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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刻爱情
http://www.100md.com 2001年4月8日 三九健康网
     梅菁

    几乎无从找到一个关于爱情的确定答案,问一千个人就有一千种说法。年轻时人人都难以摆脱一见钟情和山盟海誓的俗套,历经风雨之后才知道爱情只能感觉,是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充满抽象意味的心有灵犀,还好,爱情没有年龄的限制,无论在何时何地,在你经意与不经意之间奇迹就发生了,你期待的爱情降临了,而这正是因为对方也是怀有和你同样的期待,同样的渴盼。

    生活中充满着乱七八糟的巧合,比如说我和文文在海南的相识,尽管我在小说中曾设计过许多巧合,但有关于自己的巧合却永远也弄不明白,文文在我的生活中出现的最初一个月,便使我永远摆脱了过去的阴影,而随着小狗曦曦的意外死亡,这种过去成了荡然无存的东西,我总想启齿说些我的经历我的委屈以及我自认为那深重如灾的漂泊,可文文说不必,因为人人都会有不愉快的过去,对于相爱的人来说,过去已不复存在,他告诉我,他只关心我的现在和未来,因为他坚信这一切都和他紧密相连。他说的这些话让我好长时间回不过神来,而他的这份自信又令我惭愧,因为我弄不懂是什么使他这样自信,而生性多疑的我永远会在蛛丝蚂迹中找到值得怀疑的东西,进而证明自己的怀疑有着惊人的正确性,文文说,这回就让我信他一次,他会让我知道什么是幸福甜蜜的生活。我真有点将信将疑,就任由事态的发展。不久在一个双休日的早晨,我看到了摆在桌上的鸡蛋、包子和粥,我睡眼惺松的还认为是做梦,一摸那包子还是温热的,我告诉文文我是不吃早餐的,不用那么忙乎,可他说,那是以前的事了,跟他在一起一天要不厌其烦的吃三顿饭,来保证身体的营养所需,我过去不吃饭,是因为没事干只能把懒觉睡得天翻地覆,活活饿醒了就爆吃一顿,而按文文的说法最主要的是过去没人疼我,这话他一出口,我的眼泪已朴籁而下。一直以来我是将自己温起来的女子,因为保护我的人就是我自己,在这座城市,我原本过着那种被人们称作此城风景的独身生活,而且已经这样生活了多年,我十分吝啬自己的情感,因为我本来就敏感脆弱的心已千疮百孔,容不得半点虚伪;可在文文面前,这一切又变得有点土崩瓦解。我生性对婚姻有着莫名其妙的恐惧感,这或许是因为自己从小生活在一个父母恩爱的无以复加的家庭,认为不可能再找到那样完美和忠诚的爱情;抑或是因为看到太多混迹于社会中的丈夫如何用一个手机对付老婆、情人及坐台女,满口谎言却没有半点破绽;所以我试图说服文文选择爱情的坦途,也即是说除了婚姻生活及同居生活之外,我们各自的情人式的独居生活,可文文不答应,他说他不想这样耗下去,按照他的理论,尽管有千难万险,但没有尝试是不该认输的,而我又没有更好的理由说服他,闹到最后,在分手与结婚之间,我们这选择了结婚,那是11月11日,我们在民政局花20元钱办了结婚登记,拿到小红本一看表,上午十点十一分,文文说,这是一个新的生活,象征着我们两人一心一意,开车回家的时候,车里放着柴科夫斯基的第一钢琴协奏曲,那气氛真有点悲壮。

    尽管我对婚后生活作过最坏的最倒霉的假设,但我还是始料不及,比如我们家的电视频道永远固定在体育频道上,不管什么球、什么比赛,有什么看什么,看着文文以及他的朋友们坐在电视机前傻呵呵的样子,我竟怀疑起自己的魅力来,肯定是魅力不足使得他移情别恋了呗!这还不要紧,每个双休日我都要被文文叫去钓鱼,看踢球、打乒乓球或去海边游泳、烧烤、看日落(日出时他也起不来),弄得精疲力尽,那天他又叫我去打保龄球,我就大哭起来,他有点无措地看着我,我对他说,我不想这样过双休日了,我要睡懒觉看电视逛商场泡酒吧,他说去嘛去嘛,从那以后,他总是先把我送到某个大商场或某处,二三个小时之后再来接我,这样我们两人相安无事多了。其实就是这样,在我和文文走到一起来之前,已经按照各自的方式生活了许多许多年,两个人都乐此不疲,谁也改变不了谁,再说,也没有一个人的生活是标准的,可以当榜样由别人去效仿。想明白了这一点,许多事情就好办多了。我曾经问文文会不会对我写作的小说刨根问底对号入座,他说,我们应该互不猜疑,我的朋友大多是些散漫型思维的人,夜里一点多只要玩的高兴也会来一通电话,文文从不过问,我也不用解释那人是谁,倒是我,对于来找文文的电话先礼貌应付,待他把话筒接过去后,我就竖起耳朵听,当然,他也有办法治我,他们讲日话,一口一个"嗨!",还边点着头,我听不懂就摆出坦白从宽的架式,可是一听文文向我唠叨开头几句我就没有了兴趣,无非是日本的天气和这里的天气以及他们各自的身体状况,等那套日本客套说完了,我的脑子已想起别的事了。有一回我曾怀疑文文会骗我,但想到日本和中国那不远不近的距离,我就窃喜,这叫远水不解近渴,且由着他吧。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已是众所周知的事了,应该说我是从爱情那边爬过来的人,如今正蜗居在这"坟墓"里,可我既不懂爱情也不懂婚姻,我想连我这样的人也步入了婚姻,那婚姻真的没什么可怕,也可能爱情到了精疲力竭的时候,也可能海誓山盟之后总要有一个共同完成誓言的地方,于是人们自然而然就步入了相依为命的平静、安全的港湾,尽管人类永远在野心勃勃地挑战于自然,挑战于自己创造的文明成果,但对婚姻的恐惧,对一夫一妻制的模式的反叛,最终还是使我们无法摆脱这层来自家庭的束缚,所不同的是,我们都怀揣着浓烈不一的爱情。我想起前苏联的一位导演叫安德烈·塔洛夫斯基,他有个作品叫《雕刻时光》,没有什么商业味,但很炽烈,让人看得心狂跳不已,我一下子体味到了时光的转瞬即逝,那种感觉是缓缓地来到你的心间,你多么想挽留时光,因为你知道现在是最好的。不错,我现在就在小心奕奕的呵护着这份和文文共有的生活,象雕塑家在雕塑作品,我们正在共同雕刻我们的爱情,我们双方都有着同样的期待,总想在一起的心情,也愿对方的心中只记着自己的这种心情。不过这一切是否能持之以恒尚不可知,但我们都心灵手巧,都肩负着这份让我们任重而道远的责任,这就是我理解的爱,以及我会和文文一起聚精会神乐此不疲地雕刻我们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