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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船泊当年盛 千秋业起今日兴 ——营口药材市场小记
http://www.100md.com 2009年8月26日 《中国中医药报》 第3179期
     初次到访营口,感叹于这座小城的美丽和宁静,繁茂艳丽的合欢满缀树冠,色彩绚烂的蜀葵散落道旁,宽阔的路面,稀少的车流,实在难以想象当年这座依河傍海的港口拥有何等的繁华。

    缘起曾经的辉煌

    营口是东北最早的通商口岸,也是一百多年前东北最大的海港,“夏日轮声帆影,万艘鳞集;冬季车尘马迹,络绎不绝;市场之繁荣,贸易之兴旺,为满洲之冠”,有“东方贸易总汇”、“关外上海”的美誉。这里亦是东北地区的药材集散地,闻名遐迩,以营口为帮首的“关东帮”,成员近千户,规模、声势之浩大,居全国十三帮之首。昔时盛况,一时无二。

    探访逝去的岁月

    我们先后探访了营口市史志办、营口市档案馆和营口市图书馆,得到相关部门的鼎力支持,获取了大量珍贵史料,营口的历史画面逐渐清晰地展现出来。

    营口地处辽东半岛西北部,南接大连,西临渤海,背靠东北腹地,大辽河由此注入渤海。据河海之利,营口自明代就形成贸易市场。第二次鸦片战争迫使清政府签订了《天津条约》,营口于1861年代替条约中的牛庄开埠,成为东北地区第一个对外开放的港口城市,也是东北当时唯一的水陆交通商埠,之后发展迅速,很快就成为东北商品贸易中心,盛极一时,人称“装不完的上海,卸不满的营口”。其时的营口码头,商船往来络绎不绝,据《营口文史资料》记载:“清同治年间春夏秋之际,辽河流域的船有烟台、威海、石岛、青岛、天津、宁波、汕头、厦门、香港、台湾等地区和英国、日本等国家的大木帆船、轮船,航海沿河而来,累计一年达4万多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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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优越的地理条件,使得营口成为东北地区的药材集散地。东北所产之中药材先陆运至营口,经加工后再销往天津、上海、青岛、香港等地;而关内的中药材也先海运至营口,再分销到东北各地。

    《营口港史》记载:“在营口港出口的货物贸易额中,人参是仅次于大豆、豆饼、豆油出口贸易额的重要商品。营口开埠以后,人参的出口数量和贸易额不断增加。据统计,1867年营口港出口人参186担,1868年出口354担,1869年出口307担,1870年增加到539担,1871年出口664担,1872年又增长到763担。人参是贵重药材,仅763担就价值127277海关两,占营口港出口贸易总额的8%……鹿茸也是营口港出口的珍贵药材之一……营口港还出口其他药材,价额虽然远不及人参、鹿茸高,但出口数量却在万担以上,是全国重要的中药出口港。营口港出口的中药材除本地产的外,大部分都是经过商人之手从河北、山东乃至山西等地集中到营口港再出口的。在药品出口记录中有人参、鹿茸、柴胡、车前子、寄生、桔梗、赤芍、金银花、防风、防己、细辛、藓皮、黄芩、黄柏、益智、龙胆草、蔗黄、木贼、木通、白附子、白芍、沙参、升蔗、大力子、党参、条茂、草乌、苍术、独活、菟丝子、红花、刺五加、五味子、玉竹等40几种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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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药材市场的带动下,营口的整个中药行业甚是繁荣,规模宏大、分工明确、品种齐全、服务完善。既有上述的大规模生药材批发,商家经营范围多达千种,出现了被称为“大屋子”的集仓储、服务、代理于一身的商贸企业。又有中药饮片的加工销售,商家购得药材后,由经验丰富的药工精挑细选、精工细作,制成高质量的中药饮片。甚至还出现了专供特殊中药、中药工具的商铺,如永和堂专门熬制海马追风膏,永德成专制竹沥,公和堂专营定州眼药,同太昌专门炼制轻红粉、红升白降丹和银珠,德福盛经营中药工具如切药刀、捣药缸、盂钵、药碾子,新福成制售药滤子等。更有以零售为主的药店数十家,其中以咸春堂、宝和堂、济生堂、天福堂规模较大、颇负盛名,前有店面售药,并有名医坐堂,后有工厂加工,能自配自制成药,甚至还有自己的大屋子,兼营生药材批发。

