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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妥协”万岁!我和著名探险家爸爸的“抗战”史
http://www.100md.com 2017年3月13日 《知音·下半月》
     从那个时候起,忙于考察的父亲被拉了回来,开始对我关注起来。由于多年的疏离,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和我相处。他觉得我任性娇气,对一切都不在乎,动辄对我发布指令:“杨帆,你小子放学后就要回来做作业,不准在外面瞎晃悠。”我最烦他的管教,却在骨子里继承了他的那股倔强劲,对他顶嘴说:“你就是法西斯,就是独裁。”严管不奏效,父亲又试着进行苦口婆心教育,要我在学校好好表现,不要惹妈妈操心。但我不想听他的!我们父子俩针尖对麦芒,家里成了时刻爆炸的火药桶。

    不久后的一天,我在一张书桌的抽屉里赫然发现了一摞明信片。居然都是父亲寄给我的,明信片上有他潦草的字迹:“小帆,我到了金阳。”“小帆,我到了龙街……”一张张,盖着长江流域各处邮戳印的明信片,有的已经蒙尘。我突然明白,那是父亲想缓和与我的关系做的举措,母亲知道我和父亲之间对峙正酣,就悄悄帮我收起来了。那一次,我发现自己居然有点牵挂父亲。我找出这些明信片,在地图上寻找一个又一个的地址,我的泪水止不住溢了出来……

    后来,母亲还告诉我,父亲曾急切地跟她商量:怎么让我把心思专注在学习上,否则高考无望。面对青春期的我,他一再向妈妈感慨:“我现在才懂得,将娃儿培养成人,实在是太难了!”面对我的调皮捣蛋,他不再指责我,而是开始悉心陪伴我。

    趁着暑假,父亲忽然向我提议:“敢不敢跟我去青藏高原上耍一盘!”他向我描述,他要带我走的川藏线与青藏线,海拔高达四五千米。他对我说:“小帆,攀枝花都是些小山包,青藏高原那才叫高山!不敢去就直说!”他这是在激将我!我已经渐渐对地图上父亲走过的路线感兴趣,我也试图想过有朝一日要去这些地方看看,究竟有多大的魅力把老爸吸引得如痴如醉,我愤然应战。临行前,妈妈忐忑不安,害怕我们父子俩路上发生冲突,两个倔强鬼待在一块,还不是火星撞地球!没想到,父亲温和地劝慰她:“放心,我是向那小子证明,他老头子不是玩的,是去做科学考察!不会意气用事。”

    父亲开车载着我和几个科学家一路直达西藏。一开始,蓝天高远,水草丰茂,路上都是成群结队的牦牛和不时出现的野生动物,我目不暇接。他带我前往贫困村落,他要我观察别处人们的生活,看他如何与人接触,与队员就具体问题讨论。他还招呼我喊年长者“爷爷奶奶”,让我去搀扶他们,帮着拿行李。暮色来临,父亲安顿一行人在背风处安营扎寨,他开始做饭了。在家连厨具都没摸过的他,会做饭?没想到,他轻车熟路,一席美味佳肴很快就上席了。

    晚上,我和父亲住在同一个帐篷里。父亲换衣服时,我看到他身上到处是触目惊心的伤疤,我憋了好大一会,问道:“咋个搞起的?”父亲却轻描淡写:“这些都是探险考察的纪念。”他没有给我讲述这些伤疤的缘由,却给我讲起了长漂、徒步考察那些死伤者的惊心动魄。我听得叹为观止,瞠目结舌,逐渐对父亲刮目相看了。

    这次西藏之行,父亲还介绍他的忘年交刘砚给我。刘砚是成都人,与我同龄,从儿时起就对父亲崇拜至极,从小粉丝变成了战友。他对父亲雅漂、长漂跌宕起伏的生死经历,如数家珍,口吻尽是崇拜:“杨叔叔大无畏,你真幸运有这样的爸爸。”通过刘砚更多的讲述,我对父亲的看法又一次刷新了。暑假之行,让我们父子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

    回到家,我买了一张超大比例的中国地图,贴在了客厅墙壁上。妈妈问我要做什么,我神秘回答:“做个记录。”年终考试中,我的成绩突飞猛进,名列前茅。父亲特意给我买了几个航模玩具……

    父亲我长大了,我来还你人生圆满

    我步入了正轨,父亲又开始外出考察了。我按照他寄送来的明信片,在地图上画着不同颜色的圆圈与标点,标记着他走过的河流、山峰。一天天过去,西部地区被我画了无数小圈圈,像夜空的满天繁星,成了一幅壮观的“长江图”,我对父亲产生了崇拜。父亲回家看到了我的杰作,什么话也没说,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到了2004年春,父亲靠拼命给企业和地方政府做策划文案,终于把雅鲁藏布江漂流的债务还清了。他又开始深入川滇藏继续科考。同年,我考入成都理工大学播音主持专业。刘砚也考入成都工程学院,成了我的至交。此后,我喜欢上了探险,开始接触极限单车运动。我与同学成立成都飞越车队,还在骑行中获奖。

    暑假时,父亲又激将我:“我徒步大渡河谷很多次,有胆,你沿着河谷骑到贡嘎山。咱们比一比。”我不服输:“有啥子!来嘛!”我和队友一起骑行,父亲随便用军大衣一裹,开始徒步。

    在几乎垂直的贡嘎山山壁上,我与两名队友骑行。到了海拔4200米处,因冰雪融化浸泡,碎石路泥泞不堪,无法骑行,我不得不体验“车骑人”的痛苦。狂风暴雨后,在篝火旁,我拿出干爽的袜子和鞋给父亲穿上,自己光着脚丫为他烤衣物。父亲开心道:“你啥时变这么懂事了?”我别过了头:“为了感谢你帮我!”

    2006年春,父亲筹措资金60万元成立民间考察队,对南水北调西线工程进行独立考察。这一行动一直持续到2010年,并被朋友们称之为“自杀式”考察,考察涉及区域几乎遍及长江源区所有水系,青藏高原和西北干旱区所有冰川河流,而且是在最难以进入的冬夏两季进行的地毯式考察。这一次,我决定和刘砚一起,跟父亲去探险。很多亲朋好友知道后大惊:“老子玩命,为什么还要带孩子!”“你当孩子是动物吗?”母亲也急了:“杨勇,你疯了吧?为什么要带我儿子!”最终,我用执拗让母亲让了步。

    随后,父亲每次率领考察队从成都出发,经金沙江、通天河而上,到达长江南源当曲河,开始漂流。漂流前,我们制定了一个拍摄计划。我要用一部完整的作品,来记录这群玩命的人。

    在当曲河,每天一大早,我负责给漂流艇打气,搬运物资,每天划桨上万次,还要扛着摄影机拍摄,一人身兼多职,体力消耗巨大。白天太阳暴晒,温度计能飙到60°C,夜晚暴降为零下,巨大的温差,让人连牙齿都疼,难以入眠。父亲要带领全队,他没时间管我。偶尔,会拍拍我的肩膀,算做加油。

    几天后,我们漂流到一个两河汇合口,父亲与刘砚爬到高处考察,想俯拍整个地貌。我与其他队员划船等待会合。不料,几个小时过去后,我们与他们两个人失去了联系。当时地处特殊地貌,一切通讯设备都失效了。我心急如焚,在这样的无人区,夜晚随处都是饥饿的野狼,一旦迷路后果不堪设想。蓦地,我想起了父亲教我的方法,我点燃鞭炮,不停扬着红旗子,发出信号……终于,在苦等四个多小时后,父亲与刘砚凭着我的信号回来了,我们相聚了。, 百拇医药(舒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