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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张铁艺大床上高潮的魔鬼与阴谋
http://www.100md.com 2009年3月1日 《健康向导》 2009年第3期
     1 魔鬼的后窗

    当黑暗完全降临的时候,我无力地站起来,披着一头乱发站在一架巨大的望远镜后面,调焦。于是,街对面那幢楼里的一切都尽收眼底,清晰如放大镜下的细菌。

    没错,我正在偷窥。我正在偷窥一个杀手,一个魔鬼,一个坏得不能再坏的男人。

    他住在狭长的公寓里,望远镜拉近了我与他的空间距离,厨房、客厅、洗手间、走廊、门……我就像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冷冷地凶狠地看着他煎蛋、坐在沙发上翻色情杂志、洗澡、听电话。

    这个杀人狂刚刚换了一份很体面的工作,给一个德国商人当私人助理。他不超过25岁,高大强壮,长相黑暗,一看就知道充满了秘密,还有那双眼睛,惊魂不定的、充满怀疑和小心的眼睛,单眼皮,加剧了冷酷和残忍。

    两个小时过去了,他走进卧室。他的卧室在大楼的另一侧,那是我的一个盲点,我只能从他的后窗偷窥他。从他出狱,我就想方设法地租到街对面的这间房子,偷窥他,在清晨、日落,以及休息日的分分秒秒。但是,杀人狂并不愚蠢,这三个月以来,他耗尽了我的耐心,他好像知道我在这里一样,没有做任何过格的事,吸毒、偷情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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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在他睡觉的时候,我也没有放弃偷窥。我抱着一个只有一只眼睛的洋娃娃,拼图。那是某一张小女孩的照片,我将它任意裁成几十块碎片。如果拼成了,我会笑,如果拼错了。我会放声大哭。我的女友们起初觉得我可怜,后来觉得我变态,我也不和她们再来往。我病了,我好不起来了,真的。

    生活还在继续,而支柱却丢了,世界不按照我的意愿来运转,我不能思考,不能呼吸。我害怕现实重来一遍。可是必须重来一遍!

    妈妈一定会为你做点什么的,妈妈不会放弃的。

    2 报复正式开始

    我老公生前最宠爱的哈士奇BoBo是接近那个凶手最好的手段。它有通灵性的笑脸,坚硬到迷人的背部曲线,无以伦比的发光皮毛。

    那天,凶手晚饭后又像往常一样,来公寓下面的小花园散步。他突然发现一条英俊的大狗正在原地吐着舌头转圈找主人,焦躁得不得了。他竟然还有一份恻隐之心,蹲下来抚摸它。然后又牵着它在小区里四处转。我适时地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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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OBO几乎像人一样直立起来,用两只前腿牢牢搂住了我的大腿。我的手指插进BOBO头顶柔软的毛发里,说,妈妈不会丢下你的,永远不会。

    他笑呵呵地看着,也有一点动容。我说,谢谢你,帮BOBO找主人。我叫梅瑰,可不可以请你喝杯咖啡,感谢你?

    玫瑰?多美的名字,我还从来没遇见过有这么美丽名字的女人。他狡猾地恭维,凶光毕露。

    那杯咖啡后,他开始追求我。

    我22岁,电台的副总编导,成熟,美丽,却绝不俗气。一切很顺利,我迫不及待想和他上床,却被一场意外车祸耽搁下来。

    那天,BOBO撒欢过街,他去追,突然当街拐过来一辆小卡重重撞在了他左腿上,他抱着小腿跌坐满脸冷汗直流,我呆住了,甚至女性的善良本能地要跳出来怜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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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凶恶地说,别怕,人有206根骨头,断一根没什么

    人有206根骨头,断一根没什么,是吗?就算断的这根是一个4岁女孩的脊椎骨,也没什么,是吗?

    我那些还在犹豫的还在与我斗争的善良与软弱,终于,被我亲手一个一个地掐死了,就算付出再大代价,我也要把他送到他该去的地方。

    3 这一个苦涩的局

    又是一个雨天,我最讨厌的雨天。天地都被大雨冲洗得发了黄,电视剧里凶案现场的背景颜色都是这般无二。

    我在他的床上。是一张铁艺的欧式双人床。床头柜摆着一张小女孩无邪笑容的照片,他警惕地收起来。我知道,那是他和他前妻生的小孩。

    我任他饥渴地脱掉我的上衣和裤子。我故意问他,你想上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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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想了。

    我又问,如果我说不呢?

