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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吃饭
http://www.100md.com 2011年6月15日 《妇女之友》
     一个人吃饭

    一个人可以看书,一个人可以跳舞,一个人可以运动,都可以,偏偏一个人不可以吃饭。一个人看书、跳舞、运动都可以写出闲适、优雅、情趣来,唯独一个人吃饭,谁妙笔生花出乐趣来,我可断定是假的,至少是夸张的。一个人吃饭含着泪水才是可能的。

    有一次和一个小朋友路口分手,随便问一下,回去一个人吃饭啊,介罪过(可怜)啊?小朋友瞪大了眼睛说:一直是一个人啊!我方才想起她父母双亡已经很久,愧疚得不得了,不知道用什么话来遮掩那种滥施的同情。

    我在结婚前是过大家庭的日子,结婚后家里至少有两个人吃饭,即使偶尔独自留在家里也是充满喜悦,因为是偶尔,非常态,是机会。我就会趁机不按时吃饭,趁机没有吃相,或者索性趁机磨蹭在单位,游荡在大街不回家。可是,当女儿出国留学以后,有一天,老公突然要出长差去,不是十天半月。我顿时心“咯噔”一声,要命啦,我不烧菜了,烹调文章怎么做啊?这是第一反应。紧接着我释然,嘿嘿,放假了,轻松了,想干啥干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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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不料,事情并不如我想象的,毕竟和他结婚20多年了,越是临近他动身,我的心越加不安起来。按理说像我这样的职业女性,资深铁姑娘,什么事不能单独完成?事实上家里很多事情都是我在第一线冲锋陷阵的。然而家里要剩下我一个人了,说不出具体的困难,就是不安。

    那天下班回家,我的脑子有点混沌,钥匙怎样也塞不进家里铁门的钥匙孔,略一辨别,心“突突”跳起来,我们家被贼光顾过了吧?撬窃过了,撬不开用口香糖堵住泄愤来着?

    心急着进去煮饭烧菜,我硬着上,把钥匙使劲往孔里面一插,使劲转了几圈,打开了。还等不及如释重负,呀,钥匙拔不出来了。怎样也拔不出。我进门拿缝纫机油来滴入锁孔,哗啦哗啦几个保险舌头吐进吐出弄,钥匙就是死死地被咬在里面拔不出来。要命了,这门一关,我的钥匙插在外面,人来人往的,不是很危险吗?而且还有半夜、明天,我的额头冒汗,想到他还在上海,赶紧打电话让他回家。

    老公回来一试,同样拔不出钥匙,也不敢使太大劲,怕钥匙断在锁孔里面更加麻烦。其实他的修理功夫我是领教过的,整个叫大智若愚。不说电器产品,数码产品,电脑产品,俺家女儿第一,我第二;即使是浴缸、马桶、热水器患了小恙,他也是草草一看,“喊大块头(社区修理工)上来”!今天他又栽在拔钥匙这种技术含量最低的事情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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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闷笑,有他在,心里笃定很多,煮饭烧菜去了。老公还在门口折腾,同时严肃地考我,碰到这种事情,你看应该找怎样的人来帮忙?是马路上的锁匠呢还是拨电话找警署?啊?我不知道呀,警署还管开门啊?警署有对口的专业锁匠,信用度高。他告诉我。最后老公是打电话到保险门生产厂家,在电话指导下,将钥匙拔出来的。关上坚实的大门以后,他舒了口长气。

    婚姻是一种磨合,年轻时常常吵架,孩子长大,夫妻日益近老以后,磨合接近尾声,习惯占了主导,所谓亲情多过了爱情,互相间依赖感增强,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的心思。第二天我们一起出门,老公返身特地示范给我看关门和开门的动作,怎样平插钥匙,插不进就转一圈云云,好像我是一个脖子上挂着钥匙读小学的孩子。看着他两鬓些许的灰白,我突然眼眶一热,嗯嗯地答应他,再试验一遍,让他放心。

    老公正式出差了,接下来的一周,我小心开门,迎接我的是满屋的孤独。因为一个人,不想烧米饭,不想炒菜;关掉电视机,房间里寂静无声,手冰凉;一天坐在卫生间,我突然惊恐地发现自己在和一缸锦鲤鱼说话,我说:“爸爸说,要两天给你们喂一次,喂得多,你们就拉得多……”

    其实以往,我们两个都在家的晚上,也不在一个房间,是各管各做事的,可家里有人的感觉和没人就是不一样,怎么会这样呢?我把这个结论和疑问在电话中转达给一个单身女友,她沉吟了片刻,尖声叫道:我容易吗,你说我容易吗!

    嗯嗯嗯,我连声安慰她,不容易,都不容易,你赶紧结婚吧,俺也是,赶紧喊他回家,孩子让她在外面奋斗,不要拖后腿,而我们老了,就图两个人在一起,平平安安,平平庸庸,这就是福啦。, http://www.100md.com(孔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