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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击30小时抢救小科源
http://www.100md.com 2001年7月11日 搜狐
     2001年7月6日,一声弱小的啼哭从一眼30米深的机井里传出。军人、武警、干部、医生、教师、打桩工人和上千名乡亲们带着他们的挖掘机、救护车、氧气瓶还有套铲和镐头,一齐涌进河南省新郑市梨河镇一所小小的校园内,和那眼深井争夺一条两岁半的生命。30个小时不间断地在35℃的地面高温下拼命挖掘,在用光了20瓶氧气,挖断了20把掘铲,耗尽了900个烧饼和240箱矿泉水之后,他们终于把孩子从18米深的井筒中掏出……河南《东方家庭报》记者陈祖强在现场目睹了一幕又一幕感人的场面。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将要入睡的我猛然惊醒:新郑市有孩子坠井!

    7月6日晚10时46分,我突然接到线索:新郑市一枯井内掉进一小孩,现正在抢救。

    一种记者的使命与责任感油然而生,我立即准备采访事宜,并与摄影记者陈平生在14分钟后,迅速踏上了驶往距郑州80公里处现场的采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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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的夜闷热,我们的松花江微型面包车咆哮着。我不时向现场其他媒体的记者了解新情况及具体地点。“大约一个多小时就要救出来了,快啦!”前方的消息,使我觉得车速太慢,不停地催司机快点。

    现场很好找,刚出新郑市距107国道约200米处的路口已站了很多警察,停满了各种车辆。不等车停稳我便跳下了车,这时还不到12时。孩子坠井的现场灯火通明,挥汗如雨的数百名军民正奋力抢救,上千名群众也死死地紧盯抢救现场。

    ■枯井酿造的悲剧,我听到了两种版本的说法

    “哇、哇……”7月6日上午9时许,新郑市梨河镇成人教育学校一深井中,突然传出了孩子的痛哭声,声音越来越大。“快,有孩子坠井了!”报警,紧急报警。

    上午10时,靳科源坠井的消息迅速在全新郑市传播开来。来了,救助的人来了。相识的、陌生的,短短的半个小时内,数以千计的群众赶赴现场,大家为了一个共同的心愿:让孩子尽快脱离“地狱”,尽管很多人连孩子的姓名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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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就是生命的概念,一刹那得到了充分的诠释。

    井口太小,直径只有24.5厘米,人下不去,怎么办?

    “哇、哇……”一声紧过一声的痛哭让人揪心。

    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被困井下,而不能立即下井救助。急红眼的人们个个把胸捶得山响,拳也攥得吱吱作响,紧锁的眉头渗出了汗。

    “快给孩子送氧!”不知谁大喊一声。

    胶管、鼓风机,接线、通电,较为原始的吹风送氧一步到位。

    孩子是怎么掉进井里去的呢?两岁半的靳科源掉进的是新郑市梨河镇成人教育学校一口废弃的深水井,尽管它早已干涸,但自废弃以来始终未被拆除或毁掉。张着大嘴的枯井,每天都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行走于其嘴边的人群。枯井紧临一座假山,中间仅有一堵高80厘米的小墙,它的东边是个小平房,北靠两层高的教学楼。其深约30米,内壁直径24.5厘米,方形的井台高出地面仅有40厘米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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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介绍,该枯井因年久弃之不用,曾于前段时间提取过井中闲置的水泵,不料井盖却折断于井中,负责人员从未想到要将此井盖住或填埋。

    这一疏忽引发了悲剧。

    靳科源的外公高培育是这所学校的一名教师。7月6日一大早,小科源便被父母送到外公家。高培育用过早饭后携其外孙来到成人学校接下来不幸的事便发生了。

    一种版本称,小科源是与其他小伙伴一起从假山处的那堵墙上往枯井处跳,谁能跳过去谁就是英雄。结果,小科源底气不足,双脚一下子蹦进了枯井中,其他小伙伴哭喊声惊动了大人。

    另一种版本则称,是小科源对外公说要撒尿,不慎坠入井中,一女同学路经此处闻哭声忙大喊救人。

    两种坠井的版本尽管不同,但结果是一样的——小科源坠井了,井没有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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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孩子的哭声后,鼻子一酸,我的眼睛湿润了

