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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郁的心灵“补”手
http://www.100md.com 2014年8月29日 2014.08.29
     他曾是荧幕上开导了一个前途岌岌可危的青年,并助人打开心房的“心灵捕手”;他是美国著名喜剧电影演员,给一代人带去了无数欢乐与温情。然而,他却选择了最让大众痛苦的方式离开了这个世界。罗宾·威廉姆斯因抑郁症在家中自杀身亡的消息,使得抑郁症再度成为全球关注的话题。

    抑郁症发病机制不明

    抑郁症的主要症状人们恐怕多少有些了解,比如抑郁情绪、快感缺乏、易怒、精力难以集中,食欲或者睡眠出现异常等等。但是,到目前为止,抑郁症的病因始终不明确,只能说,它是由多种因素综合在一起共同作用导致个体发病的。比如遗传因素、神经生化改变、内分泌功能的异常、社会心理因素等等。

    “只有一种抑郁症的发生有比较明确的原因,那就是继发性抑郁,主要是躯体疾病、药物作用导致了抑郁的发生。”北大心理系教授沈政向《中国科学报》记者解释。这也意味着,一旦躯体疾病得到控制或者药物作用被去除,这类抑郁症就有可能被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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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大多数抑郁症患者并不属于这一类。沈政表示,有一类顽固的抑郁症类型是内生性抑郁。随着生物医学、认知神经科学的发展,科学家才逐渐发现了内生性抑郁的发病机制。主要包括了神经回路、单胺类神经递质、神经内分泌与神经免疫功能、遗传因素等。“这些致病因素可能在胚胎期就已经形成了,青春期以后,外界环境与之稍不平衡就可能发病。”沈政说。

    科学研究发现,在情感性疾病中,最常见的功能异常区就是大脑前额皮质区、膝下扣带回、皮质下海马区和杏仁核。前额皮质区和膝下扣带回与情感体验和情感处理相关,而皮质下海马区和杏仁核则与情感记忆的形成和消退有关。在对抑郁症患者研究以及对于抑郁症患者死后的研究均显示,其大脑前额皮质区和海马区灰质体积减小。他们的杏仁核和膝下扣带回区域的神经活性异常加强。

    抑郁症的发生被认为与由单胺类递质功能降低有关,例如5-羟色胺和去甲肾上腺素浓度的异常。此外,科学家早已发现,抑郁病人体内血浆糖皮质激素水平增高,因此,抑郁症被认为与下丘脑—垂体—肾上腺轴的功能失调有关。如今,还有众多研究推测与免疫激活相关的细胞因子分泌可能引起抑郁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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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所周知,有的抑郁症患者具有明显家族遗传史。调查发现抑郁症先证者患病几率甚至高于一般人群的10~30倍,且血缘关系越近患病几率越高。与单胺能神经递质代谢、转运、调节等相关的基因一直是抑郁症的研究热点,但由于该病是一种复杂的多基因疾病,至今尚无突破性发现。

    “之所以说它顽固,是因为药物治疗的有效时间是有限的,这类病人很可能在一生中会反复发作,因此可能需要终身服药。”沈政说,“更遗憾的是,有一类患者的抑郁症具有抗药性,药物对他们不起任何作用,只能通过神经刺激的方法,比如电休克治疗、深部脑刺激等。”

    比较常见的抑郁症是心因性抑郁。他们往往受到外界应激事件的影响,如遭遇天灾人祸,失去子女、爱人,或者本身就受到持久的精神紧张的影响,在内因与外因相互作用下,当超过了个体心理承受能力时突然出现的心理障碍。但也有的人并没有受到特别的刺激,而是由于长期的情绪低落、焦虑、睡眠障碍导致抑郁状态加重。这类抑郁症与社会心理因素相关,病人的个性往往存在较大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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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博爱心理咨询中心资深心理咨询师刘铁刚告诉《中国科学报》记者,这类抑郁症患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存在易感人格。

    事实上,认知心理学家早已指出了易感人格因素,其中一种是具有情感依附倾向,他们渴望被接受,被理解,得到社会支持,通过建立安全的人际关系从而提高自尊,否则就产生无助、虚弱以及害怕被抛弃的恐惧。另一方面,他们为了达成个人目标和提高竞争力,制定了极高的自我标准,追求完美。

    进一步细分,认知心理学家确定了6种与抑郁关系紧密的人格因素:焦虑性担忧、完美主义、自我保留、易怒、社会性回避和人际拒绝敏感。它们分别对应于大五人格中的神经质和内向性。

