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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支生命的人们
http://www.100md.com 2001年6月29日 北京青年报
     在报纸上看到一条新闻,有个词叫 “英年早逝”。我即刻寻找恰当的英文措词,但是,我记不清英文里是否有类似的表达方式。 顾名思义,英年早逝的意思是指一个人在他风华正茂的年华里,离开了人间。 他一个人走了, 留下了也许还未成年的孩子,留下了“白头偕老”的另一半,留下了白发的父母,还有多少爱他、帮助他,甚至靠他的友人吧。

    不知是自己也进入了中年,还是别人的变化比我快, 近年来,每次回国探亲,都发现一起长大的朋友,一个一个地变“老”了。也许在众人眼里,他们是事业的成功者, 但是,在我的眼里,他们是没日没夜地工作、无节度地应酬的疲惫者。他们正在导航着一艘巨轮, 船上有一批跟他们一起卖命的人,他们不能松气,不能说“返航”, 哪怕为了别人的命运,哪怕为了不知何日方能还清的人情债,哪怕是为了已经讲不清的方向, 他们要支撑着。 面对着他们时刻都开着的手机,看着他们不断滋生的白发,听着他们只有用心才能感受到的疲惫,我被震撼了。

    公平地说, 在美国的同龄同代的友人们,生活得较之自我。不谈美国人是怎么玩的, 但是他们对上班的工作时间和下班后属于自我的时间,分得一清二楚。 很少有人为了工作,二十四小时开着手机。下班后或者周末,人们的时间往往都给了自己和家人。同时美国人很少打电话到家里,除非是私交。 这种工作是工作、玩是玩的态度,使他们在平衡中生活得更为洒脱。然而,从另一方面来看,国外生活的人,由于安逸、平庸的群体占主流,特别是华裔,与留守在国内的同代人比较,国内事业上成功的群体所感受到的成就感与参与感,比国外华人强烈得多,他们在各行各业占着主导地位,公司与个人完全混淆, 甚至不惜牺牲正常人的家庭生活。

    而在西方世界里,海外华裔受着大环境的熏陶和感化,在家庭生活中表现得比较自我独立,但是,具体到事业的成就和参与感,要比国人相差许多, 而且,国外起步,由于大家的起点都较高, 而且实力相当,所以没有被人倾慕的成就感。 同时,华裔基本上是靠技术吃饭的,在社会的各行各业中,华裔扮演的多是辅助性的角色,所以许多在社会中失去主人翁感觉的人,只能在家庭生活中找回归属感。 自然而然地,也很少看到海外华裔中有人为事业而透支生命。

    想一想,在美国的大环境里,社会基础设施较为健全,投机的机会相对饱和,就如二十年前,我们看到早期留学、移民美国的华裔, 他们昨天的生活正是我们今天的写照,而我们今天的生活,将是当今华裔留学生的明天。 而国内今天之所以还有那么多透支生命的人,正在忘我勤奋地创业,不是因为他们还不够成功,而是因为他们昨天的梦,还在今天继续。 (陈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