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谭 晓
张倩玲老师今年52岁了，看起来大约40出头的样子。她个子高挑，体形健美，年轻时是排球场上的扣球手，多年来又坚持锻炼，所以就不显年龄了。她精力充沛，工作积极，在她所在的武汉市某职业中学里是个好老师。但是最近这一学期以来，她有些心绪不宁、精神恍惚的样子，这并不是快退休了的缘故，而是因为婚姻问题。
3个月以前，她已经和丈夫钱国喜谈妥了离婚的事，房子归钱，每月她还给他250元生活费。因为丈夫所在的公司4年前就垮了，他这位高级技师没有了用武之地，在家呆了几年，变得痴不痴呆不呆的样子，让张倩玲一看就心烦。她知道提出离婚，从道义上讲是站不住脚的。她原来是浙江省一个小城市的六六届的高中生，投亲靠友下放到湖北安陆来，在乡下当了民办教师，许多年都抽不到城里来。1974年，是钱国喜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她，同她在武汉成了家，又想方设法上了户口，然后又支持她去上电视大学，每月他将自己的全部工资都交给她来安排一家三口的生活。现在他下岗了，需要支持和依靠，她却要离婚，这合情理吗?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丈夫似乎连想都没想就满口答应了：“去留随你，你是自由的。”不过，又阴沉地补上一句：“你一走，家也不成其为家了，我觉得人生没有多大意思。”她一听这话，有些害怕，但一想到自己与游世飞在一起的美妙时光，想到自己的甜蜜未来，她管不了那许多!
她大约是半年前在舞厅认识游世飞的。
那天，她没有舞伴，却突然想测试一下自己的被注意力。于是，她精心打扮了一番，坐在舞池一端幽暗的一角，等待着。很久很久，她都被冷落着，她很尴尬，心想：毕竟老了。她失去了信心，低头提起裙子准备离去。这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女士，可以吗?”她心里一喜，抬头一看，惊奇万分，对方竟然是个十分标致的男士，不仅身材高大，而且脸面棱角分明，像个欧洲人。这男士舞步虽然不很娴熟，但动作明快有力。她心里想，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对方好像看出她的心思，用浑厚的男低音说：“我一直在旁边看着您，您气质高雅，是位知识分子吧?”“我当老师，您呢?”“我是新疆喀什市经贸公司的，长期驻武汉，喜欢跳舞，特别喜欢和高个儿的女士同舞。”这以后，他们每夜相约，两个月后，相互熟悉得连对方一个眼神就知道是什么意思。有时，分手时她手心里被塞进一张纸条，回家一看，一辈子都没有听过的甜蜜的情话像甘露滋润着自己干涸的心田。
张倩玲知道他叫游世飞，今年只有42岁，妻子患乳腺癌死去1年了，心里难受，想离开家一段时间，就主动要求到武汉来当了汉办的副主任。他出手大方，每次消费都由他抢着付款，他总是说：“在我们喀什，让女士付款是对男士的侮辱，你还是给我一点面子吧。”
结果，张倩玲似乎一天也离不开游世飞了。只要一天见不到他，她就在心里回想他的样子，回味被他拥得紧紧的情景。一天，游世飞突然说：“我好想把你带回喀什去，你能舍弃武汉的一切吗?”张倩玲听后，只当是一句调情的玩笑话，笑了笑，没有作声。不久后的一天傍晚，张倩玲斜躺在游世飞的床上，游世飞轻轻抚弄着她的头发，心情沉重地说：“今天陪你最后一次了，明天我就要回新疆，没有你的承诺，我再也不来武汉了。”张倩玲听到这话难受极了，她紧紧地依偎在游世飞怀里。
游世飞走后，张倩玲怅然若失，整天魂不守舍的样子。约莫一个多月以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回来了!我太想你了!你快来，到老地方，我有话要跟你说。”张倩玲一阵狂喜，直奔老地方去见朝思暮想的人。游一见到张就把她紧紧地拥在怀里，温柔地说：“这一次我是特地为你而来的，因为我总觉得对你抱有一丝希望。如果你真能下决心跟我走，我就将一个三室一厅买下来。你看，23万，我将预付款都交了10万。”说着拿出一叠文件：售楼广告、效果图、示意图、结构图、价格表、预购合同等。“你看，连预购合同都是写的你的名字，你若不同意，我立即回去退掉。”张倩玲一阵眩晕，再也自持不住了，她脱口而出：“好吧，另外的13万元我出了。”第二天，在老地方，她将家里的存款以及向亲戚朋友借的共13万元现金交给了游世飞，游握住她的手说：“原谅我，今晚我就赶回去，把房子买下来，把我们的巢筑好，三天以后你听我的回音，你绝对不能反悔啊!这是我的手机号，随时联系。”
于是张倩玲回家开始同钱国喜谈离婚的事。然而3个月过去了。游世飞像从地球上消失了一样，一点音讯也没有，那个手机号都打一千遍了，是空号。慢慢地，张倩玲感到上当了，痛苦、羞愤、懊悔，百种滋味涌上心头，又无处倾诉、发泄，有时呆坐半天一动不动，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掉下来。钱国喜还以为她动了恻隐之心，便安慰她说：“你要走就走吧，我不会寻死的。”但是张倩玲再也不提离婚的事了。钱国喜心里闹不明白，自言自语：“怎么又不离了?”
