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人其实也买不起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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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
玛西娅·安吉尔博士
药品，即使在信息资讯如此发达的今天，对于普通大众而言，仍然隔着神秘的面纱。以我们的知识和经验，尚无法评判新药与旧药的好坏。记得小的时候，每逢肚子疼，母亲就会找出保济丸或黄连素让我服下。以至于到今天，虽然已经找不到保济丸，我仍然只用黄连素来解除肚肠之疾。即使如此，我依然常常感到困惑，无法分辨“盐酸黄连素”、“硫酸黄连素”、“复方黄连素”和“盐酸小檗碱”之间的区别。更何况，每一种药名背后都是若干个大大小小的制药厂。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新药”？医生为什么总开一些根本没有听说过且昂贵的药？它们真的物有所值吗？
玛西娅·安吉尔博士在新书《制药业的真相》中揭示了美国制药业——甚至是医疗体系——价值2000亿美元的巨大黑洞。安吉尔博士是《新英格兰医学杂志》的前任主编，现就职于哈佛医学院。她的责任感和医药行业二十多年的经验使这本书读起来更像剧情惊悚的好莱坞大片，你很容易被书中举出的真实事例所吸引和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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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是一个制药商，当专利快要到期的时候，我能通过仅仅改变配方中的一个分子，就再获得20年的专利权……既然这样行得通，那我为什么还要花那么多钱、冒那么大风险去研制一种新的药物呢？”
“2002年，美国食品和药品管理局(FDA)批准的78种新药中，只有7种对旧药有所改进……而这7种药没有一种是美国大型制药公司研发出来的。”
“财富500强中的美国十大制药公司全球销售总额为2710亿美元。它们在研发上仅花费了大约14%，而它们的利润率是17%。更令人吃惊的是，它们在营销和管理上足足花了销售额的31%。”
美国法律规定，任何公司在销售新药之前，必须向FDA证明这种药物是安全且有效的。这通常通过一系列的临床试验来实现。制药公司通常把这些测试的任务交给专门的营利组织。2001年，全球大约有1000家这样的组织，它们从制药公司那里获得大约70亿美元的收入。所有临床试验都面临着志愿者不足的问题，从而导致新药上市速度放慢。为了解决难题，一些营利机构采用了非正常手段。今年的奥斯卡影片《不朽的园丁》就描写了一家跨国制药巨头勾结非洲某国腐败政府和高官，把非洲人当小白鼠，用来试验不成熟药物的惊人内幕。然而，安吉尔向我们揭示的远不止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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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制药业黑幕产生的根源来自美国医疗体系中的弊端。美国推行的是高度市场化的医疗保险体系，私人保险公司承担了大部分的医疗保险。美国人认为，国家负责式的医疗制度会浪费无度，失去监督和利益平衡，于是希望通过行业竞争来提高医疗机构的服务水平和降低医疗费用。但事实上，美国拥有的是全球最为昂贵却不是最好的医疗体系。美国的医疗保险费用在过去一个世纪以来大幅增长，至今仍有4600万美国人没有医疗保险。一项民意调查结果显示，因为医疗费用昂贵，大约半数的美国人既不去看医生也不吃药。美国医疗费用的支出正在迅速升高，目前占GDP的16%，10年后预计将达到20%。
按照安吉尔给出的线索，我想可以这样来解读美国医疗体系的症结：医疗体系市场化后，以利润为目标的制药商为了推销自己“创新”的产品给予医生各种好处，医生倾向于给患者开那些制药商提供的价格昂贵的“新药”；保险公司为患者支付医药费，并不断提高保费，最终导致患者无力承担高昂保费，只有选择少用或不用药；于是制药商销售下降，开始裁员。这就是美国制药业从上个世纪80年代崛起，到2000年开始下滑的大致过程和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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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安吉尔给出的答案是美国式的，但对中国医疗改革仍有很好的借鉴意义。2005年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课题组发布报告称，从总体上讲，中国的医疗卫生体制改革是不成功的。中国医疗制度改革的20年正好是美国制药业从腾飞到开始衰落的20年，恰似两条平行线，美国医疗体系在高水平受阻，而中国医疗体系则是在低水平上停滞不前，并经受着与美国医疗体系类似的症状。
我们也可以从信息经济学的角度对两种医疗体系做类似的注解：医疗改革在市场化的同时，没有做到信息的市场化。由于受到医药知识的专业限制，消费者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判断行为的合理性，于是要付出额外的成本来获得“正确”的信息。而这种成本往往转换为医生推广“新药”的报酬，或者被制药商用于营销，其结果是将制药商希望散布的信息灌输给了消费者。这个循环使得整个制药业逐渐偏离了治病救人的根本。
那么，在信仰缺失、利益至上的时代，面对形形色色的医疗腐败，我们能做什么？是来者不拒，还是洁身自好？
当然，你也可以鼓起勇气，像玛西娅·安吉尔那样，拿出纸和笔，写下一段文字，告诉我们一个真实的世界。, 百拇医药(赵 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