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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晋 门诊故事:美国门诊见闻 等
http://www.100md.com 2013年1月1日 生命时报 2013.01.01
回忆我的父亲(一)(门诊故事)
回忆我的父亲(二)(门诊故事)

    美国门诊见闻(门诊故事)

    顾晋

    北京市医院管理局副局长,中华医学会肿瘤学会主任委员,中国抗癌协会副秘书长,北京大学肿瘤医院结直肠肿瘤外科主任,美国外科学院院士(FACS)

    美国纪念斯隆-凯特琳癌症中心(MSKCC),在纽约的约克大道。这是美国著名,也是世界著名的肿瘤中心。2012年2月,我们造访了这里的结直肠科教授,也是外科副主任培蒂医生。

    美国的医生真是很幸福。他们的门诊一上午只看8个病人,都是预约好的。门诊环境幽雅,教授精神饱满。一个医生就享用四个诊室,每个诊室一个病人,有护士把各种材料准备齐全,一个助理医生简要介绍病人的情况,然后医生简要问诊。医生的问题基本上和我们的一样,由于大多是肿瘤病人,问问他们的恢复情况,饮食如何,有没有贫血、乏力等,之后就让检查。诊室内有B超机、肠镜,相关的检查设备一应俱全。检查也是由医生来做,护士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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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着病人的面,医生毫无忌讳地谈论他们的病情和预后,语言丰富,风趣幽默,态度和蔼,给出许多治疗选择,但最终选择,还要由病人自己做出。做完检查后,护士记录所有过程和结果,许多结果当时拍照,直接把照片交到医生手上。看完病人,医生回到办公室,拿起录音机,口述病人的病情,然后由秘书打印出来,医生签字就行了。

    门诊中碰到一个男孩,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气色不错。他罹患肠癌,已经做了3次手术,仍然出现肝转移。然而,男孩看上去好像并没有太大的压力,认真提问,听医生分析,谈论癌症像谈论感冒、发烧一样。不一会儿,又进来个耄耋老人,满头银发,风度翩翩,同样是直肠癌合并肝转移。尽管是来看病,还是衣冠楚楚。我非常奇怪,是人种的差异还是他们营养太好了,一个上午看的肿瘤病人都是精神抖擞。培蒂问老人为什么身体这么好?老人说每天锻炼。检查完后,老人更衣,更显身份,非常有气质的老人。对待疾病、生活的态度都是认真的,让人钦佩。

    看了美国门诊,我深深体会到他们的几点好处:1.医生的沟通做得非常到位,病人显得很满意。感觉在美国,人文方面的训练非常到位,每个人都非常尊重对方,无论是医生还是病人,互相理解,互相尊重。2.对于癌症,基本上所有美国的病人都知情,和我们有所不同。3.病人对医生非常信任,基本上都是听医生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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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观中国的医疗服务,时代在发展,我们的硬件条件也十分不错了,外科技术、外科操作方面与美国差别不大,甚至有些地方更有自己的特点和优势。但在临床试验、积累科研资料、电子信息管理等诸多方面还与他们有所不同。尤其是由于服务理念不同,以及文化差异带来的观念差异,使中美两国的医疗服务不能比较。▲

    

    回家的路好难(门诊故事)

    顾晋

    北京市医院管理局副局长,中华医学会肿瘤学会主任委员,中国抗癌协会副秘书长,北京大学肿瘤医院结直肠肿瘤外科主任,美国外科学院院士(FAC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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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查房,值班医生告诉我,35床儿子来了,说要给她母亲请假半天,因为她想回家看看。这是一个生命垂危的母亲,由于肿瘤已经堵塞了肠腔,她一个月没吃饭,消瘦得厉害。我们为她做了姑息性的手术,手术后一直恢复的不理想。病人的儿子非常孝顺,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陪伴母亲。

    “病人的状况实在不允许,她的病情太严重了,心率140多次,翻个身都气喘吁吁,怎么能回家呢?”我对主管医生说。

    “顾老师,我知道她的病情十分严重,但是病人回家的愿望非常强烈,我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她的儿子。”他回答。