    “这也就不难理解,当人格易感性与外界压力事件共同作用时,就可能导致抑郁状态的持续和加重。”刘铁刚说。

    接纳自己的情绪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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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媒体频频爆出名人因抑郁症自杀的消息,让更多的普通人开始关注自己及身边人的情绪。事实上,大多数人在一生中未必会遭遇到抑郁症的打击,但你我很可能在某一时间段出现情绪问题。

    安德鲁·所罗门是美国作家、艺术评论家,他曾几度饱受重度抑郁症折磨,他根据自己亲身经历并采访世界各地抑郁症患者的研究著作《走出忧郁》曾获得巨大的反响。

    他曾说:“如果你遭遇了不幸并感到极度不快乐,6个月以后,你还是非常难过,但是生活大致正常了,这很有可能是悲伤。如果你经历了一次灾难性的打击,6个月后依然感觉糟糕,无法正常生活,那么很可能是你的抑郁被触发了抑郁情绪的问题。”安德鲁形象的描述,是要告诉大家,区分抑郁症和抑郁情绪非常重要。

    北京回龙观医院心理专家张东告诉《中国科学报》记者,在临床上,区分抑郁情绪和抑郁症的判断标准主要有感受痛苦的程度、持续的时间、对社会功能是否有影响、是否有轻生观念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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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张东认为,自我情绪识别不能仅仅依靠此刻的主观体验,首先应该关注情绪的变化,也就是说当下的情绪表现与过去的情绪表现是否出现了明显的不同;这种变化是否持续了很长时间,至少是两周以上;最关键的是,这种变化是否不同程度地影响了自己的社会生活,比如,在与家人、同事、朋友相处的过程中,是否突然出现了人际关系问题。

    在张东看来,普通人的一些负面情绪恰恰不需要特别地去关注。他的观点是,越注意越敏感。“幸福的人往往关注的是让他得到幸福的那些事情,而痛苦的人总是在关注自己的情绪本身。”

    张东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情绪风格,有的人天生多愁善感,有的人生来积极乐观,它们并没有优劣之分。“正常范围内的情绪表达,无论是快乐的还是悲伤的,人们都应该抱有接纳的心态,过度关注反而可能夸大不良情绪体验。”

    抑郁症也被称为现代社会病,因此,刘铁刚的看法是,关注自己的内心世界,重视自己的情绪体验是值得鼓励的,尤其是在及早发现抑郁情绪问题方面是有积极作用的。但是,他认为,这种对于自我的关注有个重要前提,那就是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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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类人是真正关注自己心灵的成长,这关乎自由、独立、爱等内在品质的修炼,是为了真正完成自我价值的实现;而另一类人,他们表面上也在关注自我,但实则以客体为主,它们格外关注自己的不足,是为了改变自己从而获得外界的认可,他们往往把外界评价看得比自我评价高得多。“针对这两类人的自我成长的彻底性是完全不同的。所以,他们所得到的结果也大不相同。”

    因此,对于正常的负面的情绪表达、心理问题,在不影响社会功能的情况下,通过自我接纳,采取适合自己的调节方式,比如运动、艺术、团体活动等,经过一段时间是可以恢复的。

    但刘铁刚也提到,对于正在从抑郁情绪向抑郁症过度的个体,由于个体的主观体验跟客观表现往往不那么一致,此时,周围的支持系统,如家人、朋友的关注和识别就显得异常重要。尤其是一些重度抑郁症患者在病理上表现为对治疗的极度排斥,家人、朋友有义务和责任帮助他们及时求助专业治疗。

    认识“我和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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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东坦言,关于抑郁症的治疗,无论何种方法都有它的局限性,没有一种方法可以一劳永逸,保证终身不再复发,这是抑郁症最令人害怕的地方。同时,从抑郁症的致病机制中,人们也不难发现,这些因素几乎都不是人为可控的,无论是生理基础还是应激事件,甚至是人格特质也是相对稳定不易改变的。这是否意味着,对有些个体而言,抑郁症的发作是不可避免的?

