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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开药方的针灸泰斗
http://www.100md.com 2007年8月27日 网易博客
     2007年7月下旬的一个清晨,我们来到了北京东城区中国中医研究院的宿舍,找到了程莘农的家,见到了这位慈眉善目、银髯飘飘的针灸泰斗,在他到处摆放着书的居室里,与他聊起了诸多往事。

    家乡痢疾流行,父亲决定让程莘农当一名郎中

    1921年,程莘农出生于江苏省淮安市一个书香门第,父亲程序生是思想进步的知识分子,程莘农出生时他已经50多岁了,晚年得子的程序生一心要把儿子培养成栋梁之才。

    程莘农6岁那年,家乡痢疾流行,许多乡里人染病而死,郊外的荒野堆起了无数新坟,一些巫婆神汉借机捞取不义之财。见此情境,程序生领悟到:要想国家发展、民族富强,国民必须要有健康的体魄,否则一切都无从谈起。经过慎重考虑,他对程莘农说:“你以后还是学医,当一名为百姓去病除疾的郎中吧!”

    从此,程莘农跟着父亲开始接触中医的基础知识,在同龄的小伙伴还在玩捏公鸡、滚铁环的时候,程莘农已经把《地道药材歌》、《临症方剂谣》等中医要诀背得滚瓜烂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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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500块大洋,拜瘟病大家陆慕韩为师

    程莘农进步很快,父亲看在眼里喜在心头。转眼间,程莘农已经16岁了,为了让儿子在中医方面取得长足发展,程序生特意花500块大洋,让儿子拜瘟病大家陆慕韩为师,系统地学习中医理论和临床辨证。

    陆慕韩在江苏地威望极高,经他治愈的患者不计其数。程莘农跟随陆老师不仅学到了高超的医术,而且老师的医德医风也深深地感染了他。给程莘农留下印象最深的是,无论患者是显贵的高官还是贫贱的佃户,陆老师都一视同仁,对方无论给10块大洋还是一个铜子儿,他都从不计较。陆老师经常对他说:“救人如救火,有时候医生迟到片刻就会出大问题。”这些看似平常的细枝末节,却正是一位医者的难能可贵之处。在陆老师的熏陶下,崇高的医德渐渐融入到程莘农的思想深处,从而影响了他数十年的行医历程。

    1939年,日本侵略者将战火烧到了程莘农的家门口。陆慕韩先生的家产被日本侵略军洗劫一空,突如其来的劫难令陆老先生悲愤交加,几个月后便含恨离世。程莘农怀着悲痛的心情将老师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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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月后,几位同窗找到程莘农说:“你跟陆先生学医的时间最长,只有你能继承老人家的遗愿造福桑梓。”程莘农征得父亲得同意后,19岁正式独立挂牌接诊,开始了长达半个多世纪的行医生涯。

    孙晏如老师两小时讲解,改变了程莘农对针灸的看法

    1954年,正在当地公署医院工作的程莘农听说江苏省中医学校(南京中医药大学前身)要招收一批进修学生。他就跟医院的刘院长说,想到南京进修去。可是南京校方说:“我们可以收,但是全省80个县市中,我们只收60名学生,都是考试考进来的。我们已经考过了,但我们可以把卷子交给你们专区卫生科让他考,考上就收,考不上不收。”卫生科王科长决定晚上就考,程莘农说我得准备两三天,你给我看看书啊。王科长说,不行,你先吃晚饭,吃完饭就考。五门卷子程莘农两个小时就考完了,结果他以优异的成绩被录取。入学后,学校分配他为班里的学习组长,中医功底扎实但从没在学校系统学习过的程莘农进步非常快,到第二学期,学校选了30多个已有中医实践经验的同学参加编写中医教材和讲义,程莘农有幸被选中为针灸学讲义编写组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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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分到了针灸教研组,令程莘农感到十分意外。刚开始时他有点想不通,自己是学中医的,历来开方抓药为人医病,对针灸虽有所知但终是一知半解,如何编讲义?他找到负责此事的孙晏如老师说了自己的想法,没想到孙老师说,我给你讲药方和针灸的相通之处,我相信两小时后你不会再说自己不懂针灸。果然,两小时后程莘农心服口服地离开孙老师的宿舍,自此努力钻研针灸学。

