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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药现代化:从认识到实践—2002年全国中医药工作会议专题报道之三
http://www.100md.com 2002年1月27日 《中国中医药报》 第1697期
     从1980年全国中医和中西医结合工作会议提出“中医中药要逐步实现现代化”至今,有关中医药现代化的争论始终没有停止过。认为中医药必须现代化,否则没有出路者有之;认为搞中医药现代化就是数典忘祖,是不肖子孙者有之;含糊其词、不置可否者有之。1997年下发的《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卫生改革与发展的决定》明确指出:要积极利用现代科学技术,促进中医药理论和实践的发展,实现中医药现代化。江泽民总书记在2001年初举行的全国政协九届四次会议教育医药卫生界委员联组会议上发表讲话强调:要正确处理好继承与发展的关系,推进中医药的现代化。来自最高领导层的声音,使争论不休的中医药现代化问题有了答案,也使人们的认识趋于统一。记者在刚刚结束的“2002年全国中医药工作会议”上采访时发现,中医药现代化已成为从上到下,从业内到业外的一种共识。

    一、与时俱进适者生存

    卫生部部长张文康在这次会议上发表讲话指出:“现代化是人类文明发展的必然进程。中医药几千年的发展史就是在不断继承前人成果,及时吸收当代的科学技术和文化,不断丰富发展起来的。应该说,中医药不同时期的理论和技术都代表了当时科学技术的先进水平,体现了时代特征。人类进入二十一世纪,经济全球化的趋势日益加强,科学技术日新月异,人们的健康需求不断提高,医学模式和疾病谱发生了很大变化,这些既对中医药现代化提出了新的要求,同时也为实现中医药现代化提供了支撑和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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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文康的这段讲话,受到了与会代表的广泛认同。

    安徽省卫生厅助理巡视员邓大学认为:现代化是中医药必须要走的一步,行行业业都在进入现代化,中医药也不能例外。他说:中医的发展史就是一部不断现代化的过程。从内经到伤寒、金匮的问世,再到温病学说的出现,中医始终跟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发展,随着时代的进步而进步。比如:中医关于天花的预防接种术叫人痘接种术(又叫插花术)比西方牛痘接种早了300多年,明代初期就发明了。牛痘接种的普及说明了西医现代化的速度后来居上了,这就要求中医更要加快现代化步伐。中医是一门自然科学,它的发展离不开其他学科的发展与渗透。因此,中医药现代化问题不应该成为争论不休的问题,关键在于如何把握现代化的内涵,也就是如何实现现代化。

    四川省中医管理局局长杨殿兴说:中医之所以两千年不衰,其发展历程与同时代先进科学技术是分不开的,包括优秀的哲学思想。其实,与时俱进,各行各业都不例外,中医药现代化是其发展的必由之路。应该说,到了今天这个时代,中医药与时代同步的情况出现了差距,而且差距很大。现在仍有一部分人忌讳使用现代先进的诊疗设备,这种观念必须转变。先进的仪器设备不是西医的专利,只不过西医先利用了。以前受科技水平的限制,中医四诊比较宏观,现在科学发展了,原来看不见的现在能看见了,原来听不到的现在能听到了,为什么不利用呢?!这些先进检查手段完全可以作为中医四诊的延伸,并不影响中医辨证论治。不要把自己排斥在现代科学技术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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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家中医药管理局科教司司长贺兴东、科技部农社司生物医药处调研员杨哲、教育部高教司副处长康凯、广东省卫生厅副厅长兼中医药管理局局长彭炜、山西省卫生厅副厅长周然、浙江省卫生厅副厅长陈晓非等领导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均认为:中医药现代化是中医药发展的必由之路,应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在对于中医药现代化的概念解释及内涵认识方面,大家比较统一的观点是:中医药现代化是一个不断推进的过程。

    张文康认为:中医药现代化就是利用现代科学技术为发展中医药服务,实现中医药现代化是一个长期的历史过程。

    李振吉认为:中医药现代化的概念是个学术问题,政府不宜下结论,但是有思路,这个思路就是:中医药现代化既是一个目标,又是一个过程,是一个吸收现代科学技术丰富发展中医药的过程。

    贺兴东认为:现代化是一个永恒的目标,不同时期现代化的内涵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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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凯认为;从某种意义上讲,现代化是指某学科、某行业对现代先进科学技术的吸收和应用程度,以及相应的现代社会特征在本学科、本行业的体现。中医药是长期历史发展过程中所形成的区域性(相对全世界)的传统医药学,因此,如何界定和描述中医药现代化的内涵与外延是一项理论性和实践性很强的任务。