    10时50分,挖掘机、铲车轰隆隆地赶到现场,50多名教职工开始清理现场,打开井口周围水泥地面。让开,快让开,氧气瓶来了。

    接管、放气压,氧气嘟嘟输往井下。

    孩子停止了哭声,人们相视而笑,心稍稍有了些平静。

    “13.5米,孩子卡在井下13.5米”测出来了,而这又意味着要深挖一口比孩子坠井位置更深的大井,要知道这有4层楼高。

    挖掘机、铲车全派上了用场。机器轰鸣中,40多名官兵挥镐抵达现场,马上配合机械战斗起来。晚7时10分,土已挖至地下7.5米处,闻讯后风风火火赶来的钻探人员跳到新挖的土层底部。他们在距井壁北侧两米的地方,将直径两米长的新挖“救援井”缩至80厘米,到晚9时,又下挖了2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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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10时,孩子已经有6小时没有动静了。咋回事?难道孩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在说服着自己,孩子没事,绝对不会有事。

    “孩子有呼吸,还在呼吸!”晚10时40分左右,也就在我接到线索的前6分钟,现场的新郑市中医院一医务工作者带来了令大家无比激动的消息。

    “快,快换氧气。”此时共准备了20瓶的氧气已用去11瓶。

    7月7日凌晨2时40分,一位大夫告诉我第15瓶氧气用上了。

    2时25分,小科源从井中又发出了声音,“孩子喉咙好像有东西堵住,”侧耳聆听,我终于再次听到了孩子的声音,“孩子还活着,孩子有希望!”我激动得竟有些语无伦次,逢人就说,一时间难以自控。

    刘春奇是以新郑巡警的身份加入了这场“战斗”,刘觉得自己的心与小科源贴得最近,我就在刘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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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春奇的具体任务是负责给坠井的小科源输送新鲜空气,同时兼任输氧任务,自7月6日上午10时赶到现场后就一直负责这两项工作。

    看上去刘春奇不爱说话,他的动作也十分单调,始终如一保持同一动作,手握空气管,不让其摇摆,以免对孩子不利。

    刘的职业习惯也使他自己额外又担当起小科源坠井井口附近的治安及一切事务。在刘的身旁是4个空空的矿泉水瓶与一个只啃了一半的烧饼,刘告诉我这是午饭,孩子救不出来,他吃不下。

    事实上小科源的每一个动作发出的声音都揪着刘春奇的心。刘说,他不用趴在井边就能听到孩子的哭声,“唉,孩儿好可怜呀!”刘春奇不止一次地自言自语。

    7月7日凌晨3时,一工作人员用绳捆住一手电筒,准备放入井中,刘春奇当即仔细地察看了一遍,他担心会掉下去砸着孩子。3时15分,孩子一声高过一声的痛哭声传得很远,现场人员在皎洁的圆月下无不为之动容。我离井口很近,心一下子揪起来,鼻子一酸,不觉间已有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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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时5分,孩子又从井中传出动静。一护士靠近井壁亲切呼唤:“源源、源源……”孩子再一次发出声响,“孩子没事,孩子没事”。俩护士告诉我,她们与小家伙很熟,源源听得出她们俩的声音,孩子以前经常去医院,很聪明、很可爱。

    ■每一次孩子要被救出井的消息,都让我兴奋不已

    4时15分,我听到“救援井”井下传出声音:“原定15米位置已到,准备凿枯井井壁。”“关掉鼓风机,听听孩子动静”,一负责人现场指挥。一瞬间,除了夜蝉的鸣叫声,空气似乎凝结了。

    4时17分,孩子发出哭声。紧接着开始传出凿壁声,清脆的锤击敲打着每一个人的心。施工人员为防万一,放弃了电钻改用手锥。

    4时30分,枯井壁打通。“孩子要出来了,快准备,闲人后退!”一时间,担架、氧气袋、护士、医生、急救车、开道的警车,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孩子被救出。“看见手了没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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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枯井上方放下一系着绳子的矿泉水瓶,但放至13.5米处,再也放不下去。井下的施工人员都未能见到该水瓶,用手电筒照,也未照着孩子。“孩子穿什么衣服?”“白褂、绿裤头、赤脚。”4时45分,井下终于传出声音,“白衣裳?”“对,就是白衣服!”井上回答。“绿裤头?”“对,就是绿裤头!”“还在下边,先前测量的13.5米判断失误,估计在16到17米的位置,看到孩子啦。”站在井边的我,一下子失落到了极点。“救援井”继续深挖,要挖至20米左右。

