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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陷一场撕裂的孽缘
http://www.100md.com 2007年11月1日 《健康向导》 2007年第11期
     雨丝飘下,被灯光镀成银白,银粼飞泄。我以额头触着玻璃窗,视线被阻在三米内,唇被牙齿咬得生疼。一小时前电话中的声音在耳畔荡漾,刀般扎入胸口,我却已感觉不出疼痛。

    “他在我这里,不回去了。”

    “你是谁?”

    “这还用问么,自然是情人。”

    我止不住身体颤抖,紧紧抱住双臂。眼中有滚烫的液体滑出来,于颊上肆虐一片。击于窗上的雨线声响铿锵,与手机铃声交织成网,罩住了的呼吸。我指尖抖动着按下了接听键。

    “我在楼下。”

    蒋帆的声音溢出来,于海蓝色天鹅绒窗帘上缠绵。有风自窗缝漏入,帘鼓动着将我裹于其中,微微的凉。他的声音又响起来,似冬日午后袭来的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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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宝,快下楼来!”

    我几欲将唇咬破,才抑住徘徊在喉头的呜咽,许久后回个“好”字,千回百转,那手机,终是脱手。

    蒋帆站在门口雨中,擎一把烟杏色的天堂伞,伞面上浮华的彩绘,每个线条都匿着妖异。雨水腥气扑面而来,混了浓郁的香。他胸前的百合开的张狂,大朵的粉与黄,泛滥成一片模糊光影,刺得我眼睛生痛。

    我伴倚着楼门,笑得无力。

    “不是说,不回来了么?”

    他冲过来抱住我,伞落了地,手伸进我的发中,五指用力,将我按向了他。我们唇齿交织,我再感觉不到那唇的温软,于是生硬了肢体,任他独自辗转。那束百合隔在我们之间,姿态暗媚,碾碎的叶瓣留下一脉香,渗入肌肤。

    我猛然将他推开,捡起了落于地上的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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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伞真漂亮,是谁的。”

    他将花塞进我手中,拉着我上了楼,声音随意着,看似漫不经心。

    “一个女同事的。”

    推开屋门,黑暗隐着不安涌出来。他皱着眉,伸手开了灯,目光四下搜寻,终是什么也未曾找到,握着我腕的手紧了紧。

    “蛋糕呢,蛋糕在哪儿?”

    欲脱口的一句“扔掉了”生生被压了下去。我伸臂揽上他的颈,脸凑近了轻声细语,难道我不是比蛋糕更好的生日礼物么?他便动了情,将我抱起,踢开卧室房门,双双跌入绵软大床。灯光细密砸下来,他在光烟中晃动,肌肤上细密的汗,于我眼中恍惚成一层薄烟。我的心,随着身体,沉下去……

    蒋帆裸着身体下床,去了洗手间,在花洒的声响盖过雨声时,我坐起身。本欲伸向他手机的五指,在瞥见他西装口袋内露出的照片,倏地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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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照片上的女子,唇边凝了一丝笑意,恍若云烟。她的眉眼并不精致,右侧唇上落了一粒烟色小痣,影影绰绰,衬得五官自成一股风骚。我的指甲随之陷入掌心,疼痛漫上来,宛若无数小虫在爬。

    手机忽尔响起,入眼是个陌生号码。接起,那妖媚的声音猛然刺入耳中,似早春绵软的雨,薄寒轻暖。

    “我是夏朵,看到我的照片了吧,要不要见个面?”

    我几欲尖叫,手指跟着一阵痉挛,深深吸口气,我问,在哪里?

    那条街偏僻古旧,一色水青筒瓦五彩脊兽,壮阔沉重。名为夏朵的女子站在街尾,似退去的时光,恍惚是梦的一角。

    我走到她面前,她流动的眼眸映出我仓皇的面容,有那么一丝得意。直到入了茶馆,我才注意到她浑然天成的丰满,黑色真丝低胸吊带,衬得半裸的胸部腻若脂色,沟壑连绵。她顺着我的目光晃了晃胸部,双臂收紧了,那两团浑圆恨不得涌出来。尔后对我媚媚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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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喜欢。”

    我低了头,安静地喝茶,指尖的冰凉展开,再抽紧……她依然叨叨着。

    “既不爱了,又何苦在一起?”

    “离开他吧,你知道他不忍心抛弃你!”

