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 新闻 > 健康新闻
编号:10477891
一年做500个心脏搭桥手术 名医要开医生公司
http://www.100md.com 2002年4月10日
     这是《远东经济评论》2001年12月6日的封面照片:手术室的无影灯下,一位身材高大,东方面孔的医生身着白袍,目光炯炯地看着你。一行大号字体的标题:“这个人能拯救你的生命”。让人看后颇有敬畏之感。“这个人”就是万峰,北京大学医学部人民医院心脏外科主任。

    好多次打电话过去,得到的答复都是“万主任在手术室”,或者“万主任去外地做手

    术了”。终于逮到他本人了,约定的采访时间都是在每个手术的间隙,早上9点到11点,中午1点到两点半。

    万峰自己说,在人民医院,他每天至少做两台手术,最多的一天做过5台。每个周末一般去两到3个城市,做6至10台手术。现在全中国每年的心脏搭桥手术不超过4000例,他自己一年做了差不多500台。

    我们感兴趣的是,这个在法国、美国留学多年的“海龟”,回国后,究竟带回来一些什么?
, 百拇医药
    “第一次和主任手术,我们都看迷了”

    这是我第一次走进心脏手术室。

    原以为会出现像电视剧《急诊室的故事》那样紧张刺激的场面,医生护士跑来跑去,大声吆喝着血压脉搏什么的。

    没有。十几个人的手术室里,能听到的除了监测仪器的嘀嗒声,手术器械轻轻的碰撞声,就是医生和助手之间的低语声。有两位医生对本报摄影记者手里的数码相机很感兴趣,还和他交流了几句相机的配置问题。手术是在一种不紧不慢的节奏中进行着。

    旁边的护士告诉我,那是因为“万主任做的是非体外循环,否则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过去,心脏手术必须让心脏停止跳动,使用体外循环机,也叫人工心肺机来替代心脏功能,使心脏处于无血的环境,再进行手术。

, 百拇医药     非体外循环,顾名思义,就是无需使用体外循环机,在病人心脏保持跳动的情况下进行搭桥手术。非体外循环方式的心脏搭桥手术,是在1996年前后才在世界上正式推广的一项新技术。目前,在心脏手术最多的美国,每年55万例搭桥手术中,也只有20%至30%采用非体外循环的方式。国内做这种手术,是1996年万峰从美国回来以后才开始,现在全国能独立做这项手术的医生大概只有十几个。

    手术室里,有别的科室的大夫,有来进修的外地医生,还有一个医学院来实习的女生问我“哪一个是万峰?”这位女同学说在学校就听说过他,特意来看看。

    回到他的办公室,万峰一边回答着我的问题,一边喝着一听可乐,手术时戴的浅蓝色帽子还没摘掉。下一个手术大概在一个半小时后开始。

    他递过来的名片上,印着这样一句话:把您的真心放在我的手心,还您一颗健康的心。

    万峰有一双标准的外科医生的手,干净,手指修长,与人握手时非常有力。当他用桌上的铅笔给我解说手术中的某项操作时,起落间优雅如在钢琴琴键上跳跃。“非体外循环和体外循环相比,有什么好处呢?”我问。“心脏手术70%的并发症都与机器的使用有关。”两个多小时的手术下来,万峰看起来精神仍不错。他年过不惑,看上去好像也就是三十出头。
, 百拇医药
    他解释说,非体外循环,由于心脏在常温不停跳状态下完成冠状动脉搭桥术,减少了体外循环和缺血再灌注对心脏和身体各器官的打击。

    病人不用输血,用药少,药物带来的负作用小,恢复快,总的并发症明显减少,住院的时间少。手术的费用也降低了,由6—8万降到5—6万。“而且,它适应中国的很多实际情况。”万峰说。

    “过去做体外循环,一天只能做一台手术。现在我们可以做两台、三台,最多做过五台。”

