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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苏绝症教师透支生命写下“死亡日记”
http://www.100md.com 2002年5月16日 江南时报
     “我时时感觉到痛苦与不安,这疼痛并非来自疾患本身,而是发自我尚无病疾的心灵深处———我为自己所热爱的教育事业付出的太少太少,而得到的却太多太多……一个人若是仅仅为了活着而活着,不能对社会、对他人有所助益甚而成了社会与他人的负担,那么他的人生又有何意义可言?我又何必牵动那么多善良的心?何必让那么多人浪费情感去拯救一个再无生命活力的废人?”——摘自臧夕稳日记

    很多人恐怕还记得,2001年,上海绝症作者陆幼青一部《死亡日记》牵动了全国无数人的心,但最终,他还是在人们关注的目光中撒手人寰。而江苏如东一位身患绝症的教师,在病情急剧恶化、身体日渐削弱的情况下仍强烈要求继续站在讲台上,并用废旧作业本写下了20万字的“死亡日记”——《选择坚强》。

    选择坚强,弱小身躯背负如山真爱

    1967年12月,臧夕稳出生在江苏如东县的一个农村,家境十分贫寒。臧夕稳从小就十分懂事,当别的孩子还在父母的怀里撒娇的时候,他就开始帮母亲干活了。由于生活压力过重,导致他长期营养不良,直到读高中时仍发育不良,面黄肌瘦,身高不足1.60米,这也影响到了他的学习成绩,以致高考屡考不中。最后一次高考,他又以1分之差落选了。想想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全部化为乌有,而父母早已年老体衰,困窘的家庭再也无力供他复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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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臧夕稳万念俱灰,想到了自杀。但想想父母无人照顾,他又心软了。情急之下,他来到了当时的县教育局长家,双膝跪地,向他诉说了内心的苦衷。局长终于被感动了,亲自批示相关部门将臧夕稳送至苏州大学委培。1994年,心存感激的臧夕稳大学毕业,回到了当地的直夫中学任教。

    1999年,当臧夕稳接到“尿毒症”诊断书时,脑海里一片空白。“我还有救吗,医生?”“有。换肾。”“多少钱?”“20万。不过供体来源还是个问题。”“还有其他法子吗?”“只有长期血透了,每周两次,每年也要四五万元。”这天文数字让臧夕稳直打哆嗦,那一瞬间他意识到,自己等于是没救了。

    想想父母那么辛苦,简直是抽干了筋骨才供养了他这么一位大学生。可臧夕稳刚工作没几年,才娶妻生女,还没来得及回报双亲,还没来得及给这个破旧的家添上一砖一瓦,自己就得了这种病,整个家拆了卖也凑不够治病的钱啊!臧夕稳绝望了,他感觉自己的心已掉进冰窟,他又想到了自杀。

, 百拇医药     那一夜,臧夕稳和妻子缪红梅相拥无眠。臧夕稳悲哀地说:“红梅,我是个废人了,我这病也没个指望,咱们离婚吧,我不能耽误你,你还年轻啊!”“你这叫什么话?嫁给你我本来就没想过什么荣华富贵,现在你病了,我不与你一起顶着谁来顶着?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缪红梅抚摩着丈夫瘦弱的胸膛,泪水又忍不住涌出来,“不管多艰难我都不会离开你,我一定要治好你的病!”

    从那天开始,臧夕稳小小的身躯就背负起了如山的真爱——父母和妻女为了给他治病已经倾家荡产,当地教育部门以及老师和同学们已给他捐了上万元,虽然这对于臧夕稳的病来说,只不过是杯水车薪,但每一分捐款、每一句安慰里都凝聚着他们无私的爱心。时间长了,附近的乡邻都知道他这么个特殊的病人,连中巴车的司机都常常少收他去医院的车费。有一回臧夕稳血透回家实在走不动了,就叫了一辆三轮车。车主老大爷得知他的病情后,无论如何都不肯收车费。老大爷说:“孩子,就当我为你做件好事吧!”厄运来临的时候,是无数双关爱的手扶起了他战胜病魔的信心。