    7月7日清晨,小科源还没有消息。早起的附近村民难以放下牵挂之心,又陆续赶来。这时,我才惊醒过来,我已经一夜未合眼,尤其是摄影记者陈平生总要始终如一坚守在井底的出口处,以等待抓拍那激动的瞬间画面。凌晨6时,人群突然一阵骚动。“拽住孩子了!”井底传出声音。我又兴奋起来,然而紧接着又没了下文。

    8时整,有人提议用绳子套住小孩身体,一点一点拖。提议很快被采纳,想像与现实产生了矛盾,直接后果是失败。两次失败的现实是,孩子卡在洞内一动也不能动,“救援井”太窄太小,用不上劲,又不敢对孩子用力过猛,只有继续深挖。1.5米、1米、0.5米……9时45分,已是炎炎烈日当头,如同下火般炙烤着在场的每位工作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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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官兵到民警,从群众到记者,一个个汗流浃背,衣服湿透,尤其是钻进井底的兄弟们。

    10时35分,“上来啦!”群情高涨。

    上来的是位挖掘工,满头黄土的他一钻出洞口,大颗的汗珠便全流了下来,和着泥土如泥石流般。

    10时45分,现场蹲着的、坐着的,一刹那都站了起来,关注的目光再次投向“救援井”。

    又是一个挖掘工土头土脸地被拉了上来。

    11时17分,8名挖掘壮汉撤离井口,护士们也将氧气袋等用具准备完毕。

    等待着,大家都在等待着。

    ■孩子被救出的一刹那,我看到现场很多人流下了喜悦的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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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4时28分,空气骤然凝固了,包括未进现场而爬上学校外围树上、房顶上、墙上的人们,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源源,出来吧!”“源源,咱们回家吧!”“源源,伯伯接你来了!”……

    打通了,终于打通了。一声声亲情的呼唤,经过打通的生命之洞,传进了吞食靳科源阴冷的枯井。

    刹那间,现场数千名群众似乎于同一时刻都屏住了呼吸。轻点,再轻点!

    出来了,小科源出来了

    ■孩子的父亲说:不管怎样,我一生都要感谢大家

    下午4时28分,救护车驶进新郑市中医院急救中心,守候了一天一夜的小儿外科、小儿内科、心血管科、呼吸科、神经内科、肾病内科的专家大夫们开始了紧急抢救。气管插管、心内注射强心药物,医生们希望通过这一系列措施,纠正休克,促使孩子心跳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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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4时35分,我在急救室的窗外发现一名瘦削的男子正踮着脚尖向窗内探视。他就是小科源的父亲,28岁的靳永臣。

    他是6日当晚11时才从哥哥那儿得到儿子出事的消息的,当时医院通知他们孩子马上会被送到医院,他们在中医院等到凌晨4时,又跑到梨河镇成人学校,一到现场,他就被宏大的营救场面惊呆了:“虽然事先我也听说了,但我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车在救我的儿子!”他一直留在现场,目睹了军民们营救小科源的感人一幕。

    “除了感激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这么多的人用了百分之二百的努力来救我的孩子,不管孩子怎么样,我一生都要感激大家的。”

    不幸的是,人们最不愿听到的消息还是从急救室传来,孩子未能复生……

    新郑市中医院值班副院长曹少亭告诉我,靳科源的死亡原因首先是低血容量性休克。2岁幼童的血容量只有700~800毫升,不及成人的1/6,连续30余小时滴水未进,加上严重缺氧,全身脱水。在巨大的“灾难”面前,孩子那点可怜的血容量根本无力回天。其次,是重要脏器功能衰竭。最后,左侧股骨颈骨折,导致了内出血。

    曹院长遗憾地说,井太细啦,太深了,孩子太小啦。但在铺天盖地的爱的浪潮面前,小科源又多么幸运。

    等待的人群里,不少人悄悄地抹着眼角的泪水,他们为小科源痛惜,更为连续30小时中近乎发疯挖掘、挖掘,一心要救出小科源的人们感动……

    (北京青年报),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