    因为非体外循环要求的更多是医生的技巧和医护人员的熟练配合,对机器的要求少了。另外,手术后病人的情况很平稳、安全,对监护的要求低,一般地方医院都可以做。

    从他回国至今完成的1500余例搭桥手术中,死亡率不到1%。而同类手术在美国的死亡率是2%—3%。“手术成功率高,更容易做,也能做得更多,所以我们敢到基层推广。”
, 百拇医药
    资料显示,心血管病在中国人患病死亡原因中占首位。全国每年有10万以上的婴儿患先天性心脏病需要手术治疗,约有200万以上心脏瓣膜病人,其中每年约有15至20万的患者需要心脏瓣膜置换手术的治疗。另外,在过去10年中,中国人冠心病发病率增长了3倍,有大量冠心病病人因为不能及时接受手术治疗而死亡。目前全国每年的心脏手术不足5万例,不及需要的百分之一。“可是,如果全国只有十几个人能做这样的手术,这项技术怎么可能推广?”

    他回答说,其实,大部分医生经过良好的培训和大概三四年的实践,都可以做到。“当然,外科医生在某些方面有点像艺术家。”万笑笑,“有了足够的经验你可以学会,但想要成为大家,不是人人都能达到的,有一些特殊的东西。”

    一位人民医院的护士对我说:“第一次和主任手术,我们都看迷了,没见过那么快,那么灵巧的。”

    去年9月,美国华盛顿圣约瑟夫医院的心胸外科主任小詹姆士·道格拉斯来中国,观摩并协助了万峰的一次手术。他对自己以前的学生推崇备至,用他的话说,“在和我合作过的医生中,我还没有遇到像万先生这样在技术上具备如此天赋的。”
, 百拇医药
    “你出国时间长了,怎么都不懂世事了”

    万峰的爷爷和父母都是医生。小时候,跟着父亲查病房,人家都说“小万大夫和老万大夫一起来啦”。经常听人说起哪位医生是“一把刀”,当时就想:“长大了我也要当一把刀。”

    大学考入湖南医科大学。实习的时候,参加了一次心脏外科手术。“把胸腔打开,看到跳动的心脏,插上管子,让心脏停止跳动,手术之后,再重新输入血液,心脏又跳了起来。”

    “当时也不太明白为什么。怎么一会儿跳了一会儿不跳。就是觉得真是神奇,好玩。”

    毕业后,万峰被分配到北京的阜外医院,中国最大最权威的心血管病医院。

    1988年,27岁的万峰赴法国巴黎第十二大学医学院学习,1990年到美国耶鲁大学医学院心脏外科做访问学者,1991年取得美国俄勒冈州的行医执照,以客座教授身份到P ortland市圣·文森特医院医学中心从事心脏研究,师从世界著名心脏外科专家、第一颗人工心脏瓣膜的发明者、前全美心胸外科医师协会主席阿尔伯特·思达教授。4年多时间里,参加先天性心脏病、搭桥、换瓣等心脏手术1000余例,主刀300多例。1996年回国。
, 百拇医药
    最让万峰印象深刻的,是国外同行的服务精神和管理制度。

    一位法国护士让他至今记忆犹新。那位护士有三四十岁,给一个病人做护理,站着蹲着都不得劲,最后她是跪在地上、趴在地上完成的。“这种情形在当时的中国是很难见到的。”万峰说,“我当时问她,为什么选择做护士,这么辛苦。”

    那位护士回答说,因为她喜欢和人打交道,有感情和精神的交流,不像和机器打交道那么冰冷乏味。“他们的服务态度,做好工作是第一位的,没有什么面子和身份的问题。”

    到美国后,万峰的导师,被称为人工心脏瓣膜之父的思达教授,也给了他很大的影响。“所有他做手术的病人,手术前,他一定要和病人亲自见面,谈话。不像咱们国内的名医大腕,都是助手安排好,只管手术,做完就走,可能自始至终病人都见不到医生的面。”

    思达教授告诉他的学生,和病人交流,把你作为医生对病情的认识,尽可能告诉病人,让他和你有同样的认识。这是他的权利。这样遇到问题时,他才可能和医生配合。
, 百拇医药
    说到这里,万峰有些惭愧地笑笑,“我回来以后尽可能地这样做,可是有时忙起来就顾不上,我只有尽量坚持。”

    在国外,医生就是医生,行政和人事方面的牵扯很少。这一点也让万峰很是羡慕。

    刚回国,他就为此闹了一个笑话。“当时,我向院长提出,能不能我配个秘书?”结果院长一下就笑了,说:“我还没有专门的秘书呢。你出国时间长了,怎么都不懂世事了。”

