局开展中医药服务项目，感觉他们的管理比较专业及高效。
香港关于药房管理的3个系统非常科学、高效。尤其是在中央统筹管理下充分地利用了现代信息技术，使其药房运作基本上做到临床、科研及管理一体化，我觉得这是我们内地应该学习的地方。另外在临床药学服务方面，他们的一些做法值得我们借鉴。可喜的是，内地的医院近年来也越来越重视加强临床药学服务。
张国锦(浙江省执业药师协会理事)：
在香港，执业药师尤其是医院的药剂师与医生在法律地位上是平等的。但是内地医院药师发挥更多的只是发药功能，我们与香港的差距很大，首先应该提高执业药师的法律地位。
我们可以看到香港对执业药师的要求是比较高的，如要求药学学士以上的教育背景、专业的技能、熟练的表达技巧、收集药物资讯方面的能力等，而国内的执业药师准入门槛比较低，我们应该思考是不是可以把这个门槛适当提高。, 百拇医药(钟可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