张倩玲老师今年52岁了，看起来大约40出头的样子。她个子高挑，体形健美，年轻时是排球场上的扣球手，多年来又坚持锻炼，所以就不显年龄了。她精力充沛，工作积极，在她所在的武汉市某职业中学里是个好老师。但是最近这一学期以来，她有些心绪不宁、精神恍惚的样子，这并不是快退休了的缘故，而是因为婚姻问题。
3个月以前，她已经和丈夫钱国喜谈妥了离婚的事，房子归钱，每月她还给他250元生活费。因为丈夫所在的公司4年前就垮了，他这位高级技师没有了用武之地，在家呆了几年，变得痴不痴呆不呆的样子，让张倩玲一看就心烦。她知道提出离婚，从道义上讲是站不住脚的。她原来是浙江省一个小城市的六六届的高中生，投亲靠友下放到湖北安陆来，在乡下当了民办教师，许多年都抽不到城里来。1974年，是钱国喜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她，同她在武汉成了家，又想方设法上了户口，然后又支持她去上电视大学，每月他将自己的全部工资都交给她来安排一家三口的生活。现在他下岗了，需要支持和依靠，她却要离婚，这合情理吗?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丈夫似乎连想都没想就满口答应了：“去留随你，你是自由的。”不过，又阴沉地补上一句：“你一走，家也不成其为家了，我觉得人生没有多大意思。”她一听这话，有些害怕，但一想到自己与游世飞在一起的美妙时光，想到自己的甜蜜未来，她管不了那许多!
她大约是半年前在舞厅认识游世飞的。
那天，她没有舞伴，却突然想测试一下自己的被注意力。于是，她精心打扮了一番，坐在舞池一端幽暗的一角，等待着。很久很久，她都被冷落着，她很尴尬，心想：毕竟老了。她失去了信心，低头提起裙子准备离去。这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女士，可以吗?”她心里一喜，抬头一看，惊奇万分，对方竟然是个十分标致的男士，不仅身材高大，而且脸面棱角分明，像个欧洲人。这男士舞步虽然不很娴熟，但动作明快有力。她心里想，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对方好像看出她的心思，用浑厚的男低音说：“我一直在旁边看着您，您气质高雅，是位知识分子吧?”“我当老师，您呢?”“我是新疆喀什市经贸公司的，长期驻武汉，喜欢跳舞，特别喜欢和高个儿的女士同舞。”这以后，他们每夜相约，两个月后，相互熟悉得连对方一个眼神就知道是什么意思。有时，分手时她手心里被塞进一张纸条，回家一看，一辈子都没有听过的甜蜜的情话像甘露滋润着自己干涸的心田。
张倩玲知道他叫游世飞，今年只有42岁，妻子患乳腺癌死去1年了，心里难受，想离开家一段时间，就主动要求到武汉来当了汉办的副主任。他出手大方，每次消费都由他抢着付款，他总是说：“在我们喀什，让女士付款是对男士的侮辱，你还是给我一点面子吧。”
结果，张倩玲似乎一天也离不开游世飞了。只要一天见不到他，她就在心里回想他的样子，回味被他拥得紧紧的情景。一天，游世飞突然说：“我好想把你带回喀什去，你能舍弃武汉的一切吗?”张倩玲听后，只当是一句调情的玩笑话，笑了笑，没有作声。不久后的一天傍晚，张倩玲斜躺在游世飞的床上，游世飞轻轻抚弄着她的头发，心情沉重地说：“今天陪你最后一次了，明天我就要回新疆，没有你的承诺，我再也不来武汉了。”张倩玲听到这话难受极了，她紧紧地依偎在游世飞怀里。
游世飞走后，张倩玲怅然若失，整天魂不守舍的样子。约莫一个多月以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回来了!我太想你了!你快来，到老地方，我有话要跟你说。”张倩玲一阵狂喜，直奔老地方去见朝思暮想的人。游一见到张就把她紧紧地拥在怀里，温柔地说：“这一次我是特地为你而来的，因为我总觉得对你抱有一丝希望。如果你真能下决心跟我走，我就将一个三室一厅买下来。你看，23万，我将预付款都交了10万。”说着拿出一叠文件：售楼广告、效果图、示意图、结构图、价格表、预购合同等。“你看，连预购合同都是写的你的名字，你若不同意，我立即回去退掉。”张倩玲一阵眩晕，再也自持不住了，她脱口而出：“好吧，另外的13万元我出了。”第二天，在老地方，她将家里的存款以及向亲戚朋友借的共13万元现金交给了游世飞，游握住她的手说：“原谅我，今晚我就赶回去，把房子买下来，把我们的巢筑好，三天以后你听我的回音，你绝对不能反悔啊!这是我的手机号，随时联系。”
于是张倩玲回家开始同钱国喜谈离婚的事。然而3个月过去了。游世飞像从地球上消失了一样，一点音讯也没有，那个手机号都打一千遍了，是空号。慢慢地，张倩玲感到上当了，痛苦、羞愤、懊悔，百种滋味涌上心头，又无处倾诉、发泄，有时呆坐半天一动不动，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掉下来。钱国喜还以为她动了恻隐之心，便安慰她说：“你要走就走吧，我不会寻死的。”但是张倩玲再也不提离婚的事了。钱国喜心里闹不明白，自言自语：“怎么又不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