    “我们真心相爱,希望你能成全!”……

    茶蓦地溢出来,顺着手指流上手背,形成一道浅褐色的斑,有一丝尖利的疼爬上来。她夸张尖叫,拿了纸巾俯身帮我擦拭,倒似烫到的人是她。我抬眸,目光便定住了。她的波涛汹涌赤裸裸地呈现在我眼中,左侧胸部上胭脂色的一片,交错连绵。

    她注意到我的目光,倏地惊呼出声,轻缓地坐下了,面泛桃红。

    “被你看到了,他昨天,太过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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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心空落落的,泛着疼,已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垂眸看到右手中指上的红玛瑙戒指,色泽依然冷艳。四年前,蒋帆亲手将它带上我指,说这枚戒指,定下了我的一生。只是这一生,也太过于短暂。

    我喊侍者结了账,对她说我会考虑她的话,匆匆出了店门。繁杂燥热的空气扑上脸,蒸掉了滚下的眼泪。红砖绿瓦交织成火色烟霞,压迫入目,眼眸便一抽一抽地疼。

    我花了三个小时,走回了家。

    蒋帆回来的次数愈少了,面容却愈发红润。那把烟杏色的天堂伞留在了窗台上,翩跹着,提醒我关于那场生日的种种,只是那晚的拥抱与呢喃都模糊遥远,只有夏朵的音容,愈加深刻。

    一月后,我给夏朵打了电话。

    我说见个面吧,我给你答案,她说好,语音欢快若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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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愈深,街灯愈清亮,夏朵站于光下,妆容娇艳,眼角眉梢是掩不去遮不住的媚。低胸的外衫与火色短裙似包裹不住丰满的躯体。她眼眸半眯着,似有火焰于其中跃动。

    我躲于暗处楼角,看着向她逼近的四个深色影子,用手捂住唇。她突放声尖叫,伴着衣物被撕破的尖利声响,灯光下她脸上的得意裂开了,绝望汩汩流出来。我在四个男子淫乱的狂叫中举起相机,按下了快门……

    那之后的几日,我安静地呆在家中等蒋帆回来,然他竟踪影全无,手机也已关掉。于是我将照片一张张寄去他公司。

    一周后他打来电话,粗重的喘吸伴着女人的歇斯底里。我不由冷笑,问他何时回来,他说,我们分手吧。

    我似已不能呼吸,胸腔里翻江倒海地疼,默然良久,我说,我会死。他倏地挂断电话,我瘫软于地。

    我办好户照,领了签证,消了手机号。在离开这个国家的两个小时前,用公用电话拨通了蒋帆的手机。我说我要离开了,想见你最后一面。他迟疑许久,终是答应。半小时后,我又给夏朵打电话,我说你过来,我告诉你那些强奸犯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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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分钟后,我们在楼顶相见。那日风很大,我的衣裙被吹的哗啦啦响,额上却渗出了细密的汗。我伸出带了手套的五指,用力握住他的手,望着他笑。他欲挣脱,我哀怨地望他一眼,松开指。

    “她真的那么好么?”

    他不语,我便一再追问,他真的那么好么,到底哪里好……他的眉皱起来,说不管她好不好,现在我爱她。

    我冷笑点头,自包中掏出红玛瑙戒指,递到他面前。

    “这又算什么?是不是应该还你?”

    他眼眸暗下去:“你还是留着吧,做个纪念也好,我们也曾那般美好。”

    我恨不能赏他一记耳光,但终是什么也未做,将手伸出楼外,松开了捏着戒指的指。他望着落下去的戒指,怔住。我伸手指着下面一个火红身影,说你看,她在下面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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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望下去,与夏朵目光相撞,纠结在一起。我的手贴上他背,用力推,他便若那戒指般落下去,碎裂于她面前。

    风愈大了,夹裹着夏朵的尖叫,似击碎在巨大岩石上的海浪,荡出最恢宏的音色……

    我坐在飞机上,望着窗外的白云苍狗,心就钝痛起来,手掌间的那张纸条,被我攥的发烫。

    那上面写着,一切有我,放心!

    脑海中忽尔浮现那样一张面容,眼眸薄削锐利,唇色是苍郁的红,下颌的弧度坚硬。四年前这个男人曾狠狠地拥着我说,即使你选了蒋帆,我也会一直等下去。那时我们刚毕业,我还那样稚嫩,我说孙岂亚,你再等,也没有意义。

    我起身去了洗手间,将纸团丢入马桶,用力按下冲水键,冷眼瞧着它于旋涡中垂死挣扎,最终沉没。便想起一小时前,在孙岂亚将纸条塞入我掌中时,竟忘了感谢他为我做的一切,也忘了要告诉他,我要与这个城市的一切永别,包括他。

    编辑:云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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