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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艺谋:知识改变命运
http://www.100md.com 2001年4月8日 伽玛医生
     我21岁时,因为有一些文体特长才被破例从农村招进陕西国棉八厂,因为我的出身不好,能进厂已经很不容易了。我在厂里当辅助工,主要从事清扫、搬运等工作,还要经常"掏地洞",清理堆积的棉花杂质,出来后,三层口罩里面的脸仍是黑的,工作很脏很累,却没什么技术。

    业余时我喜欢看书,逮着什么看什么,喜欢中国古典小说,那时候能找到的书也少,《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隋唐演义》都一遍遍地看,至今对里面的人物也特别熟悉,它们对我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1998年导演歌剧《图兰朵》时,想到古典艺术、民族特色,心里涌起的很多是这些小说给我的感觉。

    我学摄影是在1974年,因为工作之外的无聊,又不愿虚度青春,就想学点什么,后来觉得摄影不错,就买了照相机,又从图书室借了不少摄影方面的书,吴印成的、薛于江的、人像摄影、灯光摄影等等,凡是有关摄影的,都找来看,一些借来的书因为要还,就整本整本地抄,记得当时一本两寸来厚的《暗室技巧》,我抄掉了大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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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对知识的理解没有现在这么明确,不愿混日子,觉得学摄影是个事儿,一个人在浑浑噩噩的氛围中把这当成了一种寄托。那时候最大的想法,就是能到厂工会或宣传科当个"以工代干"的宣传干事。

    如果不恢复高考,我可能真的会成为厂里写写画画的宣传干事,那时候年轻人想出路和现在不一样,除了入党、提干走政治这条路外,几乎没有别的选择。我因为家庭出身的原因,上面这条路想都没有想过,我是车间里惟一没有写入团入党申请书的,那时棉纺厂停电时就组织党团员和积极分子学习,每到此时,几百人的车间里退场的只有我一个。

    1977年高考在我还没来得及想时就溜过去了,等一揭榜,厂里一下子就考走了好几个,我不可能不受到触动,1978年再不考我就超龄了,直觉告诉我必须抓住这次改变命运的机会。我当时只有初中二年级的水平,学的那点东西又在"文革"中早忘光了,复习得再辛苦也没把握,于是往偏处想,报体育学院?自己个子矮,喜欢运动却又都是野路子,不行;美术学院?绘画基础不足。正在琢磨时,别人向我推荐了"北京电影学院"摄影系;说:"课都与摄影有关,你的片于拍得好,一定行。"就这样,经过一番努力,我如愿以偿拿到了北京电影学院的录取通知书,那一刻,我知道自己的命运将随着新的知识、新的朋友和新的体制环境而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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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电影学院,我跟其他同学最不同的有两点,一是年龄大,我差不多是我们这一级里最大的,系里别的同学一般都比我小10来岁;二是因为我的入学不是特别正规,因而总有一种沉沉的"编外感"。这两点不同,使我感到压力。

    按照当时的行业氛围,我们从摄影系毕业后分到电影厂,还要做若干年的摄影助理,然后才能做掌机摄影师。我想想自己毕业就32岁,再干几年助理,三十七八快四十了才能独立摄影,就觉得不行,于是给自己设计了两条路,一是走出电影圈做摄影记者,尽快独立工作;二是转行干导演。

    我是一个比较务实的人,很少幻想什么,当时我已经着手联系陕西画报社;同时,我从大三开始便偷偷看一些导演方面的书。导演班的。人年龄和我差不多,陈凯歌、田壮壮……甚至可能有人比我还大,这也是我想转入导演的重要原因,大家同时起步,感觉可能会好一些。

    记得当时我是请导演系的才子林大庆帮着开的书目,一共20多本,之后是很长一段时间的苦读,这期间还试着写了个剧本,请导演系的白虹评点……正是有这一段时间的积累,才使我以后能很自然地由摄像向导演过渡,而无论是考电影学院还是转导演,开始的动机都是为了寻找出路,谈不上对电影或导演的"热爱",而一旦选择了,我就想把它干好。

    我应该算是命运起伏比较大的人,20年前的我和现在差别很大。平常我们老说人是有命运的,而在我看来命运是受"机会"和"能力"左右的。对于一个个体的人而言,"机会"是被动的,要受大、小环境和个人的位置制约,比较难预测把握;而"能力"则不然,在获取"能力"方面,人具有相当的主动性,我想正是因为自己通过学习获得了进一步把握机会的能力(摄影),才使自己从一个看起来不是很有出路的工人走到今天的。因而对我来说知识、学习非常重要,从某种意义上讲,我甚至认为它们是"能力"的惟一来源。

    1978年考上电影学院,是我一生最大的命运改变。,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