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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去泪水挺立 ——都江堰中医医院震灾纪事
http://www.100md.com 2008年6月2日 《中国中医药报》 第2936期
     灾难突降

    5月12日,护士节。

    这天上午,都江堰市中医医院一如往昔,喧嚷而有序。这是一所远近闻名的县级中医院,日平均门诊量有八九百人次,而星期一上午到医院看病的人比平日更多。这种医院特有的热闹持续到中午才慢慢平复下来。

    医院位于老城区繁华的建设路上,只有两座大楼,进院门右手是八九层的门诊大楼,迎面是厂字型六层的住院部,与门诊大楼合围出一个一两亩大的小广场。

    大部分职工中午都回家吃饭、休息。

    门诊大楼内的针灸科病人多,直到中午还有4个病人在做牵引和针灸,张洪云医生带着一个实习生留下来值班。院办公室主任刘鹏举也没走,他要赶写一份急用的材料。

    住院部大楼人还比较多。这里住着100多病人和陪床家属。有郊区刚刚入院的一个病人,家里来了十几口人,正商量如何分摊医药费,另有一个病人,五六个亲戚来为她过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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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多护士由副院长胡芸带队去市里参加护理技能竞赛去了,还有一些护士坚守岗位,等待伙伴们凯旋。

    妇产科在住院部五楼,当天中午正在进行一台手术,科主任吴国庆留下来指导。

    日子好像平常,时针悄然流转。

    2点20分,妇产科手术做完了。几个护士嘻嘻哈哈地要去住院部大楼背后小巷吃麻辣烫,医生不想去,说今天特想吃面食,分开走了。吴主任也没去,他要留下善后。

    来上班的人逐渐多起来。

    总务科的胡小弟来到办公室,这里的4个人到齐了,他们的办公室设在住院部大楼顶层的简易房内。

    药师罗昌伟来到门诊楼一层大厅一侧中药房,看时间还有,习惯性地点上一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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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抽了两口,忽然听到一种轰隆隆的声音,由远而近传来。街上过大车了吗?不由他细想,脚下的地板猛地跳动起来。地震!军人出身、48岁的老罗,赶紧跑出药房,跑出前还顺手把抽了两口的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地震了!快跑!老罗跑过大厅大声喊着。他跑出门厅的时候清晰地听到了药房铁质药柜倾倒碰撞的声音。

    在六层办公室里的刘鹏举在这一刹那,被甩动的办公桌抵到墙角。他奋力推开,冲到门口,但是站不稳了,只好紧紧扶住门框。这时候,从窗外望去,住院部大楼摆了几下,轰然垮了下去。

    在剧烈骇人的摇晃中,治疗床扭动摇摆。张洪云也看到了几乎与他的位置平行的大楼的倒塌。他赶忙示意实习生,保护好正做牵引和针灸的患者。

    罗昌伟和一些人已经冲到了院内广场。他眼睁睁地看到,住院部大楼结合部(那里是楼梯间)在地震波的冲击下开裂,对着医院门口一面的楼体来回摆了4次就垮塌下来。伴随着巨大的轰隆声,院内腾起一片烟尘,把逃出来的人笼罩起来,个个满面尘灰,眼睛一时间不能睁开。清洁工冯燕平捂住脸,大脑一片空白,心里念叨着:“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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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小弟在感到楼体猛烈摇晃的时候,听到张科长喊了一声“地震,快跑!”他第三个跑出房门。出了房门就是楼顶,跑到中间时,他还听到张科长急促地催他快跑,他回望了一眼,后面离他五六米的同事刚刚出房门,房门前原来就有的一条裂缝,忽然张得很大,并倾斜下去,那个同事来不及反应,从裂缝处掉了下去。他回过头看到张科长已经跑进楼房一端的楼梯口,但整面楼迅速颓然下塌,张科长的背影消失在猛地扬起来的一片尘灰中。胡小弟也随着尘灰和楼体一起扑向地面。

    救人,救人

    大地的震颤停息了。烟尘中,胡小弟在大楼废墟上爬起来。他是那个办公室里惟一毫发无损活下来的人。张科长遇难了,从裂缝中掉进去的同事脊椎骨折。

    一楼放射科的李德金医生也及时跑了出来,在楼道里他还碰到一个慌张的病人,顺手把他拉了出来。

    然而,绝大部分人都被埋在两层楼高的废墟中了,由于楼板的断裂而掉落到深处的一层和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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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楼后小巷紧依楼体的麻辣烫小馆也被垮楼一同掩埋,刚刚来到这里进午餐的几位护士非死即伤。

    这时候,水电全停,手机不通。

    罗昌伟大喊了一声,快去救人,率先冲向废墟。他抢抱出一个呻吟着的人,出来放下。再抢救出一个来放下的时候,他看到第一个人已经没有了气息。

    门诊大楼跑出来的人,赶来上班的人多了,人们七手八脚从废墟的表面和浅部,奋力挖人。

    尚未倒塌的那面楼上还有50来人,楼梯没有了,他们聚集到窗口呼救。有一个人情急之下,不慎从已经松动的窗台跌下,当即身亡。

    罗昌伟又喊了人,到门诊大厅拉出消防带,给楼上的人们示意用消防带往下顺人。他还试图用简易梯救人,然而,废墟随时在颤动,梯子也不够高。

, http://www.100md.com     李其林院长、余福德、胡芸、周勇副院长等从上班路上、会场上迅速赶到现场,马上组织救人,一方面抢挖废墟,一方面把门口保卫科办公室作为急救室。