    他没有意识到这是故意设计的对话,他说,恐怕就要强迫自己上你了。

    他把我压在身底下,我抑止住想呕吐,想踢打,想发疯,想杀人的冲动。做了几下小小的挣扎,然后紧闭双眼,任他机械运动。

    他很快达到巅峰,不超过三分钟。我却觉得时间都停住了,掉进了没有尽头的黑洞,漫长的窒息和痛苦。

    奇怪的是,他很难过。他的脸埋在我的锁骨,泪水长久地浸湿我的乳房。

    我安抚他,说洗个澡。来到卫生间,我将安全套里的精液倒出来抹在私处,悄悄跑出公寓,并用石头打破自己的脸,然后打电话报警,我被强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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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全面回忆

    我坐在警车里,眼见这个恶魔头上套着黑色的布袋,只露出恶毒而沉默的眼睛,被警察押上另一辆警车。

    事情要退回到两年前的雨夜,我正在做一个直播的现场节目,九点多就可以下班。囡囡不睡觉,非得让老公带她去电台接妈妈一起回家睡觉。老公架不住这个4岁小妖精的死缠烂打,于是带她去电台接我下班。

    没想到刚坐上计程车毛毛细雨就变成了暴雨如注。天气不好,司机不地道地把他们扔在电台对面。当老公抱着囡囡过马路的时候,一辆狂奔的黑色尼桑连大灯都没打,就像黑暗中的死神,以根本无法躲闪的速度和力量撞向了他们……

    囡囡和老公当场死亡。凶手逃逸了。

    那一天,雨下得真的太大了。当我做完节目出来的时候,地上被轮胎拖出的长长血迹都被雨冲干净了。有警察封堵路面,我却无心张望,急急地回家,只想快一点亲亲我的囡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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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院只轻判他两年。除了保险公司赔偿部分,他个人大约承担了近十五万的现金赔偿。被判刑后,已经做到部门主任的他被物流公司辞退,他的妻子也与他离了婚。

    但是,这样,就清算了他的全部罪恶吗?这样,就抵消了两条人命吗?这样,就可以毁了我的一生吗?

    如果,当车祸发生时,他不是忙着逃逸,他把囡囡从泥水里抱起来,送到医院,囡囡一定不会死的,一定会活过来的。

    是愤怒、痛苦裹挟着我,推动着我复仇!而他,因强奸罪,至少要在大牢里再呆上15年为我的囡囡和老公赎罪。

    5 自救

    玫瑰,那个凶手送的玫瑰,因为没有水,一个多月里,已经变成了深紫色,颜色再深那么一点,就是黑色了。玫瑰成灰,我知道,风一吹,它就没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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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报仇之后,我的心还是这么黯淡绝望,还是无法从深渊里被救赎?

    我继续偷窥对面街那间空无一人的公寓。不为什么,偷窥他,监视他,仇恨他,已经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就像呼吸一样。

    突然有一天,我看到一个不到10岁的女孩走进那家公寓,她有公寓的钥匙,她一定是他的女儿。她转了很久,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又拨电话,最后失望地走了。

    公寓楼前,我在望远镜中清晰看到,没有找到爸爸的小女孩,泪流满面。

    我把自己女儿的衣服和那个坏了一只眼睛的娃娃找出来,把娃娃塞进小衣服里,然后像抱着女儿一样抱着衣服痛哭起来,我恍然明白。自己让一个女儿失去了父亲,这是和那个凶手让自己失去女儿同样残忍的事情,而且自己是用罪恶欺骗的手段,比他的无心所为不道德得多。

    失去女儿的痛苦已经分裂了我的人格,我把身体送给害死亲人的男人,在惩罚仇人的同时,何尝不是在狠狠惩罚自己?如果囡囡和老公不是因为接我,又怎会那么悲惨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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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去公安局撤销强奸起诉……

    6 恨不消恨

    释迦牟尼说,恨不消恨,端赖爱止。

    不论怎样的仇恨和报复,都不能让人获得最终的平静。也许作为一个女性,只有打开自己的心灵,打开自己的伤口,让时间和理智来处理,才是最好的治疗。

    当我带着BOBO散步的时候,我尝试向社区里海一个认识以及友善的人微笑。

    我想,囡囡,这个天堂里的小天使,也一定愿意看到,她最最亲爱最最佩服的妈妈,能像一株真正的玫瑰那样,就算经历了风雨,也要拼命地再美好下去。, 百拇医药(花 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