    邓大学认为:中医药现代化的内涵是继承与创新并举。在现代化过程中,中医的理论核心不能丢,丢了理论核心,就不是中医了。中医的理论核心包括了阴阳五行、四诊八纲、辨证论治等思想。另外,中医经过长期临床实践而获得的有效治法、手段、技术、方剂不能丢。这是中医药的宝贵财富。另一方面,要鼓励提出新的学说,新的观点,鼓励借鉴先进的科学技术来破译一些目前难以解释的学说或现象。

    二、形势严峻任重道远

    最新中药进出口统计数字表明:目前我国中药进出口仍呈贸易逆差。“洋中药”大举登陆的态势依然存在。中国中药在全球中药贸易额中3%的占有率丝毫没有改观。仅中药颗粒剂一项,目前日本的产值就已超过20亿美元,台湾在2001年已超过1亿美元。而我们目前还没有完全结束对颗粒剂的身份是否合理合法的争论,等我们争出个结果,研究成熟之后再投产时,市场恐怕早就被别人占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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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次中医药工作会议上,与会代表每人拿到了一份有关多省区中医药状况的调查报告。一位中医药行业主管领导在表述看了报告后的心情时用了“亦喜亦忧”这个词,喜的是中医药在全国卫生医疗保健中仍承担着1/3的服务量,说明中医药市场仍然广阔,中医药仍然是当前人们医疗保健的重要手段。忧的是调查显示中医药在农村的阵地有萎缩的趋势,农村经济的发展、农民医疗水平的提高对中医药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长期以来,为科研而科研的思维定式造成了中医理论研究的发展滞后于临床需求的局面,使中医临床难以出现重大突破;套用西药开发模式开发中成药,中医药基础研究机构大多成了新药临床前资料采集的实验室;中医机构硬件条件差的状况并未完全改观……这些都成为中医药现代化进程中的障碍。

    贺兴东在分析目前“洋中药”大举“入侵”的原因时指出:现在外国人研究中药不单单是靠资金优势和设备先进,他们也意识到了人才的重要,加强了对内地优秀中医药人才的吸纳和利用,这样研究出来的中药既有特色,质量标准又高,疗效稳定,包装精美,很有竞争力,现在“洋中药”在我国国内市场占有率以每年30%以上的速度在增长。我们的出路何在?只有加快现代化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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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西省卫生厅副厅长周然指出:中医药的发展从整体上看比较缓慢,就拿大学教材来说,5年才出一版新的,而新的教材中新东西并不多。他认为中医理论研究没有突破制约了中医的发展。因此,他建议学习改革初期“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思路和作法,集中力量重点突破。他说:中医现在不要求大,而要求精。

    邓大学认为:中医药现代化需要多学科技术综合研究,做起来难度很大,特别是理论创新,不是短时间内能够解决的,恐怕要几代人坚持不懈的努力。“胸中了了,指下难明”,这种状况说明了中医诊断技术的落后。因此,我们这一代人首先需要努力完成的就是在保持中医基本理论不走样的基础上,利用现代科学技术提高中医的诊疗水平。另外,中医的名词术语艰涩难懂、表述抽象也是妨碍交流、普及的一个原因。同时,邓大学提出中医现代化要注意方法学研究,方法学问题也就是思路问题。方面明确了,方法不对头也达不到目的,比如目前普遍使用研究西药的一套方法来进行中药开发,很难取得成功。

    三、抓住机遇稳步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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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佘靖在今年的工作报告中对目前中医药所面临的形势作了全面深入的分析,总体而言,中医药面临着良好的发展机遇:政府重视、人类健康的需求以及中药独有的优势;同时,也确实存在许多困难和挑战。应对好了,挑战可以变为机遇;应对不好,机遇也会变为挑战。这种辩证的分析真实地反映了中医药目前的状况,得到了参会代表的普遍赞同。

    贺兴东说:中医药现代化从机遇上讲近几年可以说越来越好,特别是中药产业所带来的巨大效益引起了各方面的重视和关注。

    在如何推进中医药现代化进程这个问题上,大家从各自所从事的工作角度发表了意见,其中共同之处在于:所有人都认为中医药现代化必须遵循中医药基础理论,按照中医自身规律及思想方法去进行,医药必须并重,继承与创新必须并举。