    鉴于臧夕稳的身体状况,直夫中学以及如东县教育局领导都作出决定,让臧夕稳老师停课休息。校长王海剑是臧夕稳大学时的同班同学。那天王校长向臧夕稳宣布这一决定时,臧夕稳竟跟这位老同学吵了起来。“你为什么要停我的课!你看不起我这个病秧秧的废人是不是!只要活着,我就要站在讲台上!”嘴上虽犟,但最终由于体力不支,昏倒在了讲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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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次昏迷中苏醒过来,臧夕稳决定写一部长篇小说。他怕自己哪次昏倒之后就不再醒来了:“这个世界我来过吗?我究竟给这世界留下了什么呢?”他爱过也痛过,而且还在爱着并痛着,他要把这生命里对爱与痛的感知真实地记录下来;他要让那些还在痛着的人们坚强起来,珍惜生命,珍惜每一天。

    热线中,绝症病人挽救失足女孩

    臧夕稳的热线电话0513-4889351是从《江海晚报》刊登他的事迹的当天开通的。臧夕稳开办热线电话的初衷就是要广交朋友,以真情回报社会。当天晚上就有好几个电话打进来,多半是对他的遭遇表示同情,对他的精神表示钦佩。有个姓鲍的出租车司机在电话里对他吼着嗓门说:“兄弟别犯难,等你的书出来了就打声招呼,我发动全市开出租车的哥们每人买一本,就当是每人义务送你一程!”电话这一头的臧夕稳只觉得鼻子一酸,哽咽着说了声“谢谢”。

    一天深夜一点钟,电话铃响了,一个女孩的声音,低低的:“你不要再问我是谁。我是看了报纸才给你打电话的。我哥哥也得了你这样的病,没钱治,前年死了;我妈去年得了脑中风,现在还半身不遂。我心里憋死了又不能跟人说……我只想跟你说说,你愿意听吗?”“我愿意。请问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给你打过去吧?”凭直觉,臧夕稳感到这是个饱经苦难的女孩。“这么晚了,你又给哪个野男人打电话?”一个男人粗暴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接着是嘟嘟的断线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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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的晚上,做完血透的臧夕稳回到家,极度疲惫的他刚刚躺下,电话铃就响了,又是那个女孩!“是我……我想你已经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了……我家太穷了,我考上高中却上不起。我要挣钱给妈妈治病。我是出来打工的,本来在一家宾馆干,后来,后来就遇到了他,就是你听到的那个人。他是个流氓,但他很有钱,我糊里糊涂就让他……可他有老婆孩子,他外面的女人也不止我一个。我想过离开他,可我又需要他的钱,我在宾馆拼死拼活一个月也才400多块钱,还不够给我妈买一个疗程的药啊……”那女孩说着说着就抽泣起来,“我知道自己不要脸,我想做个干干净净的女孩,可我有什么办法呢?”

    臧夕稳听着听着,心情不由得沉重起来,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助她。他给这个女孩讲了他小时候的一个故事:有一回我捡了个钱包,里边有300多块钱呢,那时侯300多块钱可算是个大数目了。我给妈妈买了几盒药,妈妈不但没夸我,还给了我一耳光,她把药退了,把钱上交给了队长。那时我记住了妈妈的一句话,‘咱穷,但穷也要有志气啊。’小妹妹,你妈知道你给她买药的钱是这么挣来的,你想她心里是什么滋味?那药她还吃得下去吗?你的不幸我很同情,但咱要挺直腰来。听我一句话,回家去吧,回去另谋个营生,也省得家里人为你担心啊!请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回去别忘了给我来个信儿,好让我放心。”电话那头的女孩终于被感动得哭出声来:“其实,其实我也想家啊……我听你的话——老师!”

    两个月以后,臧夕稳又听到了那个女孩的声音:“老师,我早就回来了,在街上开了个小卖部,收入还不错。妈妈病情也大有好转,请你放心吧!我给妈妈讲了你的故事,她对自己的病也有信心了!另外妈妈让我跟你说,等你的书出版了,不要忘了告诉我们。老师,我现在最想跟你说的一句话就是:谢谢你,祝你早日康复……”

    后记

    正如如东县教育局周桂官局长题词中所言:“选择坚强,苦难人生亦有别样的芬芳!”日前,由青年教师臧夕稳创作的自传体长篇小说《选择坚强》已由民族出版社出版,5月底向全国公开发行。陆幼青虽然死了,但臧夕稳还活着,这部用真爱与生命撰写的书,或许能创造奇迹,或许能擦亮更多人的眼睛与心灵!(鲁文咏),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