    “我来说吧”,我让主管医生把病人家属叫了进来。“顾大夫,我们知道母亲病情十分严重,我们也知道回家会有危险,但是她真的要回家,刚才都哭了!我们怎么办?”病人的儿子说。这个孝顺的孩子大概20多岁,个子高高的,长得和母亲非常像,说这些话的时候,眼圈红红的。“大夫,您就让她回去吧,她一定有最后的安排……”病人的老伴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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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对父子眼巴巴地等待着我的答复,让我的心一下子收紧了。

    我想起了6年前一个周六的早上,我面临着同样的问题。我生病的妈妈把我叫到她的病床前,拉着我的手说:“我想回家一趟。”妈妈那个时候也是癌症晚期。望着她羸弱的身体,我内心非常痛苦,我知道她要做最后的安排。作为她身边唯一的家属,我没有和远在美国的哥哥商量,只是跟当班的主管医生请了假,就带着妈妈回了家。妈妈是个做事非常严谨的人,她到家后,表情淡定,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得清请楚楚。我到现在还清晰地记着,妈妈安排完事情后,准备离家的那一刻。她太爱这个家了,自从爸爸去世后,她一直表现得非常坚强,直到此刻,她看了这个家最后一眼,说:“我们回医院吧。”我望着妈妈瘦弱的身影,内心充满酸楚,真想听她再说点什么,可她什么都没说……

    今天,这个病人家属提出了同样的问题。我该对他们说些什么?作为医生,我真的能够理解他们的心。于是我说:“我非常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我也非常了解你母亲当前的状况。如果我允许你回家,从医学上是禁忌的;如果我不允许你们回家,从感情上是残酷的。我是医生,但也是个普通人,6年前,我母亲住院,我也曾是病人家属,像你们一样陪护她。我面临着和你们一样的情况,有过和你们一样的经历,但是你母亲的状况要差很多。我真的不希望看到你们在回家的路上发生意外,事实上,这种概率的确非常大。作为医生,我要对我的病人负责,真的希望你们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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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这些话,病人的儿子和丈夫默默无语,他们相互搀扶,走出办公室,缓缓消失在病房的走廊中。看着这对父子忍受着心灵的折磨,我的内心是从未有过的矛盾:回家的路,有时真的很难……▲

    

    回忆我的父亲(一)(门诊故事)

    顾晋

    北京市医院管理局副局长,中华医学会肿瘤学会主任委员,中国抗癌协会副秘书长,北京大学肿瘤医院结直肠肿瘤外科主任,美国外科学院院士(FACS)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爸爸离开我们9年了。每个清明节,我们都要去京西的万佛陵园看看爸爸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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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爸爸妈妈的日子,我的生活缺少了许多快乐,每当春节、中秋,每个团圆的日子,我的内心都会有对父母默默的思念。这种思念就像秋天的落叶一样,飘飘悠悠地落到地上,带着回忆,带着伤感,消逝在冰冷的天色中。秋天来了又走,这种思念一直持续,就像看着即将干枯的树枝,头脑里还是春天它郁郁葱葱的样子……

    我出生在一个医生的家庭。上世纪60年代,是个讲究出身的年代。每次学校填表格,填到“家庭出身”一栏,爸爸总叫我填“职员”。我曾问过,“为什么我要填职员,填医生不是很好吗?”爸爸只告诉我,“没有填医生的。”班上的同学要么填“工人”,要么填“革军”(革命军人)或“革干”(革命干部)。填“工人”的可以穿父亲厂子里发的劳动布工作服,填“革军”的上学可以穿绿色的军装,只有我,总不能穿着父亲的白大褂去上学吧。由于出身问题,小学入“红小兵”,我不是第一批;中学入团,我也不是第一批。那个时候,父亲是医生,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值得自豪的事。

    直到一次看父亲做手术的经历,让我第一次意识到父亲所说的,“医生是一个非常崇高的职业,治病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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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小学的时候,一次我在家里用一块木头削小船。一不小心,铅笔刀直插进我左手拇指的根部,顿时血流如注。我吓坏了,当时我家的阿姨看了惊呼,赶紧带我去家门口的街道医院。60年代的街道医院,充满来苏水味道,木质门上嵌着乌玻璃,每扇玻璃上都有油漆的红十字。街道医院的医生给我做了简单的包扎,就让我回家了。