    在中科院心理所研究员罗非看来,答案是否定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抑郁症是可以预防的。

    “如果一个个体受到了良好的教育,通达事理,对各种社会、生活矛盾都能正确理解、正确对待,这甚至有助于脑内病理过程的稳定,至少发病的次数、发病的程度都可能减少。”这是沈政的解释。而罗非则把这种能力看作是一个人良好的心理素质。

    “心理素质讨论的并不是人的个性,而是你对自我、对世界的认识,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罗非指出,如果你能正确看待事情的真相,正确看待你和周围世界的关系,无论你是多愁善感还是完美主义都是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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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抑郁症很重要的原因,是把自己的世界看得太狭窄。因此,罗非认为,预防抑郁症最彻底的方法,就是让自己对待人生、对待世界的看法不那么偏激,广泛接受各种渠道的信息,并从中看到全面的、真实的事件状态,而不是凭自己的主观感受,夸大甚至虚构事实。

    事实上,即便已经是抑郁症患者,他们的生活质量也可以因此大不相同。

    安德鲁在去年美国TED论坛的演讲中提到,当他开始着手了解抑郁症时,发现有些人患上比较轻微的抑郁症,却因此彻底丧失行为能力,而另一些人在严重抑郁症的发作间隙,却能过着不错的生活。于是他开始研究,到底是什么使一些人比另一些人能更好地适应?当他与抑郁症患者交谈时发现,他们有很多妄想出来的念头,许多时候,困扰他们的不是疾病本身,而是对一些事实的偏执。

    “正视抑郁症,并不能保证不再复发,但却能改变看待抑郁症复发的态度,甚至会减弱抑郁症复发的程度。我从自己的抑郁症中看到,情绪的作用能够如此之大,甚至能够盖过客观存在,而且我发现这段经历,让我能够更强烈和专注地去感受和体会积极向上的情绪。虽然我很厌恶抑郁症和抑郁症复发,我还是会寻到一种方法接受并爱抑郁的自己,而这是非常值得高兴和赞赏的事情。”安德鲁的这番话旨在告诉抑郁症患者,治愈这种疾病最重要的前提是自我接纳。而自我接纳正是建立在看清楚自己和这个世界的基础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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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非告诉《中国科学报》记者,这种心理素质的养成来源于家庭和教育环境,以及朋友圈子。父母、教师、朋友如何身体力行地对待这个世界,孩子们耳濡目染,也将以同样的方式对待他们的未来世界。诚然,孩子成年以后还有机会进行修正,但大多需要依靠社会文化氛围去影响和重塑,这种文化倡导的是自醒、觉悟、智慧等等。“遗憾的是,现代社会教育、文化的缺失往往使人们失去了改变的机会。”

    抑郁症的临床诊断

    抑郁症的诊断主要应根据病史、临床症状、病程及体格检查和实验室检查,典型病例诊断一般不困难。目前国际上通用的诊断标准有ICD-10和DSM-IV。国内主要采用ICD-10,是指首次发作的抑郁症和复发的抑郁症。

    抑郁症发作有三种不同形式:轻度、中度、重度。各种形式的典型发作中,病人通常有心境低落、兴趣和愉快感丧失,导致劳累感增加和活动减少、精力降低。很常见的症状还有做些事情即觉明显的倦怠。其他常见症状是:集中注意和注意的能力降低;自我评价和自信降低; 自罪观念和无价值感(即使在轻度发作中也有);认为前途暗淡悲观;自伤或自杀的观念或行为;睡眠障碍;食欲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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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落的心境几乎每天一样,且一般不随环境而改变,但在一天内可显示出特征性的昼夜差异。与躁狂一样,临床表现可有明显的个体差异;青少年病人中,非典型的表现尤为常见。某些病例中,焦虑、痛苦和运动性激越有时比抑郁更为突出。此外,心境改变也可能被易激惹、过度饮酒、戏剧性行为、原有恐怖或强迫症状恶化等附加特征或疑病性先占观念所掩盖。对于三种不同严重程度抑郁症的诊断均要求至少持续两周,但如果症状格外严重或起病急骤,时间标准适当缩短也是有道理的。

    轻度、中度、重度抑郁之间的区分有赖于复杂的临床判断,包括症状的数量、类型,以及严重度。日常工作和社交活动的表现通常是帮助了解严重程度的有用指标;但是,个人的、社会的、文化的影响使症状的严重程度与社会功能之间并不呈现平行关系,这种影响很常见也很有力,因而将社会功能表现纳入严重程度的基本标准并非明智之举。

    存在痴呆或精神发育迟滞并不排斥可治性抑郁症发作的诊断。但由于交流的困难,诊断较平时在更大程度上依赖于客观可观察到的躯体症状,如:精神运动性迟滞,食欲及体重下降、睡眠障碍。包含:抑郁性反应的单次发作;重症抑郁(不伴精神病性症状);心因性抑郁或反应性抑郁。

    (摘自《国际疾病分类第十次修订本[ICD-10]关于抑郁症的分类与诊断标准》), http://www.100md.com(胡珉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