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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斯加冒险旅行
http://www.100md.com 2017年1月2日 《幸福·悦读》
     躲进睡袋,听着呼啸的风声。已经过了两个礼拜,难道这真是一场没有胜算的赌博吗?睡前我想再确认一次,便打开帐篷探头出去。强风卷起一阵“地吹雪”,吹得我连眼睛都睁不开。突然感觉好像有什么从山顶上缓缓地移动下来。我凝神一看,那是一列像锁链似的东西,一直延伸到山脚下。我赶紧将相机塞进背包,丢下被强风吹得摇摇欲坠的帐篷飞奔出去。虽然穿了雪鞋,但脚还是深陷在雪中难以前进,一马当先的只有兴奋的心情。走到视野开阔的河岸,我整理好雪地,架好三脚架坐下来等待。三脚架当然承受不住强风的吹袭,手一放开就可能被吹走。带头的驯鹿已经来到河岸附近,我却因为地吹雪,什么都看不见。已经过了午夜12点,橘红色的太阳还高高地挂在天上。在极昼时分的北极圈,太阳是不会西沉的。一瞬间,风吹开了暴风雪的面纱,逆光中隐约可以看到即将要渡河的驯鹿队伍。驯鹿们在地吹雪中压低姿态,逆风前进。

    这时我感觉好像生平第一次看见这些野生动物。这些驯鹿在极北的雪地里旅行已经是几千年几万年的事了。就在这个夜晚,我更是沉浸在包围着这些驯鹿的北方自然魅力当中。这是1979年,是我移居到阿拉斯加的第二年春天。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将自己的生命与大自然紧紧结合在一起,或许是因为二十出头的时候,在山里失去好友的关系吧。因为这件事,我更加爱上这大自然,更想进一步接近它。

    我喜欢在阿拉斯加严峻的自然环境中,一心一意只想生存下去的生物们。那是一种结合了坚强与脆弱,充满紧张感的大自然。一滴雨水也不浪费,只靠着些许水汽与地表温暖而生存的地衣类,在严苛的极北冻土带中开出的小花,在零下50摄氏度的冷酷寒冬中藏身雪洞、什么也不吃、只是静静等待春天来临的棕熊,在寒风中出生,为了生存下去而拼命试图站起的小驯鹿……这些都是无法计量的坚强。然而这整个只靠着微妙的平衡而维持下来的生态体系其实是相当脆弱的。它单纯的食物链所代表的也正是地球上最容易遭受破坏的自然。只要其中一环灭绝,将使这整个体系无法再回复原状。

    驯鹿的主要粮食地衣类,无法抵抗逼近公害基准指标的大气污染。据说它们的生长速度极为缓慢,一旦遭到破坏,即使是长个几公分都得花上五十年至一百年的时间。这也是驯鹿需要依赖广大土地才能生存的主要原因。即将在北极圈进行的巨大油田开发计划,对于驯鹿赖以度过寒冬的地衣类来说,将会造成多大的影响?而随后衍生的问题,又将带给北极圈生态体系怎样的变化呢?

    在北极圈中重复长达一千公里漫长旅途的驯鹿们,还有靠着猎鹿生活的内陆爱斯基摩人以及印第安人们,他们是极北生态体系的核心。

    我想起初夏的某一天,几万头驯鹿出现在扎营地时的事。在完全没有起伏的冻原中,想要拍下整群驯鹿是相当困难的。最后我丢下相机,只想把这一幕牢记在我的脑海里。不久,我便身陷在庞大的鹿群中,倾听着无数鹿蹄所演奏出的大地乐章。

    摘自《中国国家旅游》, http://www.100md.com(星野道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