    妇产科护士戴慧殊地震发生时,已经跑到了拐角的楼梯口。然而她收住脚,赶紧往回跑,去喊病人们逃生。楼梯没了,残存的楼体也岌岌可危。这时候,在五楼她就成了大伙儿的主心骨。“先放孩子!”在她带领下,人们先用床单结绳,包裹好孩子,一点一点把两个婴儿放下来。

    成都消防队赶来了。成都武警指挥学院的学院队伍赶来了。国家地震救援队赶来了。

    消防栓使用后,救援速度加快,孕妇、病人,然后是医护人员,六楼肛肠科的医生武琳琳最后一个落地。在这过程中余震频繁,但救援一点没有停止、放缓。最终,残楼上面有49人获救。

    废墟上到处是血,救人争分夺秒。5点多,下起大雨。人们冒雨把废墟浅部的人都救了出来。没有有效救援工具,深处被埋的人只能等待。人们又想法把瓶装矿泉水塞进缝隙里,希望里面的伤员能够坚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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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出的人大都是重伤在身,在临时急救室简单包扎后须紧急转运到成都市。这时候,从成都市区赶来的志愿者车队解了燃眉之急。有的私家车主开着奥迪转运伤员。

    深夜,温家宝总理出现在都江堰中医医院的救人现场。决不放弃,绝不抛弃,全力抢救人的生命,成为每一个人心底的呼声。大雨中,夜幕下,人们在照明车发出的强光下,连夜挖掘救人。

    卫生部副部长、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局长王国强也来到现场指导救援工作。

    武警成都指挥学院的数百名官兵在这里连续奋战了8天9夜。

    最终确认,废墟中得以生还9人,遇难者中有医院医护人员31人,其中护士27人;病人及其家属132人。

    直面灾难

    都江堰中医医院近些年的发展步伐很快,全院职工309人,建筑面积12000平方米,去年业务总收入达到2700万,今年一季度同比增长达到47%,从人均水平上已是当地效益最好的医疗机构。今年,医院很有希望通过四川省精品医院的评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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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地震,不但造成巨大的无可挽回的重大生命损失,还一下子把医院多少年发展的积累抹去大半。五六千平方米的住院部大楼完全报废,大型医疗设备随之全部毁损。原有固定资产4000多万元,损失2700多万元。

    灾难发生以来,院长李其林始终脸色凝重,仿佛一下子衰老了许多。但是,广大职工团结救人的表现,让他感到欣慰。许多人顾不上回家看看,日夜坚守在医院。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多年来我们的医院文化是最好的。

    12日当天,在部队官兵全面展开救援之后,他便召集中层干部,布置做好人员清查和思想沟通工作。并随即组建了办公接待组,负责日常工作,组建了物资管理组,专人负责卫生材料、医疗设备、日常生活用品和收支账目的管理。

    在全院大会上,他向职工表示,医院领导班子有信心带领大家重建中医院。

    目前,为做好遇难人员善后工作,医院成立了清查赔偿小组,一方面登门慰问,一方面核查资料,以备国家有关政策出来后,加以落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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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岗职工一日三餐均由单位统一安排,建立统一的职工临时安置点的计划也在加紧进行。

    6月1日,职工领到了工资。按往常,工资要到中旬才发放。

    住院部大楼搜救工作一结束,医院便在门口街边上扎起帐篷,开设了义务医疗点。

    在重庆南岸区委、政府的支援下,医院在市区二环路附近4天内完成了1300平方米简易房门诊部的搭建,5月29日开始义务诊治病人。门诊部设立了各科的诊疗室和留观病床、检验科室、治疗室等职能科室,并配备了厨房、餐厅和卫生厕所等设施。

    医院还与解放军304医院达成了对口帮带协议,304医院每年将派出医疗队到院进行技术扶持,协助开展和运用临床新技术和新业务,并接受医护人员到该院进修。

    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副局长房书亭日前到医院调研,对医院重建进行了具体指导。全国各地卫生和中医药单位为医院提供了大力支持,目前,医院已先后接收到捐款100万元以及一批医疗物资。北京瑶医医院和广东复大肿瘤医院向医院赠送了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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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医院急需检验、检查、消毒、手术和住院部基本设备,李其林表示,现在医院的门诊大楼初步确定受损不大,我们完全可以充分利用,把基本业务开展起来。而在这之前,医院正在与有关部门积极商讨,借用10亩地为中医院建设一个临时性业务开展场所。

    医院设立的所有临时医疗点将开展为期三个月的义务诊疗,服务灾区,回报社会。

    李其林告诉记者,他的设想是在半年内把业务量恢复到震前三分之一水平,使医院在低水平上能够运转,稳定干部职工情绪,增强大家自力更生的信心,并力争在两年内达到震前水平。

    震灾带来的损失十分惨重,这种伤痛深深铭刻在都江堰中医院人的心中,但是,他们的精神意志没有被震垮,他们自强不息、发展事业的决心面对苦难愈发坚强。相信在各级政府、卫生和中医药系统的大力支持下,他们抗灾救灾、恢复重建的步伐会不断加快。

    让我们一起为都江堰中医院的灾后重建加油!, 百拇医药(任壮 罗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