    这也难怪,万峰在国外8年,对国外的方式比对国内的要更熟悉和适应。有些事他觉得应该如此,却发现行不通。

    “比如说吧,申请增加设备、增加床位之类的事,打报告,10份报告有1份有回音就不错。同意还是不同意,你倒是给个回话呀,经常是什么话都没有。”

    习惯了国外医生、主任签名最有分量的他,一开始把报告交上去,都是乖乖等着,几个星期没回音,个把月了还没回音。“你要自己去问,经常去问,天天找他,他才觉得你这事重要,才讨论,还不一定有结果。他才不管你临床需要的紧急程度,重要不重要。”
, 百拇医药
    几次下来,万峰也学乖了。“再打报告,一个事写十份,院长一份,5个副院长一人一份,什么医务室、器械科……每个地方都送一份。我想你们总有一个地方要把这事拿去讨论吧。”

    万峰说,出现这种情况,就是体制问题,行政管理低效,不规范。“在国外,可能只要花10%、20%的精力处理行政事务,国内,可能要70%、80%。”他说自己不擅此道。

    “在中国,我可以成为Number one”

    万峰经常回国来讲学,参加学术交流活动。他看到,中国的一切都在变。“我离开的时候北京连三环都还没有呢。”医疗界也明显在进步。先进设备多了,国际交流多了,服务观念有了,“微笑服务”、“温馨服务”都在提出。虽然,背精神文明用语,你好再见之类的,当考核标准,像教幼儿园的小孩,说起来有些可笑。但是,这毕竟也是可喜的变化。“我看到有那么多外国人都到中国来投资,做生意,我想,我是一个中国人,在国外学到了一些东西,我为什么不回来?”
, 百拇医药
    当时,万峰拿到了绿卡,有稳定的工作,获得了一般外国人很难拿到的行医执照。

    可是,他说:“在美国,如果努力,我可以成为一名心脏外科医生,但只是一名普通的医生;而在中国,我可以成为Number one(第一名,最好的)。”他指的,还不仅仅是技术领域。

    万峰在美国工作的思达—吾德心脏集团(Starr-Wood Cardiac Group),是美国西北部最大的心脏外科组织,在美国3个州十几家医院设有分部和合作伙伴。

    这个组织的构成和运行模式让万峰很感兴趣。“通俗地说,就是私人医疗小组,医生公司。”

    拿思达—吾德心脏集团来说,它由20多位心脏外科医生和一些管理人员组成。职能就是向医院提供专门的医疗技术服务。

    比如,某个医院没有心外科,过去有了病人不得不转给其他医院。现在,医院可以找一家这样的医生公司,双方签合作协议,你这家医院的心脏手术由我医生公司派医生来做。
, http://www.100md.com
    医生公司根据医院的实际需要,决定派几名医生,谈年薪,配助手。每个手术,保险公司会付给相应的费用。扣除支付医生的薪水之外,医生公司还能有相当的收益。

    对医院来说,医生可以带来病人,医院需要准备设备、护士,护理费、药费这些可以给医院带来效益。

    对医生来讲,你管做好手术,这不仅是职业道德的问题,做得不好,没有病人来找你,你可能就会失业了。医生靠着大的医疗公司,他个人也有保障,该享受的休假、福利都不缺。

    在美国,一个心脏手术的费用在3-5万美金之间,最后的分配大概是三分之一给医生,三分之一给医院,三分之一是成本。

    国外私人的医疗服务模式大概是这种模式。几方面责权利明确,大家各尽其职,很规范。“当时看到他们这样的机制,就想能不能把它引进到国内。我们几个医生组成一个这样的公司,给需要的地方提供医疗技术服务,有偿服务。”“这是我的一个梦想。”他说。
, 百拇医药
    万峰记得第一次和国内的同行说起这种模式,是在1995年。“那时几乎所有人都说‘不可能’,因为政策不允许。不允许医生兼职,相应的收费、税收政策也不完备。”

