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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留学的反思
http://www.100md.com 2001年7月10日 搜狐
      我是实行改革开放后较早出国留学的国家公费研究生,三年期满没完成博士学业,需要延长半年,我向使馆教育处申请为我增加半年生活费,理由是以便早日学成报效祖国,果然如愿以偿。博士学位拿到了,紧接着要做两年博士后,理由是需要进一步深造,以便更好地报效祖国,国内单位同意,使馆教育处也为我办了护照延期手续。两年博士后结束,我在一家公司找到了工作,合同两年,需延期,理由是积累在国外实业界经验,以便更好报效祖国,国内单位又同意了。两年后又申请延期,理由如下:妻子含辛茹苦支持我完成了学业,现在她好不容易也读个学位,我得等她学成一道回国。过两年再延期,理由:孩子回国不适应了,得等他上了大学我才能回国……

    国内单位不耐烦了,按规定宣布我自动离职。当我到使馆办理因公护照延期手续时,自然已拿不出单位的同意函。使馆教育处说我在外多年,已没必要持因公护照,让我偿还公费换领因私护照。我愤怒地说:我早晚是要回国的嘛,干吗要换因私护照?我还是爱国的嘛,是单位绝情,把我除了名,收走我的房子还让我还钱。反正我没钱还公费,但我还是中国人,我要保持我的中国籍,你们看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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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义愤填膺,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是因为我不回国单位除了我的名,还是单位除了我的名我回不了国。总之,原因是不能在自己身上找的。宁说人负我,不认我负人。我努力回忆,似乎觉得当我由海外的A公司跳槽到B公司工作时,A公司还为我保留着职位的嘛。我很羡慕国外的法规健全,井然有序,但是当国内的法规用到我身上时,我真是忍无可忍。说“我早晚是要回国工作~的时候,我真希望我的底气能再足一些。真想把大好年华奉献给外国人的~早晚回国”的承诺夯得再实一些。

    我可能还算混得不错的吧。君不见,张三读完博士学位没找下工作,钻餐馆端盘子,为和孙博士抢桌争小费打得不亦乐乎,二人见面不说话,找别人揭对方的短。张三回国探亲时可不得了,母校校长还设宴为这位海外学子洋博士接风洗尘。君不见,李四读完硕士读博士,读了博士在读硕士……只为保持学生身份在国外混着,可惜他老婆六年如一日在餐馆干长活。不回国就不回国吧,他还偏偏发表什么文章,说自己常常夜不能寐,思念着大洋彼岸的祖国母亲。身在海外,比什么时候都爱国。只有自认和被普遍认为混得不错的王五踌躇满志。他也发表文章了,说的是他倚在自己的洋楼窗畔,看着在自家草坪上戏耍的儿女(国外无超生问题),回想起送外卖的苦日子,联想到在中国穷乡僻壤的妈妈,深情呢喃:母亲,我多想回到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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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再看看回了国的赵六。赵六在国外十几年,当讲师有年难再升迁,年龄也过了四十,美圆赚了些,绿卡早到手,于是回了国。舍洋房,卖豪车,毅然决然。领导接见,报纸宣传,立马特批教授,分X室Y厅住房,封N大杰出青年,主任助理S长身兼数职,因持外国绿卡,还捞个回国定居专家当当,不为他干出了什么,只因他滞留海外多年回了国。马太效应好事不断,当年按期回国的傻子们只恨自己没多赖几年;准备托福的师兄师弟们告戒自己:留学可别急着回来,感情回国后的待遇是和滞留不归的时间成正比的。赵六本人还算谦虚,因说话总夹洋文,常抱歉自己汉语说不利落了。张三李四王五嗤之以鼻:没本事的人才回国了。

    夜深人静,喧嚣暂隐,我对镜自照,赫然心惊;镜中之人可是我吗?作为海外学子,留学的本真是什么?国内固然有贪官污吏,丑行种种,诸多不如人意之处,但怎能埋没国家出钱供我留学这个事实?大谈客观的不尽如人意,是否是在掩盖自己道义上的空虚?我们在海外究竟是苟且谋生还是在留学求知?如果说自己就是谋生来了,是不是应该摘掉海外学子的光环,也别谈什么爱国不爱国,平平常常过日子?也别动不动拿出海外学子的牌子撒娇搞特权,唬人蒙世?

    太多的人性扭曲。这是近20年来留学史较之以前各阶段留学史最明显/最令人悲哀的负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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