    李振吉认为:中医的生命力在于疗效。什么叫实现中医药现代化?如何评价、衡量、检验它?靠疗效!疗效好,能够满足人民群众健康需求,就达到目的了。没有疗效,一切工作都没有基础。所以,我们把提高临床疗效,换句话说,就是提高中医药防病治病能力作为工作重点,搞现代化,落脚点就在这儿。怎么提高?靠什么去提高?靠人!所以又提出培养一代名医,也就是优秀的临床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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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哲认为:目前各方面对中医药现代化已达成共识,特别是在中药现代化必须与中医现代化相结合这个问题上已取得统一意见。因此,科技部继有关中药现代化发展战略软课题结题后又进行了有关中医现代化战略的研究。“十五”期间,将“中医药现代化与产业化开发”项目列入十二个重大科技项目之一(十二个重大项目中只有这一项医药类项目)。中医药现代化的面很广,内容很多,当前应从最基础的工作入手。比如:中医疗效判定及中药的标准问题、中药资源的保护利用问题、入世后知识产权保护问题,这些都是迫在眉睫的问题。杨哲说:“十五”期间我们提出中医药现代化,这是认识上的一个转变。医、药不能分开,要在遵循中医理论的基础上研究开发中药新产品,而不是简单地从单味植物药中提取某一化合物,这种提取跟国外没什么两样,这不是我们的优势,我们的优势是中医理论。中医在“十五”期间的研究重点应在于治则治法,选择中医疗效独特的病种,采用科学规范的方法,研究出综合性的成果,而不是单单推出一个药。

    康凯认为中医药现代化应从以下四个方面进行探索:一、中医药理论创新。二、培养大批复合型中医人才。三、训练一批专门从事推广中医药研究成果的队伍,使中医药研究成果较好地、较快地转化为防病治病能力和人才培养的教学内容(也就是更新教学内容)。四、要解决好中医药的哲学辩证思维和语言与现代科学技术思维和语言的衔接问题;要解决好保持和发挥中医药特色与利用现代科学技术的衔接问题;要进一步在法律上保护和规范中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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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推进中医药现代化的工作中,有些省已经取得了明显的成效。在这次全国中医药工作会议上,记者分别采访了广东省卫生厅副厅长兼中医管理局局长彭炜和浙江省卫生厅副厅长陈晓非,他们在各自省内推进中医药现代化的作法不尽相同,但取得的成绩令人瞩目。

    彭炜:广东省中医药工作的基础比较好,经济状况也比较好,珠江三角洲地区要提前实现现代化,中医药发展也没有落后。现在的问题是农村这一块如何实现现代化,如何提升县及县以下医疗机构的中医服务水平。我们近几年主要抓了这方面工作。具体作法是:从水平较高的中医机构筛选成熟的中医药适宜技术,供基层单位挑选。基层单位根据本地区发病状况、群众需求及医疗机构自身条件状况选择其中适合本地区本单位推广应用的项目上报,经上级主管部门同意后委派专家下基层指导,同时挑选基层人员接受专业培训,由主管部门负责相关费用。同时,上级主管部门还根据基层推广需要给予资金支持,帮助其建立相关的治疗中心或科室。近几年我们在工作中体会到:富裕地区的中医药工作以政等引导为主,而经济欠发达地区必须给予技术、资金的扶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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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晓非:关于中医现代化问题,我们浙江是较早提出的。“九五”期间,我们根据浙江的情况,经过反复论证,统一了认识:中医药要发展必须走现代化之路,同时提出中医医院建设要走现代化的有专科特色的综合服务之路。我们认为,中医现代化的内涵应包括以下内容:第一,医院硬件建设现代化。只有现代化的硬件条件才能适应不同层次的百姓需求。第二,医疗设备的现代化。医疗服务应该是综合性服务,先进的医疗设备是为了满足病人对疾病诊断的需求,也是中医进行科研的必备条件。第三,中医管理的现代化。这包括院长人选的配备要选择高素质懂管理的复合型人才、管理理念与程序要现代化、管理信息化等等。第四,人的现代化,人的思维要跟上现代化步伐,人的知识要不断更新,要掌握对外交流的语言工具。

    实践证明,我们在全省实施的现代化这条路子走对了。有一个统计资料上说全国县级中医医疗机构人均业务年收入平均4~5万,我们浙江是10~11万,省级中医医疗机构就更高了。目前,我们已经制订下发了中医药现代化评估体系的有关文件,使中医药现代化这个宏伟目标在实际工作中有了一个具体的可操作的衡量标准。

    广东与浙江这两个经济发达省份推进中医药现代化的做法具有一定的示范作用。中医药现代化在解决了观念认识问题之后,重点应该是方法学和经济支撑问题,这其中,经济支撑问题不是单靠中医药行业自己能够解决的。广东省一年的中医事业经费是2000万元人民币,浙江省也有1000多万元,而西部某不发达省份一年的中医经费只有6万元,可谓天壤之别。好在国家现在对此十分重视,计委、科技部、经贸委、教委纷纷在各自主管的方面对中医药加大了投资力度,各地方政府也纷纷出台配套政策,投入配套资金,加紧扶持。外因是条件,内因才是变化的依据,中医药现代化的进展情况,归根到底还是取决于中医药防病治病能力的提高,而这,只有靠中医药行业自身的努力。, http://www.100md.com(赵 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