    游览历史的陈迹

    西大街,一条和营口港一样悠久的百年老街,一条在辽宁乃至整个东北都屈指可数的百年老街。这里曾经是营口的经济、政治、文化和海运中心,富商巨贾云集,商号店铺林立,俨然“关外上海滩”。如今的西大街,一百多年前的风貌犹存,街道两侧还保留着许多砖木结构的二层小楼,中欧结合的建筑风格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中国城市建筑的典型特点。漫步其间,依稀能够感受到当时的繁荣景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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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在19世纪初,营口就初步形成了中药材市场。开埠后,中药行业迅猛发展,不久就成为营口的经济支柱之一。药店经营亦随之兴旺发达,咸丰元年咸春堂建立,成为营口最早的药店;光绪初年,奉天宝和堂在西大街开设分号;随后,仅仅数里长的街道,执中堂、椿寿堂、义和利、鸿春堂、会春堂、魁记号药房、义和堂、积善堂、范家膏药铺、义兴和、永华药房等数十家药店相继开业,比肩而立。一时之盛,罕有匹敌。光绪年间,形成以营口为帮首的“关东帮”,网络东三省的中药行业近千户,每年参加祁州的药王庙会时皆声势浩大,雄居全国十三帮之首。药材市场必有药王庙,营口亦不例外。其药王庙设在西大街的天后宫内,所祭祀的是唐代名医孙思邈。天后宫俗称西大庙,当时每年农历四月二十日起一周间会在此举办药王圣会,香火鼎盛。

    当年的宝和堂是营口药店的佼佼者,店内设施一应俱全,连客房、货屋共占地约3600平方米,员工达70余人。如今,老式的砖木结构依在,前店后厂的格局清晰可见,岁月流逝的沧桑感掩盖不了曾经的兴旺气派。走进店内,已非旧时光景,但镌刻着繁多药名的旧式药橱依然默默地守候在柜台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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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营口之行,我们有幸拜访了曾经的老药工成功老先生,了解到许多真实、生动的第一手资料。成老先生学徒于当年著名的济生堂药店,亲历了营口药市的辉煌,解放后又将自己的宝贵经验全部贡献给了营口的中医药事业。据成老先生介绍,当时的各大药店都十分注重药材的质量,像济生堂为了保证药材质量,除在本地购进优质药材外,每年都会派遣有经验的采购员到祁州、上海、沈阳等地采购道地药材,所有品种均按季节时令采收,精挑细选,不惜高价。采回的药材,均按照传统方法精工炮制,例如熟地必须是将生地用铜笼“九蒸九制”,又如炼蜜,蜂蜜要先加热至沸腾,滤去最上层的泡沫,待蜜色变至微黄时方好,而后才可以入药。药品有专人负责保管,防尘防潮防虫,及时通风晾晒,定期检查。在道地药材、遵古炮制的基础上,各大药店自制丸、散、膏、丹等成药,均是按照传统配方要求精心制作、不省人工,人参、鹿茸、牛黄、麝香等贵重药材都做到保质保量,所以疗效卓著、口碑甚佳。像咸春堂的阿胶,宝和堂的再造丸、牛黄安宫丸、活络丹,善和堂的保元膏,品山药房的坤灵膏等,都是声名远播、畅销各地。