    没想到,爸爸下班看到我的手裹着纱布,打开一看,就果断地说:“要缝合!”他拉着我乘14路公交车回到他工作的北大医院,直接去了外科急诊,把我带到手术室。

    “怕么?”爸爸问我。我摇摇头,“不怕。”

    “对,别怕,你是男子汉啊!”爸爸戴着口罩的脸上浮现出慈祥的微笑。

    他穿上刷手衣,帮我把手洗干净,戴上手套给我消毒。“啪”,手术灯亮了,他在一旁专心地准备器械,手术器械和金属弯盘的摩擦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听起来有点可怕,我刚被清水冲洗过的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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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点疼,坚持!”爸爸边说边给我打麻药,“你要是害怕就转过头去。”

    可我还是坚持着看完了整个过程。手术用的缝针,原来是弯的啊!爸爸认真地缝着伤口,边缝边问我:“疼吗?”

    “不痛,没有任何感觉,好像手不是自己的。”

    “这就是麻药的作用!”

    缝好伤口,爸爸又给我做了包扎。直到我乘车回到家,大拇指一直都没有感觉。如今,我也当了快30年的医生,想起爸爸当年为了不让我痛,给我打的麻药真是不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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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忆我的父亲(二)(门诊故事)

    顾晋

    北京市医院管理局副局长,中华医学会肿瘤学会主任委员,中国抗癌协会副秘书长,北京大学肿瘤医院结直肠肿瘤外科主任,美国外科学院院士(FACS)

    我们家是一个医生之家,哥哥是骨科医生,我是普外,妈妈是内分泌专业,爸爸是泌尿外科。作为一个外科医生的儿子,我很早就被父亲引领着,踏上医学之路。

    还记得小学时第一次给爸爸打针。他得了肝炎,妈妈每天给他打针时,我总站在一旁看,觉得挺好玩儿。一次爸爸问我:“顾晋,你敢给我打针吗?”

    “我?”我看看妈妈,觉得不可能,“真的让我来?”

    “记住,先要消毒,然后排空针管里的气泡,这个妈妈帮你做好。你要做的是进针要快!因为越快病人就越不会感觉到痛!”爸爸细致地给我讲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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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小手按照妈妈的指点,准备好了针管,说时迟那时快,“嗖”的一声,针头飞快地扎进爸爸的肌肉里。

    “打了么?真的不痛啊!不错不错!”爸爸这样夸奖我,我还挺自得,其实由于用力过猛,针头整个儿都扎进了爸爸的皮肤中……

    等到长大,阴差阳错,我真当了医生,才知道当一个医生远不止学会打针这么容易。记得有一个病人,我自觉处理得不错,回到家想跟老爸显摆一下,然而爸爸听了,既说我做得好,也指出了我的不足。他跟我讲过好几次,“吴阶平老师常说‘做医生,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像吴老师这样的大家都这么讲,我们就更应该精益求精,千万不能因为一点成功而得意”。

    爸爸时刻把吴老师的话作为座右铭,一生谦虚谨慎,严谨求实,一丝不苟。一次有个老年病人找爸爸,外地医生诊断他是肾癌,让他切除肾脏。爸爸看了他的片子,仔细询问病史,发现貌似符合肾癌的诊断,但有些疑问让他心里不踏实。他坚持让病人再做一次检查,家属不干,“大夫,这不是让我们又花钱吗,我们在当地都做过了!”爸爸仔细做工作,家属勉强做了检查,最后爸爸的诊断对了,排除了肾癌,病人的肾保住了!病人和家属眼含热泪,一直为开始的不理智道歉。爸爸说:“没什么,如果我不是医生,也会提出同样的问题。”他的这种精神深深地影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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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在这个世界上待的最后那几天,正是非典肆虐的关键时刻。我担任医院主管医疗的副院长,每天工作完了,不管多晚,都要去看他。他知道我忙,尽量不拖累我,然而每次我说到医院对非典采取的措施,他总是认真聆听。

