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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里的教授:谢谢你真心爱过我这个毁容女人
http://www.100md.com 2016年10月6日 《知音·下半月》
     生命最落魄时,一个儒雅志愿者来了

    这时,清远警方通知卢碧荣,半个月前,王俊在中山市出车祸身亡,经查,他的账户上没有一分钱。当初卢碧荣借钱给王俊,没立任何字据。卢碧荣拿不出王俊将钱给了前妻的证据。王俊从卢碧荣这里拿走的50万元打了水漂,她最后的希望落空了。李宪文知道卢碧荣的现状,要求更改儿子的抚养权。卢碧荣含泪将儿子交给了前夫。春节过后,卢碧荣开始找工作。因为面目狰狞,很多工作不适合。于是,她拖着行动不便的右腿,送起了快递。为了拿建房补助,卢碧荣拿着材料到市残联和妇联求助。其间,她经历了其他请愿人士的白眼、驱赶,殴打。

    2014年10月,卢碧荣拿到一块宅基地和当地政府给的3万元补助,开始修建房屋了。没钱,她就借,借不到,她就骗:“政府给我批了10万元补助,房子建好就能拿到,到时候我还给你们。”连蒙带骗,房子终于建了起来。因没钱装修,安装好窗户和门,她就带女儿住了进去。当晚,孩子们睡下后,她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结结实实大哭了一场。

    2015年10月,卢碧荣接到了广州一家公益组织的电话,对方帮她联系到广州一家整形美容医院,可免费为她做整容手术。卢碧荣第二天就赶去了广州。接待她的,是一名叫沈玉东的志愿者。

    当时,卢碧荣在车上,沈玉东不小心撞到了她的右腿。见她疼得咧嘴,他认真查看着她的右腿,眼神充满了怜惜:“疼吗?”那悲悯的眼神,让卢碧荣内心一暖。到了整形医院,沈玉东扶她下车,上下楼梯。做完检查,他又一路扶着她回了宾馆,带她去吃晚饭。第二天在卢碧荣等待期间,沈玉东又赶过来,给她做术前心理疏导。正是这次,卢碧荣将自己的经历告诉了他。她足足讲了三个小时,沈玉东听得落泪:“你太不容易了。”卢碧荣苦笑着。她的人生,在大火点燃的那一刻已被毁了。生活对她来说,除了做母亲的责任,已没有任何意义。

    那次手术没做成。通过其他志愿者,卢碧荣了解到,沈玉东时年52岁,是广东省一个科研机构的教授级工程师,妻子是广州一所艺术院校的领导。30岁时,沈玉东曾留学英国。他做了大量公益,自学心理学帮助求助者。卢碧荣是他的救助对象之一。

    卢碧荣回清远没几天,沈玉东就赶来看望她和孩子。参观完房子,他再度掉泪:“这能住人吗?”那天,他帮卢碧荣添置了一些生活用品。她去送快递,他帮她一起送。两个孩子放学回来,他又帮她们辅导作业。吃过晚饭,才赶火车回了广州。

    这次探望后,沈玉东几乎每天都打电话对卢碧荣进行心理疏导。有一次,卢碧荣忍不住问他:“我的心理问题是不是还很大?”沈玉东非常坦率:“你的眼里充满怨恨。”卢碧荣哭了,她愤愤地说:“为什么不恨?我的人生被毁了,变成了丑八怪,还成了骗朋友钱的骗子……”在卢碧荣的大哭声中,沈玉东郑重起誓:“阿荣,我一定会帮你。”几天后,沈玉东给卢碧荣发了几个文档:一份是两个孩子的教育规划书,一份是整容计划书和生活管理计划。他还打电话要她的月支出金额,以后他会按月打钱给她。卢碧荣接受了前两项帮助,最后一项拒绝了。

    一个月后,卢碧荣在沈玉东等爱心人士的帮助下,在广州进行了一次躯干上的植皮手术。刚出院回到清远,她又被人讨债,还差点被打了。她情绪失控,不吃不喝将自己关了起来。卢碧荣的两个女儿很害怕,悄悄给沈玉东打了电话。

    当天,沈玉东赶到了清远。可这次,无论他怎么劝,卢碧荣就是不听。放心不下,他只有在她家留宿了。这天晚上,安顿孩子们睡下,沈玉东又开始为卢碧荣做心理疏导,她怎么也不配合。接近11点,卢碧荣的情绪越来越烦躁,一再赶他去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沈玉东单位有事必须要赶回广州,卢碧荣这个样子他实在放心不下,两人一个赶,一个坚决不肯走,僵持了起来。突然,卢碧荣狂躁起来:“好,你想说什么就说!我能把衣服脱了你再说吗?”沈玉东一愣,没等他反应过来,卢碧荣已把衣服脱了下来。灯下,望着卢碧荣伤痕斑斑的上身,沈玉东惊呆了。原来,做完植皮手术后,新长出来的皮肤很嫩,不能摩擦,否则就渗血水,奇痒无比。沈玉东来之前,她为了减少痛苦,在家里一直光着上身。他来的这一天里,她一直穿着衣服,非常难受。加上几天失眠、水米未进,她的情绪已接近崩溃的边缘,这才不顾一切脱去了上衣。

    当沈玉东的目光扫来,卢碧荣意识到了不妥。沈玉东没有说话,望着她烧得沟壑纵横的身体,泪流满面。那些眼泪,那样真切,没有半丝掺假。卢碧荣突然悲从中来,她转过身去,眼泪也噗噗而下。沈玉东伸出手,轻轻碰触着她后背的伤疤:“阿荣,你遭了太多罪。不要再折腾自己好吗?”

    那天晚上,沈玉东对卢碧荣道出了自己的隐痛:

    沈玉东出生在广东省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家庭,1岁时母亲去世,他由爷爷奶奶养大。26岁那年,他离婚了,女儿归他抚养。之后,他去英国工作多年。回国后,他结识了第二任妻子。妻子当时是广州小有名气的舞蹈家,沈玉东非常爱她。婚后,妻子又生下了一个女孩。此后,妻子忙于全国各地演出,因忙于事业,夫妻间的感情日渐淡漠。沈玉东曾试图挽救,想尽办法,甚至带她去看过心理医生。后来妻子直接告诉他:自己是迫于父亲压力才嫁给沈玉东。生下女儿后,她认为自己尽了做妻子的责任。为了孩子,她不会离婚,她会格守一个妻子的本分,但夫妻间的状态只能如此。对妻子荒谬的提法,沈玉东并不以为然。他坚信只要有心,终有一天,妻子会爱上他。

    从那以后,沈玉东更加努力修复着和妻子的关系。然而,妻子却将精力都用在了事业上。除了女儿的教育,不和丈夫做任何交流。沈玉东是个洁身自好的人,在痛苦的婚姻中,他尽可能地压制着自己的欲望。渐渐地,他竟失去了性冲动和性能力,也彻底失去了和妻子修复关系的勇气和信心。这一个表面和谐的家,就这样一直维系了下来。

    然而,没人知道,沈玉东在其中承受了多少无法言说的绝望。2004年,他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一度,他也和卢碧荣一样,想自杀结束一切。为了自救,沈玉东开始自学心理学。反反复复五六年,他经历了无数折磨,最终治愈了自己,还成为了专业心理咨询师,将这些知识运用到了公益事业上。, 百拇医药(爱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