    不过万峰并没有丧失信心,他相信,中国医疗市场的开放,引进的不会仅仅是技术、服务,一定会有管理、观念和体制。

    现在政策环境已经越来越宽松了,允许医生兼职,私营医院、股份制医院、合资医院都已经出现。“你看,5年前10年前不允许不可能的事,现在都逐渐变得允许和可能了。”

    思达—吾德心脏集团中国部———他设想中的“医生公司”,正从“不可能”一步步走向成形。

    目前,全国几十家医院已经和他们签订了技术合作协议。医院每个手术付给他们约3000元至5000元手术费。万峰说这个收费根据当地的经济水平有不同,这笔钱最后打入病人的账单。
, http://www.100md.com
    作为人民医院心外科主任,万峰2001年的手术定额是300个,每月工资是5000元左右。

    在《远东经济评论》和《华尔街日报》的报道里,他们把万峰所做的事称为“在公立医院提供半私有化服务”,“为中国医疗界和中国的医生提供了一种新的商业模式”,“是真正具有开拓意义的”。

    万峰说:“从广州到哈尔滨,到处都请我们去。市场太大了。”

    目前,这家还不能被称为“公司”的公司,有不到10位成员,他们基本都像万峰一样,40岁上下,有海外留学经历,是本行业中的佼佼者。作为思达—吾德心脏集团中国部的主任,万峰说,他们希望能有更多的志同道合的、有一定知名度的专业人员加入进来,不过,用一种什么样的机制,把这些人团结在一起,还需要摸索。“现在,大家的关系还是比较松散的。”他说。

    一是大家都很忙,没有专门的人来组织这事;二是没有经验,不知道如何处理利益关系,怎么把每个人不好意思说的话都说出来,公正地考虑利益分配的问题,责任分配的问题。
, 百拇医药
    万峰觉得,这样一种机制在具体操作的过程中,肯定要不断地逐渐修正和完善。要想真正成立合法的、独立的医疗服务机构,解决从运作、法律条文到纳税等经济问题、必须聘请专门的经营管理人员和法律顾问来做,这是他们正在着手做的。

    “中国的问题是人不值钱,人的技术不值钱”

    “凭你现在的名声和技术,光靠做手术拿劳务费收入也不比现在少,干吗还要辛苦搞新型公司?”

    “不错,如果只是做手术,我比现在要轻松得多。”他说。

    可是,他认为,一来那是“走穴”,纯粹为赚钱,名声不好,双方都没有责任义务。遇到医疗纠纷,或者涉及到合理合法的问题,税收、保险的问题,个人很难处理。二来,那是短期效应。

    他说,“我不缺钱花,我也花不了多少钱。”万峰说自己是个没有业余生活的人,除了要养房子养车,几乎没有什么大的花销,“我连卡拉O K都不会唱。”“因为我看到了有这样一种机制,看到了它的好处,我觉得应该在中国可以用得上,至少值得尝试。”他觉得开拓一个新的领域自有乐趣在。
, 百拇医药
    在万峰看来,中国的问题是人不值钱,人的技术不值钱。

    拿心脏手术来说,现在的手术费是每台2000元左右。“那是十几个人忙一天。而用一根进口的管子,可能就要4000元,一个进口的C TS牵开器就是1万多。东西比技术值钱。”

    他认为,引进这样的机制,是让各个方面都可以获益的。

    首先,对病人来说,免除了他们的奔波之苦,不需要再跑到北京上海之类的大城市才能做手术,在家门口就可以享受到高水平的服务。“我们知道的太多了。”万峰说,有的病人,到北京来看病,在外面宾馆住了两个月,还没住上院。到处找人、找关系,花了两万多还没进到医院的门。

    对地方医院来说,带来了技术推广,还可以帮助他们培养自己的医生队伍。

    再者,给专业技术人员更自由、更灵活的出路,以及更好的待遇。
, http://www.100md.com
    至于更长远的考虑,他说,做医生是有年限的,精力体力到一定时候肯定就不够用了,必须要退下来。希望到那时候还有事情做,也还有经济上的收益。“看到过去的老教授、老专家,退休以后,用个车也要打报告。生活不说很贫穷,但至少是不方便。”万峰有些感叹,“我希望将来我不做手术的一天,还有股份,年底还有分红,还能过上不错的日子,而不是一个非常有名的‘穷’教授。”

    “为什么不呢,从现在做起!”

