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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抚平了“疤瘌瘤石”
http://www.100md.com 2008年10月23日 新语丝
     王其学

    行走在马路上,乘坐在公交车上,采购在超市里,徜徉在公园里,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你可以看到许多靓男倩女、俊翁俏妪的相貌。他们虽然不一定每个人都五官匀称,不一定每个人都“十分漂亮”,但是,大体上都说得过去。因为他们的面庞都是光滑平整的,不至于坑坑洼洼,不会有“疤瘌麻子”。此时此处,你可曾想过,拥有如此俊容俏貌的国人,是自古就这样的么?

    笔者替你回答,不是!

    曾几何时,仅仅半个世纪之前,以及再上溯到数千年,大致有20%的中国人,脸上或其他裸露部位,都有着凹突不平、奇形怪状、坑坑洼洼、疙瘩瘤球的大小疤瘌,俗说“疤瘌瘤石”。不论你赶集上店,还是进城下府,只要有人群的地方,就能看见这种“疤瘌人”。其余,那些脸面上看似光滑的人,不一定真的就没有疤瘌,只是他们的疤瘌没有长在脸上和显眼处,而是长在了隐蔽的地方。实际上,大约半数以上的人身上,那时候都免不了有几个疮疤。一个疤瘌也没有的人是少数。所以 “好了疮疤忘了痛”的俗话,是多数人的亲身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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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上世纪50年代,“没疤没麻”还是长相“漂亮”的一个代词,也是男女婚恋的重要条件。不论男女,一旦脸上生有难看的疤瘌,是会给找对象带来麻烦的;新中国选拔飞行员,进行严格体检时,“没有疤瘌”也曾是一个很重要的条件。即使你的疤瘌长在隐蔽的地方,体检也不会合格。所以,选拔飞行员时,往往遇到某人各方面生理条件都很好,就因为在某一个部位有一个疤瘌,而遭到淘汰。由此可知,当初被西方列强称为“东亚病夫”的中国人,身上的有疤瘌是非常普遍的现象。 那么,“疤瘌瘤石”是怎么长出来的呢?

    哦!不是“长”出来的,而是生了疮、疡、痈、疽痊愈后遗留下来的,所以统称为“疮疤”。什么是“疮”?疮,是皮肤上肿烂溃疡的一种病。什么是“疡”?疡,即溃烂的疮。什么是“痈”?痈,是一种有毒的疮,多生在脖子上或背部,常表现为大片块状,并且蓄脓,表面疮口很多,疼痛异常。什么是“疽”,疽,据说是一种毒疮。不过,这一些对于疮、疡、痈疽的解释,大都是沿用了中医的理念。

    人为什么会生疮、疡、痈、疽?或则,疮、疡、痈、疽的病因、病理是什么?按照中医理论来说,非常复杂。首先,它是某种程度的外伤造成了“恶发”(感染化脓)。外伤一旦恶发(感染化脓),就会变成疮疡。恶发的原因,则是因为“受风”。所以,不论大小伤口,都得用衣物捂住,捂得严严实实,不使接触外来的风,以防止“受风”;其次,没有明显外伤而自己生出来的疮、疡、痈、疽,要看发生的时间。如果是在夏天,那是中了“暑热之气”,如果是在冬天,那是中了“寒邪”,如果是在春秋,那是中了“风邪”,总之都是“邪气入里”,“聚积成毒”而酿成。而这个邪气入里的“里”,不仅仅是“阴阳表里”的“里”,而是“腠里”,也就是“皮里肉外”“半表半里”。当这种邪气侵入腠里,不能发散出来,就会聚积成毒,生成疮、痒、痈、疽;其三,要看疮、疡、痈、疽生在什么部位。比如,最小的,也是最常见的“疮”,是“眼疮”。尽管眼疮挤出脓来痊愈后,常会留在眼睑上一处难看的疤瘌,削弱着人的美丽容颜,但是在中医看来,却属于“小燎泡”,基本算不得病。眼疮的生成也不一定是风寒暑热所酿成,有时是“小行为不端正”造成的。故有“偷人针,偷人线,长个眼疮给人看”的戏言虐语。比眼疮大一点的是“疖”,据说,脸上身上长了“疖”,就得贴贴膏药。疖子的小小丘状体上面,顶着一个小小的白头,那“白头”是不能去掉的,因为“疖子去了头,力气大起牛”,就更怕“受风”了。最严重的疮,是长在脖子后面最正中的,据说这样的疮可以致人于死地,因为距离“膏肓穴”很近,容易“病入膏肓”。其他的疮,胸腹腰背和四肢上的疮,也都是按照不同的部位,有着不同的名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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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一旦“长疮流脓”了,作为国粹的中医们,就主张捂捂盖盖,防止继续“受风”,然后把疮里面有毒的脓“挤”出腠里,然后贴上“拔毒膏”之类的膏药。也可以内服一些解毒、败毒的黄柏类中草药,当然,还是以服用价格十分昂贵的“犀黄丸”为最好,可是绝大多数人是吃不起犀黄丸的。总之,要把疮疡痈疽中的“毒”消除掉。怎么消除?八种方法,即:汗、吐、下、和、清、温、消、补。其中的汗、吐、下、消、清“五法”,是指用中药把毒邪排出体外。“和”则是让体内的正气与入侵的邪气进行“和平谈判”。“温”是建立在确定“寒气凝重”“寒气凝滞”而成毒基础上的,在难以快速“破冰”的情势下,慢慢进行的“温化”之法。而“补”呢,则是为了“补正驱邪”。认为,“邪不侵正”只要,正气充足,邪气就会自行消散。

