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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花一样的抗癌女孩
http://www.100md.com 2021年3月26日 生命时报 2021.03.26
     像花一样的抗癌女孩

    四川省人民医院泌尿外科副主任医师 黄建林

    从医生涯中,我遇到过形形色色的病人。在对他们的诊治过程中,我有过欣慰,有过感动,有过失望,有过悲伤,而最让我难忘的,是一位22岁的女孩。她让我感动的,是一种源自心灵深处的对于生命的乐观和坚强。

    那是在4年前,“数九”时节已快结束,春天却姗姗来迟,医院花园里的迎春花迟迟未开。那时我是一名主治医师,跟随上级医生出门诊。诊室里进来一位年轻女孩,陪她来看病的是她母亲。母亲从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份体检报告,“她才22岁,刚毕业参加工作才几个月,感觉腰部有点不适,便去做了体检。”彩超报告显示“右肾包块”,为进一步确诊,我们为她预约了增强CT。初诊时间比较短,但我记住了她,眼眸纯净、明亮,像荷花一样,安静、平和。

    第二次见面,她已做完检查。CT结果显示右肾有一个大约5公分的实性包块。按临床经验,这极有可能是恶性肿瘤。上级医生告诉她,这种情况应当住院治疗,准备手术。她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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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院期间,她总是很安静。她母亲一直陪伴着她,对我们总是笑脸相迎。每次沟通,我尽量用一些轻松、宽慰的语句,但或多或少还是会提到“肿瘤”“复发”之类的词语。我不知道年轻的她有没有意识到疾病的严重性,但从她眼中,我没有看到一丝恐慌。

    根据病情,我们为她实施了“肾脏部分切除术”。这个手术不小,术后需要严格卧床,很多患者在术后恢复阶段都难以忍受长时间卧床带来的不适。但我从未听到她有过一句呻吟或抱怨,像风雨中摇摆的剑兰,坚强、勇敢。

    术后病理结果提示是常见类型的肾细胞癌,一切似乎都比较顺利。有一天查房,她突然问我:“黄医生,你有小孩吗,多大了?”我随口答了一句。出院时,她专门找到我,递给我一本书,轻声说:“黄医生,这是送给你家小孩的。”我低头一看,《三毛流浪记》,一本漫画。出院一个月后,她第一次回到门诊复查,并无异常。她嘴角微扬,眼神恢复了往日的明亮。我嘱咐她,抗癌之路还很漫长,需要定期来门诊随访和复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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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一年时间,她的肾癌复发了。这次是切除整个肾脏,采取的是开放性手术,伤口较长,愈合不是很顺利。换药时,她总是咬着嘴唇对我说:“没事,黄医生。”换完药,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额头微汗,她却微笑着说“谢谢”。输液时,她总是躺在病床上看书、听音乐,时间静谧,阳光温柔,仿佛所有挫折和磨难,都在这柔软的岁月中淡然消逝。

    伤口愈合后开始靶向治疗。她口服的靶向药物当时还没有进入医保,每个月需要花费一万多元,她妈妈坚定地表示:“家里虽不富裕,就是把房子卖了也要给孩子治疗。”用药一段时间后,女孩出现了皮疹、腹泻、食欲不振等不良反应,原来胖乎乎的她瘦了一大圈。她却轻松地说:“终于减肥成功了。”生命千姿百态,只是所见不同,她的乐观和坚强令我感动。

    经过一年半接触,我早已不再单单把她当成病人,而更像是朋友。我以为这个乐观的女孩艰难地挺过了二次手术、靶向治疗的副作用后,会受到上天的眷顾,苦尽甘来。然而,半年后,复查发现肿瘤又有增长趋势。她们经过多方咨询和征求我们意见后,决定去北京。在北京治疗期间,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遇到事情她母亲也会向我咨询。

    第三次手术仍然没能将肿瘤切除干净,术后开始使用靶向药物加上最新的免疫治疗,效果比较显著,肿瘤虽然没有明显消失,但生长得到了控制。接下来的时光里,她便与药相伴,与瘤共存。她在身体状况好时会出去旅游,我时不时在朋友圈里能看到她的状态,也会收到她寄来的小礼物。我又觉得这位肾癌女孩不像荷花和剑兰,更像是我们老家的一种花,不知名,每年冬去春来之时,在房前屋后、路旁井边悄悄盛开,又静静谢去,纯净、简单、不屈。

    每每遇到挫折,我总会想起她,她的抗癌经历激励着我不断前行;每有一点进步,我也总会想起她,告诫自己为了病人还需要学习更多。愿命运对她温柔相待,愿她未来不再受伤。▲,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