    都是国粹,用京剧流水板背出了经络穴位歌

    学习针灸,熟悉经络、穴位是第一要务,负责老师首先要求他在两个星期内背会所有的经络和361个穴位。这对当时已是三十多岁的程莘农来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背了前边忘后边,很是犯难。怎么办?后来程莘农看到唱戏的演员能把唱词、说白、动作都烂熟于心,心想为什么我背不上来一个经穴歌呢,老师家靠戏院近,他们花了八个铜板,进去看最后一出戏,过了一段时间,就把经穴歌变成京剧唱了,这么一唱就背上来了。一天他到校长那儿背,按照京剧二黄的唱法背给他听,校长说,哪能这么慢慢吞吞的,不行。后来他改唱流水板,这样一背背熟了,再到校长那儿背给他听,这一次终于通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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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业后程莘农留在南京中医学校当教师,并当了针灸学科教研组组长,负责对针灸医生的培训。多年的临床和教学实践,程莘农从排斥到认识并最终深深地迷上了针灸学。

    蓄须明志,山羊胡成了程老的标志

    1957年,刚刚成立的北京市中医学院急需中医界医术高超的专业人才。当时周恩来总理向南京中医大学要人时,说了6个字“先中央后地方”,后来国家卫生部下文,把程莘农调到了北京市中医学院任针灸教研组组长,兼附属医院针灸科主任医师。

    当时,医学界还有许多人把经络看作是玄而又玄的东西,甚至有些人根本不相信人体内还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经络存在。为此,程莘农把研究重点放在了查证经络研究上。20世纪60年代,程莘农根据中医理论结合病人的临床症状画出了人体经络表。配合程莘农进行这项研究的是卫生部科教司的一位同志,他用现代医学仪器为病人检查身体,后来,大家惊奇地发现两种检查结果竟然有80%以上相吻合。由此,程莘农用实践证实人体经络是客观存在的。这一发现对我国早期经络研究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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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革”期间,造反派污蔑程莘农是反面教员,对他进行残酷的批斗。脾气耿直的他由于拒不承认自己的“滔天罪行”,被押往河北、湖南等地接受长达6年半的劳动改造。“文革”结束后,程老再次拿起银针回到病人身边。然而,回到首都北京后三天,他正准备出门上班,就发高烧了,得了急性肺炎,只能再次回到家里休息。这一休息,就是半年。半年没有出门,头发、胡子都长得很长。在胡须的去留问题上,程老犯了倔:“别人都说我50多岁的人留着长胡须像什么话,但我就要留下来。”为了那段不能忘却的“纪念”,程莘农蓄起了胡须并取名“纪念胡”。

    每天提前两个小时上班坐诊

    为了和时间赛跑,程莘农几十年如一日地坚持提前上班——每天早上6点就来到诊室,不论天气好坏,天天如此。为了充分利用时间,他把诊室的17张病床都充分利用上,常常是这个床上的病人正在行针,他又开始给下一个病人施针,每天上午他都要看四五十名病人,多的时候甚至要看七八十人。除了主动拉长门诊时间,其他时间他也都安排得满满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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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多工作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就能多看30多个病人。程莘农要把“文革”劳动改造6年半的时间补回来。程老笑着说:“我上午坐诊,从早上六点钟看到十一点半,我不喝一口水的,我的诊室连杯子都没有的。”

    针灸,不开药方的神奇疗效

    提起针灸,程老有说不完的话:“针灸既能寒也能热,既能补也能泻,很多病都可以采用针灸治愈。除了我们知道的腰酸腿疼外,一些内脏病症也可以扎针,甚至像中风、脑出血这样的危重病也行!”

