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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让医生洗手的人
http://www.100md.com 2020年11月17日 生命时报 2020.11.17
     南方医科大学通识教育部教授 杨晓霖

    新冠肺炎的肆虐使“洗手”这一日常卫生习惯再次受到重视。然而,洗手的发展历程可谓一波三折。100多年前,瘴气论仍然流行,细菌和传染病理论刚萌芽,医护人员还不具备“接触患者前要洗手”的基本常识,使得产褥热成为产妇的噩梦,医院也因此被称为“死亡之屋”。19世纪中期,奥地利的塞麦尔维斯和美国的霍尔姆斯走在时代前列,提倡医生在进产房前先洗手。一个多世纪后,这两位医生被尊为“产妇的救星”和“母亲的保护者”,然而其命运却有着天壤之别。

    作为维也纳总医院第二产区首席住院医师,塞麦尔维斯发现产褥热与不洗手有关,随后在1847年提出“医生的手就是把产妇送向死神的手”,倡导医护人员接生前必须洗手。然而,当时的医护人员认为塞麦尔维斯是在亵渎医生这一神圣职业。以德国著名教授斯坎佐尼为首的产科权威向塞麦尔维斯宣战,迫使他离开维也纳总医院。无奈之下,塞麦尔维斯写信给斯坎佐尼说:“如果你没有充分理由来驳倒我的观点,却继续将‘产褥热只是普通流行病’的观点教给学生,那么我会在上帝和全世界面前宣称你是杀人犯。”塞麦尔维斯又写了致所有产科医生的公开信,用极度愤怒的语调,谴责他们是不学无术、不负责任的杀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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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遭遇一系列打击后,塞麦尔维斯被丢进精神病院,在47岁那年被活活打死。塞麦尔维斯曾写道:“我无法亲眼看到征服产褥热的那一天,但我坚信那一刻终将来临,为此,我死而无憾。”几年后,巴斯德的细菌学说被广泛接受,使用杀菌剂洗手成为产房惯例。塞麦尔维斯被追认为消毒的先驱,匈牙利最著名的医科大学以他的名字命名,布达佩斯市中心广场上也矗立着他的雕像。

    但在史学家看来,塞麦尔维斯一连串的错误做法,不但阻碍了其个人事业,也辜负了医学界对他的殷切企盼。《万病之王:癌症的传记》的作者穆克吉称,塞麦尔维斯是“有失偏颇的天才”。塞麦尔维斯生性孤僻偏执、不善言辞,给各个医学权威机构的信中,谴责口吻居多,他去世前的著作读起来更像疯狂的叫骂,而非理性的论著,这些都是导致悲剧的原因。

    同一时期,美洲大陆上演着相似的情节。1843年4月,美国医生霍尔姆斯发表论文《产褥热的传染性》,提出“洗手”是防止产褥热的可行方案。该文发表在当时最有名的《新英格兰医学与外科季刊》上,但因为发行量很小,该期刊一年后停刊了,学术界极少有人读过这篇文章。直到1855年,文章又印发在小册子《产褥热瘟疫:秘密流行的瘟疫》中,这才引起世人关注,并受到当时最负盛名的产科教授休·霍奇的猛烈抨击。霍奇以《产褥热非传染性》一文予以驳斥,认为霍尔姆斯的说法毫无道理,甚至荒谬可笑,抹黑产妇所信任的医生,“毫无人性”。费城产科医生查尔斯·梅格斯也卷入这场争论中,他控诉“产褥热通过医生传染”的观点只是“一知半解、自以为是”的作家“为寻求泡影般的轰动效应发出的痴人呓语”,谴责霍尔姆斯“造谣滋事”。他宣称,医生是上流士绅,手都是干净的。就这样,由于医学界不愿客观公正地考虑塞麦尔维斯和霍尔姆斯提出的事实,成千上万的产妇继续因不必要的错误而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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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塞麦尔维斯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霍尔姆斯在疯狂的抨击下,没有面红耳赤、妄自菲薄、郁郁寡欢,更不屑与反对者针锋相对,而是潜心科研与文学创作,在两个领域都颇有建树。麻醉的英文名字(Anaesthesia)就是霍尔姆斯首创。1846年,波士顿牙科医生莫顿第一次公开使用乙醚进行全身麻醉,霍尔姆斯在写给莫顿的信中建议用这个新造的词来描述患者不能感知的状态,并称该词未来会被文明人沿用。在医学研究和临床实践之余,霍尔姆斯醉心于文学创作,被誉为“炉边诗人”。霍尔姆斯提倡文学与医学结合,除诗歌外,他还有诸多形式的文学作品流传于世,如长篇小说《守护天使》《致命的反感》,对话式连载“早餐桌系列”、《旧卷篇章》和《杯桌之上》,传记作品《爱默生传》,游记《我们在欧洲的一百天》等。其中“早餐桌系列”被现代医学教育之父奥斯勒列为年轻医生必读的“床头书”。为赞美雷纳克发明听诊器,霍尔姆斯作了叙事诗《听诊器之歌》,描述阐释当时在美国还未受到医生认可的听诊器,他也因此获得哈佛医学院的博伊斯顿奖。

    霍尔姆斯用文学委婉地表达内心诉求,排解压力之后继续投入科研,形成了一种良性循环,既造福患者也拯救自己,他身体健康、晚年幸福,享年85岁。塞麦尔维斯是一名正直的“战士”,但从某种角度来看,他的倔强耿直也成了一种“牵制”。如果塞麦尔维斯能像霍尔姆斯那样暂避锋芒,充满韧性,或许命运就会大不相同。▲,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