    非典控制住,爸爸的病情也恶化了。哥哥紧急从洛杉矶飞回来,那时候爸爸已经不能说话,看到哥哥很激动,手脚都轻轻动了,似乎是想说什么。哥哥拿出女儿带给爷爷的小礼物,是个小小的毛绒玩具,上面挂着吉祥物。他走到爸爸身边,贴近爸爸的耳朵说:“是楠楠带给您的礼物!”看得出,爸爸的意识非常清楚,我看到泪水从他的眼角流了下来……

    那天傍晚,爸爸安然离世。他走的那一刻,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我让所有的人都到室外,我要单独和爸爸待一会儿。他静静地躺在那里,看着他瘦削的面庞,我真的觉得他没有走,只是太累了。那双没有血丝的手,露在白色的被单外面,我恋恋不舍地拉着它们,它们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温度,冷冰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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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父子一辈子没怎么拉手,除了小时候,但自从爸爸生病,我经常拉着他的手。当我知道爸爸将不久于人世的时候,更是常常主动地拉着他的手,和他说话。

    爸爸一生为人正直,学术界有口皆碑,严谨求实,成绩卓著。追悼会上,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韩启德也亲临会场,爸爸九泉之下一定感到骄傲。那天天气冷冷的,还下起了小雨,我们为爸爸送行,老天为爸爸哭泣!

    爸爸是我生命的灯塔,是我终生的导师,我爱他,思念他,为有这样的父亲而骄傲、自豪!9年多了,爸爸一直在我的心中,我想他,在我的内心深处,那份情感永远不会淡忘。我知道,爸爸还在,在看着我,望着我,在看我写的每一篇“门诊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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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D的故事(门诊故事)

    顾晋

    北京市医院管理局副局长,中华医学会肿瘤学会主任委员,中国抗癌协会副秘书长,北京大学肿瘤医院结直肠肿瘤外科主任,美国外科学院院士(FACS)

    一个亲戚让我给他回电话,是个长辈。

    由于上手术,我没有及时回复。亲戚打过电话来,对我说,“我是想告诉你,小D昨天下葬了!走的挺安详。你是他的经治医生,特意知会你一声,他妻子很感谢你们……”

    我无语。小D是我的表妹夫,家是农村的,从小勤奋学习,考上了名牌大学,后来自己创业,由于天资聪颖,又肯吃苦,事业搞得红红火火。我的小表妹和他认识后,非常投缘,很快结婚生子,小日子过得甜甜蜜蜜。没想到,做父亲不到一年,小D就罹患结肠癌,找我看的时候人很精神,完全不像有病的样子。那时我看了病历,告诉他,已经有淋巴结转移,应该立刻手术。我给他做了手术,之后恢复,化疗,一切都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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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我们家里许多人一起组织了个旅行团,去日本的北海道。老张是小D的岳丈,一路上非常感谢我给他女婿治病。我们一起泡温泉时,他语重心长地说:“我这个女婿非常勤奋,虽然家是农村的,可他非常努力,干得出色,人品也好。”日本旅游回来,一个坏消息传到我的耳朵里。一起出游的老张诊断出肺癌晚期,胸水都出来了。正在康复期的小D拿着丈人的片子到北京找我,我帮他出了些招数、介绍了当地的相关专家,但老张的病情急转直下,三个月就撒手人寰。

    时间又过了一年。

    “顾大夫,我的肝有点问题”,小D来找我,他的表情镇定自若,我告诉他应该做进一步的检查和治疗,他同意了。

    治疗进行了半年,小D的病情得到控制,他一度情绪高涨,对未来充满向往,对事业踌躇满志。可是,无情的病魔并没有放过小D,肿瘤再次袭来,我们给他用了所有的靶向药物,但都不奏效。

    我还记得他最后一次到办公室找我,问我“您说我的病是否没有办法了?”我真的无语,“我们该用的都用了,但是……”他说,“知道了,那我明天就回去了。”说着,脸上还有淡淡的微笑,我相信他不是装出来的。在我和他的接触中,没有听到过一句抱怨的话,他的脸上永远表现出淡定,好像处事不惊;他的衣着永远是干干净净的,头发一丝不乱。他是个非常有个性、非常有男子汉气概的人。临别和我握手时,他那双手是有力的,我知道他的内心复杂,但他回过头去,步伐坚定地离开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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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工作关系,我从没想过和谁握手告别意味着什么,人生就是人来人往,我不可能记住每一个人。有时候在大街上遇到一个人,说是我的病人,我特别高兴,但是我真的不记得他了。只有小D,是我记忆中非常深刻的一个病人,尽管他三十出头,但我很奇怪他是如何磨炼成那种沉着、淡定、永远的从容不迫的。