    一位面神经麻痹的老年妇女,多方求医病情就是不见好转,程莘农只用了10天,硬是把她的“眼斜嘴歪”给扎了过来。一位外伤性截瘫患者大小便失禁,无法行走,程莘农用了2个月的时间彻底帮他解决了问题,患者最终幸福地成了家。程老还带学生下乡治病,有一次在山西稷山县,有一个小女孩一天到晚老摇头,治也治不好。程老说我给她扎扎看吧,当天就扎了两针:头上一针,后头一针。一共扎了三次,这个小孩的摇头病就彻底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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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次在英国讲学,台下的听众对中医针灸既不理解也不接受,感到程莘农讲得太玄乎,一名妇女跑到台上来,让程老为她诊断是否有病。程老为她搭脉,说你有病,她说没有,程老说你有严重的心脏病,而且很严重。最后说得她心服口服。原来通过西医检查,她确实患有严重的心脏病。

    程老还治好了一位印度妇女——这位拥有三家医院的病人被三叉神经痛整整折磨了17年,自家医院的西医专家用了很多方法治疗均没有效果。她听印度大使讲了程老针灸的神奇后,不远万里跑到中国来求治。程莘农在仔细询问了病情后,决定分两个疗程给她治,第一个疗程扎10天,休息两天后,再继续扎10天。就这样,这位印度妇女就住到印度大使馆每天坚持来扎针,短短20天后,折磨她17年之久的病痛奇迹般地痊愈了,而且此后再没有复发。这位病人觉得中国的中医针灸简直神奇无比,两年后她邀请程老和他的学生赴印度讲学,让她自家医院的医生们也领略到针灸的神奇。

    只要一元挂号费

, 百拇医药     说来难以置信,在我国中医科学院专家门诊部,程老出诊的几十年里,患者挂程老的号只需花1元钱,只是一个普通号的价格。这一点,程老认为师承陆老先生。他说,无论患者是达官贵人还是贫苦的佃户,陆老师都一视同仁,对方无论给10块大洋还是一个铜子儿,甚至一分不给,他都从不计较。在陆老师的熏陶下,崇高的医德渐渐融入到程莘农的思想深处,从而影响了他数十年的行医历程。

    我就写过一本书

    程莘农从医近70年,积累了丰富的教学、临床、科研经验;对中医温热病舌诊有较深的研究,在针灸基础理论研究、针灸选穴、针刺手法等方面都有独到的见解。他对《内经》、《难经》等古代中医典籍有所研究,写出“难经语释”、“难经概述”等文章。他1994年当选为中国工程院院士。至今,身为中医的院士也仅有三人。

    当问及程老出了哪些专著时,程老说:“我就一本《中国针灸学》,《中国针灸学》是我们的教材,我是主编,现在我们上海、南京学生都用这本教材,《中国针灸学》有中文本、有英文本,有台湾繁体字本,另外我有一本在印度教学的本子,没有中文的本子。因为写东西很难,你如果把别人的东西凑成一本,这个就很容易了,我想这个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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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针灸是国粹,国人一定要把它发扬光大

    在中医界,程莘农的名气很大。在国内,程莘农带出了20名博士、硕士研究生,另外还有106个国家都有他的学生,这些国家的留学生结业,没有程莘农的亲笔签名回国后是不予认可的。他还到过17个国家几十个城市讲学访问,被聘为加拿大传统针灸学院教授、美国美东中医针灸师联合会名誉理事、南斯拉夫针灸学会名誉主席,挪威针灸学会副会长、中国国际针灸考试委员会副主任委员等职。谈到中医在国内的发展现状,程莘农激动地说:“现在中医学院毕业生会为病人号脉的已经越来越少了,但与此同时,国外对中医却格外重视,日本、韩国、英国、美国等在中医研究的个别领域甚至超过了我们。照现在的状况发展下去,我们的后代要学中医很可能就要出国了,中医是我们的国粹,直到了那一天,我们的中医还姓‘中’吗?”

    采访中,我们十分惊讶于程老超强的记忆力,对行医近70年的往事,每一个年代,每一个人物,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今年87岁高龄的程老有个愿望,他说:“我想看明年的奥运会!”我们连说:“会看到的,您一定会看到的。”我们衷心祝愿程老健康长寿。, 百拇医药(dy_7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