    为了扩大生意,各大药店都聘有医师坐堂,病人既能看好病又能买好药,方便实惠。像咸春堂就先后延请了高愈明、徐向春、徐冠一、李洪武等名医坐堂,尤其是高愈明先生,不仅医术精湛,还热心于中医的教育事业,曾义务办学培养了大批人才。其他药店的坐堂医生如魏沚洲、聂伯策、殷继新、李新然、郑乐天、张朗轩等,亦皆理验俱富的大家。据估计,坐堂中医有六七十人之多,一时间名家荟萃、人才济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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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家药店的服务亦是周到细致。热情待客,迎进送出,端茶备座,调配药方时仔细称量,每味中药都有相应的说明书作纸包,上面印有药名、药图、产地、功能、主治、用法、用量、禁忌等详细介绍。如果有需要包煎的药物,会用布袋装好。还会免费赠送滤药器一枚。细微之处体现的是代代相传的医德医风。

    各商家亦十分重视经营策略,据《营口通史》记载:“营口各药材商注意同行业关系……搞原生药材批发的,尽力抓住产地商户,对他们极尽地主之谊,产地商人来营口免费住入本柜客房,称他们为坐庄户或内寓,有学徒侍候。除在本柜吃住免费外,还在著名酒店、饭庄设宴招待,以争取地道货,扩大生意……为了解行情……营口较大商户都派得力人手常住关内各地,有电报密码通讯(营口于光绪十年即1884年有电报),将搜集的中药数量、价格变化及时通报,以确定什么可买,什么可卖,达到供求及时。”

    又据《营口市志》记载,营口药市流行着一种“请公盘”的特殊交易规则,主要应用于东北的名贵药材如人参、鹿茸等。名贵药材不同货色之间差价悬殊,但其真伪只有行家才能辨别,外行极易受骗。为使买卖双方互不受损,交易由营口的大屋子主持。首先由大屋子经验丰富的师傅验看货物品位,按货色等级分装、封存,然后结合市场销售行情与卖主协商好出售的最低价格,并告知购买药材的客商“请公盘”的日期。届时买卖双方于大屋子内交易,装有样品的货盘当众端出,由报盘人报出货名、等级、数量,但不报价格,买货人和报盘人用“袖里吞金”的方式探寻价格,反复数次,报盘人再与卖货人“袖里吞金”交换价格,买卖双方达成一致即可定盘,由账房先生记下盘号、等级、支数、重量、单价。假如报盘人认为买主递价高过行情,为不使买主吃亏,会喊一声“再看看”以给买主改正的机会。报盘结束后,买卖双方结账、交货,大屋子收取买三卖二的佣金。这种“请公盘”制度由大屋子担保,杜绝以假充真、以次充好的宰客、欺骗行为,维护公平交易,从而树立了营口药材市场的良好信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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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福美好的明天

    营口港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达到鼎盛。这一时期大连港亦行开埠,凭借港阔水深、终年不冻的优势后来居上,营口贸易中心的地位逐渐被取代,发展受到不小的影响。不久,“九一八”事变爆发,随后的日伪统治疯狂掠夺,营口各业日趋萧条,营口的中药业亦不可避免地走向衰败……

    100多年的兴衰已成历史。如今的营口,依然蕴藏着勃勃生机。

    据报道:1984年兴建的鲅鱼圈新港是全天候深水海港,不淤不冻,四季通航,已经发展成为中国十大沿海枢纽港口之一,营口成为拥有两个海港的城市。营口港已成为中国东北第二大港、中国第十大港。营口海运畅通,成为东北腹地最近的出海口。1984年6月至1986年4月,营口市进行了大规模的中药资源普查,全市中药资源有517种,总蕴藏量约2086万公斤。营口常年生产的中草药约120多种,有许多地道的北方特产或重要药材,如辽细辛、刺五加、远志等是南方所没有的。还有一些药用植物,如北沙参、天女木兰、八面枫等,又是吉林、黑龙江两省所没有的。因此,营口的药物资源不仅具有鲜明的区域特点,在辽宁省药材生产上也具有重要地位。

    优越的地理位置,丰富的药材资源,相信不久的将来,一个更加繁荣的营口即将出现,一个更加兴旺的药市即将诞生!, 百拇医药(梁飞(执笔) 孙娟娟 侯酉娟 张瑞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