    几个月前,我到小D所在的城市出差,没有告诉他。我知道他的病情有发展。他事后给我打电话:“顾主任,您来这儿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可以陪你玩玩。”我推说任务急没有跟他联系,甚至不敢问他近况如何。

    小D走了,一个人,留下了妻子和不到3岁的孩子。

    小D为什么会生病?记得他岳丈曾说过他的“坏习惯”:1.吸烟。他每天都吸烟,尽管得了病,手术后还在偷偷地吸烟,而且量不小。2.熬夜:他从上大学养成的习惯,每天晚上不睡,早上不起,他的岳丈正式和他谈过,让他改变生活习惯,但他听不进去。3.不喜欢吃蔬菜和水果,爱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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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想起小D,我都想提醒我们的年轻人,如果你真的热爱生活,那就应该汲取教训,改变自己的不良习惯,远离癌症,从现在做起。▲

    

    老病人(门诊故事)

    顾晋

    北京市医院管理局副局长,中华医学会肿瘤学会主任委员,中国抗癌协会副秘书长,北京大学肿瘤医院结直肠肿瘤外科主任,美国外科学院院士(FACS)

    一对老病人,老太太是我做的手术,已经一年了,一切都很好。一天上午出门诊,我看到她和老伴儿坐在那里等。楼道里人很多,有站着的,有坐着的,大家在一起闲聊,讲经历,讲故事,讲就医遇到的人和事。老太太虽然穿了件鲜艳的羽绒服,但被人群遮住,开始我没注意到,后来才发现,大概由于挂的号比较靠后,她已经等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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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看病人,手术室叫我,一个手术遇到了问题,他们决定不了。我放下手里的工作,直奔手术室。这是一个直肠癌病人,病人强烈要求保肛,但肿瘤位置较低,又是个男性,体胖,手术难度极大。我刷手上台,帮助他们完成手术。下了手术急忙赶往门诊,刚到门诊咨询台,护士们惊恐地告诉我,有个病人和家属到门诊部告我去了,理由是“看门诊也不认真地看,一走半天,我们都在等啊!干什么去了?”我知道是哪个病人,走进诊室,不露声色。一开始,楼道里的病人也被老太太鼓动得有点不耐烦了,但看到我满头大汗,身穿短短的手术衣,披着薄薄的白大褂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和大家身上穿的厚厚的棉衣形成鲜明对比,一下子不说话了。老太太也觉得自己有点不妥,坐在那里不吱声。轮到她进诊室看病时,我像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和她打招呼,老人也显得很配合。我看了她的检查结果,什么情况都没有,就做了解释,老人满意地走了,临行前似乎想说点什么,我低下头看下一个病人了。一旁的学生有点打抱不平,我说算了……

    是我高尚吗?不是,我觉得解释太累!老年人又不知道我去干什么了,他们怎么理解都可以。想想我们也都会变老,别计较了。我的时间都在工作,没有干不该干的事,有什么可解释的呢?病人都想见到你,都想让你做手术,这是对你的信任;看不到你就觉得你不管他,就生气,这是对你的需要,被人需要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记得几年前,也是一个老病人,直肠癌死于并发症,他老伴儿往我身上吐痰,用手掐我,在院子里大哭大闹,见到我跟我说“还我丈夫”。我们怎么办?我们为了她的老伴儿,一整个春节没休息,日日夜夜地守着,但是医学是有限的,我救不了他啊!我当医生已经30年了,我享受这个职业,但我不是救世主。一个医生有时候就是要忍辱负重,被需要的同时也被殴打、被辱骂,治好了的病人都有去告你的。是医生就得冷静面对任何可能发生的事情,就得做到遇事不乱,处事不惊,沉着干练,不离不弃,坚忍不拔,成功了很平常,失败了找原因,有人跪地感激你要扶他起来,因为你只是个医生,不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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