    在万峰办公桌的电脑上,我看到他用来作屏幕保护的是这样一句话:Why not,do it now!(为什么不呢,从现在做起!)

    他说到刚出国时,很多外国人并不了解中国人的技术到了哪一步。“怎么让别人知道你的能力?抢。抢着做事。”时间长了,教授知道你能把事情做得漂亮,就会说“下次你来做”。

    很幸运,回到国内,万峰又找到了一个能实现他很多想法的地方。
, http://www.100md.com
    1996年,在北京阜外医院的一次会议上,万峰向来自全国各地的心血管病医生介绍了非体外循环这种技术。

    会后聚餐的时候,一位50岁左右的长者找到他,自我介绍是山东青岛市海慈医院心外科主任,叫屈根学。屈主任说听了万峰的介绍很感兴趣,问他愿不愿意去青岛看看。“我当时很随意地说,好啊,青岛我也没去过,听说风景很漂亮。”

    屈主任又问了一句,你这个周末有没有安排?

    万峰回答暂时没什么安排。屈主任就走开了。

    没想到,过了没有半小时,屈主任回来了,手里拿着两张飞机票,说“我们这个周末就走吧”。

    当我在青岛向海慈医疗集团总院长李奠基说起这段故事时,他哈哈大笑,说:“我知道这事。老屈当时还和我说,能让他佩服的人并不多,可是他看了万峰的手术后,直说太漂亮了。”
, http://www.100md.com
    “万峰当时有句话给我的印象很深,他说,我明明可以做更多的事,为什么要让我的技术和资源浪费掉呢?”李奠基院长说。

    北京阜外医院曾经有一项调查,青岛冠心病发病率是全国首位,每年需要搭桥手术的病人在2000名左右。而在当时,青岛市只有4家医院能做搭桥手术,全年的手术量也不超过400例。“这是一个很大的市场,我们需要和万峰这样的人合作。”

    李还说,万峰很多想法让他有耳目一新的感觉,不管在现实的条件下是不是能完全做到。比如他介绍的国外“医生公司”与医院的模式。“不求为我所有,但求为我所用,有什么不好呢?”

    但是,究竟要不要引进这个项目,签订技术合作协议,医院内也有争议。

    有人怀疑,开展心外科有没有必要;有人担心,万一万峰不干了怎么办;有人问,经济上到底划不划得来?
, 百拇医药
    还有人说,能不能先做着,等一年做到100例手术以后,再签协议。

    万峰当时的态度是:“如果没有合适的机制,夸张地说,一辈子你也做不到100例。因为体制决定着人的工作态度、热情和这件事的发展前途。”

    1997年11月,双方的合作正式开始。

    到1999年底,他们合作的方式又向前迈了一大步。

    一家名为青岛思达国际心脏医院的股份合作制医院成立,它是山东省首家心脏外科专科医院。在它最初200万元的投资中,青岛海慈集团占35%股份,万峰个人占30%,其余部分由一家医疗器械公司和医院职工购买。

    到现在,他们的手术量从几年前的二三十例上升到2001年的154例,其中微创搭桥(非体外循环冠状动脉搭桥术)的数量超过青岛其他医院的总量,单项技术水平在山东省甚至全国都是领先的。青岛市最大的青岛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都往这儿转病人。
, 百拇医药
    从经济效益看,2001年的收入比2000年翻了一倍。一位当年买了2万元股票的职工说,她去年得到的分红是7000元。

    53岁的刘宗民先生,退休前是青岛市北方国贸的职工,他已经是第二次做搭桥手术了。6年前的那次手术可是让他吃尽了苦头。

    手术后在监护室住了7天还不能下地,出院以后一直发烧,吃了不知道多少药。硝酸甘油、消心痛之类的药得随身必备不说,出门都得带着吊瓶,情况不好就得马上打上。老伴都被“培养”成了半个护士。

    也托关系联系了北京的医院,可是走两三级台阶都觉得心口痛,又怎么敢坐飞机折腾?