    哦!中医辨证论治的理论,十分复杂,难怪人说头头是道,博大精深。但是,非常遗憾,各种治疗措施往往是“费劲不小,花钱不少,吃干药铺,收效寥寥”。严重者,即使不在重要部位,没有“病入膏肓”,也会加重疮疡,死于痈疽。比较轻的,少则几个月,多则以年而计。患者受尽了疮疡痈疽疼痛的折磨,也受尽了往外挤脓排脓的剧痛。后面,侥幸者总算十分缓慢的好了。可是由于在多次反复地挤脓、排脓后,创疡处会先后不等的长出新的肉芽,那肉芽里出外进,参差不齐,疙疙瘩瘩,于是,就留下了上面所说的,很不规则的,非常难看的“疤瘌瘤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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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医学来了,带来的是细菌学说和无菌观念。对疮疡痈疽的病因,完全否定了“寒气”“暑气”“邪气”“风邪”的理论。现代医学认为,什么疮疡痈疽?都是不讲卫生受到了细菌感染造成的。哦!“细菌感染”?对!一个毛囊感染的叫“疖”,多个毛囊感染的叫“痈”,疡和疽,是疖痈酿成蜂窝组织炎后,炎症继续发展的结果,死亡者大都是死于脓毒血症。西医管“恶发”叫“化脓”……啊!原来是这样!

    现代医学要求人们树立无菌观念,讲究卫生。对一切外伤都要消毒处理,避免细菌感染,拒绝用不经过严格消毒的东西捂捂盖盖,不许污染新鲜伤口。于是,人们知道了讲究卫生,洗手洗澡,防止细菌感染的重要性,把细菌挡在了人的体外。酒精、碘酒、红药水(曾经称为二百二、红汞)、紫药水一类的外用消毒药,把小小的“疖”消灭在了萌芽中,生不成疮疡痈疽了。一旦生成疮疡,不再贴膏药了,不再吃价格昂贵的犀黄丸了,不等它溃烂成痈疽,就用上了青霉素、链霉素、磺胺药,或者其他抗生素了。很快,就炎消肿去,哪里还能发展成“疡”“疽”!至此,中医的老一套,阴阳五行,风寒署湿,解毒败毒云云,全都收拾起来,吹灯拔蜡了。

    这西医,这现代医学的方法!没有什么灵丹妙药,不讲什么博大精深,也不知道“病入膏肓”是何道理,更不懂得辨证论治,仅仅使用无菌观念和抗生素,就悄无声息地把疮疡痈疽这样的大难题解决了。于是,就把中医比较得没有了,消亡了。

    是现代科学的医学,抚平了千年来的疤瘌瘤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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