    通过一位老病友的介绍,他找到思达。“手术之前也很顾虑,来咨询的时候,大夫护士都很热情,把我们没想到的问题都解释得清清楚楚。”

    下了决心,过完春节就做了手术,这次要搭3根桥。没想到这次的感觉和上次完全不一样,监护室住了两天就转到了普通病房,手术这才刚过了3天,已经可以下地活动了,米饭、馄饨吃起来胃口可好了。“现在就是胳膊和小腿上取血管的地方伤口有些疼,原来时时作痛的心口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可真是神了。”他和老伴不断感叹。
, 百拇医药
    62岁的王开义去年5月在思达做的搭桥手术,现在每个月回来复查一次,情况很好。他和同时期的其他7位病友,还专门给青岛晚报社写信,请报社派人来表扬表扬这个医院。他说,“不病到那个分上,你体会不到我们的感激之情啊。”

    据思达医院的柏本健主任说,80%的病人都是听老病人的推荐介绍来的。思达现在只有25张病床,在他们开通的800免费咨询电话里,最多时有20多人预约。

    “医院培养了自己的人,现在万峰只要一个人过来就行了”

    万峰提到过,他们与医院的合作,很大程度上靠人情,遇到一个好的院长、好的伙伴,合作就愉快。青岛之所以现在成了他的“根据地”,和海慈集团的李奠基院长很有关系。他说希望自己的合作者“也是可以交朋友的人”。而李奠基,在他看来就是一个“开明、直爽,想做事又可以做朋友的人”。“海慈医疗集团是一家下属4所医院、固定资产过亿元的国有医疗集团,您作为领导,怎么放心和一个个人合作,这种信任感从何而来?”在青岛,我见到了这位有着一副标准山东大汉模样的院长。“我们当时是经过慎重考虑的。”他说,这个决定是基于对市场的评估和预测,还有对合作方能力的考察。
, 百拇医药
    李奠基说,他们当时查看了很多万峰的资料,知道他是郭家强(原阜外医院院长)的硕士,知道他是很少能在美国拿到行医执照的中国人,上台看过他的手术,包括和万峰本人的接触,他感觉万峰是一个思想成熟、给人信任感的人。

    再咨询了卫生局、体改委、国有资产局、会计师事务所等机构,觉得这是一件可行的事。

    他笑着说:“市卫生局当时给了7条意见,我还记得第一条就是医院领导不得购买股份。”

    “不过在具体操作时,我们还是很小心,做了最坏的打算,尽可能减少风险。”

    海慈集团在思达医院35%的股份,是以场地、办公用品和医疗器械的“使用权”投入的。“这样,就算万一这事做不成,也不会有债权纠纷,不会造成国有资产的流失。”李说,“因为没有可借鉴的,都是战战兢兢地做。”

    两年下来,李院长说,“思达”成了“海慈”的一个专业技术品牌,青岛医疗界已经有了共识:搭桥找思达。而且医院培养了自己的人。“最早,万峰来做手术,得带一个班子,起码4、5个人。现在他只要一个人过来就行了。”
, 百拇医药
    院里职工大会时,都说这个项目引进得好,早知道应该再多投入一些。市里也把这个地方当改革试点,经常组织人来参观。

    李奠基还说,海慈下属的内分泌糖尿病医院,也正在考虑采用思达的模式改组。

    万峰说,在手术台上是他觉得脑子最轻松的时候。还说,当外科医生不能闲,手不痒肯定当不好外科医生。“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几个报道你的国外媒体都是经济类的?”我问他。

    他愣了一下,想了想,说:“中国的医疗市场是非常巨大的,哪个大医院的流水没有几个亿?而这个市场,开发的程度还很不够。可能是我们现在做的一些事,引起了人在金融、投资方面的注意。”“你觉得你自己和一般的医生有什么不同吗?”

    他笑笑,“我听有人说过,说万峰这个人商业意识太强。医院也怕被人说是‘商业运作’,好像这样一来就营私舞弊似的。”

    他说,其实,现在医院和药厂,和设备公司,早都是商业合作了,可是在医疗技术方面,我作为一个医生,出卖我的技术、名气、服务,却还不能接受。

    “想要长久、相互负责,就必须有商业运作,有合同意识。单凭几句口头的承诺,靠私人的面子,才是不稳定的,没有保证的。”“做别人没做过的事情,新闻总是多一些吧。”话虽这么说,他听到那些指责时,还是挺生气的。,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