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让抗生素变成“强弩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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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叶依
本报2001年5月17日第71期“特别关注”版刊登了由本报特约记者张献怀撰写的《触目惊心的抗生素滥用》，其中的一些数据，应当引起读者的长久关注：
1.20世纪20年代，医院感染的主要是链球菌，到了90年代，产生了耐甲氧西林的金黄色葡萄球菌、肠球菌，耐青霉素的肺炎链球菌、真菌等多种耐药菌。
2.大量耐药菌的产生，使难治性感染越来越多。如耐青霉素的肺炎链球菌，过去对青霉素等药品都很敏感，现在“刀枪不入”。绿脓杆菌对阿莫西林、西力欣等8种抗生素的耐药性达100%，肺炎克雷伯氏菌对西力欣等16种高档抗生素的耐药性高达51.85%-100%。
3.据世界卫生组织的调查，住院患者中应用抗生素药物的约占30%，抗生素药费占全部药品支出的15%-30%。我国某医院2000年对该院住院患者使用抗生素情况进行调查，住院患者中使用抗生素的占80.2%，其中使用广谱抗生素或联合使用2种以上抗生素的占58%，大大超过了国际平均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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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故事———致病的“犯罪嫌疑人”
1.个子矮
北京市西城区西直门的文丽(化名)女士：我身高只有1.5米，今年初，我听说国外有关含氟抗生素药物可以造成儿童骨骺早期闭合，影响身高发育的报道后，觉得可疑。因为我妈说，我小的时候肠胃不好，容易拉肚子，经常发作，医生给开的一种叫氟哌酸的药很灵，一吃就好。
北京大学药学院药理学系王银叶教授说：像文丽这样乱服氟哌酸是不对的，医生和患者家属都不可以给12岁以下及骨骺未发育成熟的孩子使用氟哌酸，一旦使用可能导致孩子骨垢早期闭合，影响身高的发育。
2.出疹子
北京市海淀区皂君庙的王婧(化名)女士：我15岁时有一天嗓子疼得非常厉害，家长急忙带我去了医院，医生诊断为扁桃体化脓感染，为我输了免皮试的头孢类注射液。可我的四肢及全身却莫名其妙地出满了疹子，甚至脱皮，那时真是苦不堪言。我属于过敏体质，但那次爆发的疹子我的直觉就是头孢针剂造成的，这件事直到现在我仍觉得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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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儿童医院特需门诊主治医师闫春梅说：王女士的猜测是有道理的。头孢类注射液是免皮试的抗生素类制剂，它会因高敏体质和批号生产过程不严格等因素导致意外发生，在排除细菌金黄色葡萄球菌所导致同样症状之外，可能在患者注射后四肢甚至全身引起皮疹，严重的还会起泡、脱皮。
3.宫颈炎
北京市海淀区西三旗的李妍(化名)女士：我因妇科不适，前往医院就诊，这时已临近医院下班，医生说已来不及做检查了，就先给我开了一种西药栓剂，说是杀菌很有效。没想到用过药后，我的病情迅速加重，外阴起了很多水泡样的小包，疼痛难忍，自那以后，我的外阴感染极易复发。前不久，医生诊断后说，我患上了严重的宫颈炎，再不好好治疗，就有患宫颈癌的危险。
北京大学药学院药理学系王银叶教授说：妇科问病开药是不可以的，因为妇科用药，必须要有针对性，需根据细菌的培养，查明患者属哪一类感染，要考虑个体的差异，还要看患者是否有药物过敏，否则难免延误正确治疗，发展为慢性病，甚至导致严重后果。妇科病患者应正确对待自己的健康，决不可像李妍女士那样随便要求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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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环节———开了抗生素滥用的“闸门”
医生不慎开抗生素和患者滥用，后果不可小视。正如北京积水潭医院呼吸科门诊主任医师夏国光所说：人们不注意对抗生素的慎用，这是极其错误的，应该对其副作用有基本的了解，比如：氯霉素可以引起再生障碍性贫血；氟哌酸会造成小儿骨骺闭合，影响骨骼发育；由肝肾代谢的抗生素会造成肝肾功能损害，以及抗生素对听神经的损害等等。
根据上述三位患者的困惑，以及记者在采访中所了解到的情况，可以归纳为在如下三个环节上医生对抗生素滥开，而导致患者由此三个环节而滥用。
1
应认真检查的，却仍然凭“经验” “经验门诊”还要开多久？
长久以来，患者对有些医生“问病开药”非常不满。采访时记者问一位多年从医的医生：是否凭经验就可以为感冒病人做诊断？他回答：完全可以。然而，这种“经验门诊”是不是也该时过境迁了？一位同行对记者讲的一件事就很说明问题：一位患感冒的老者到医院就诊，医生给他开了抗感冒药物，一星期后不见好转，老人又来了，医生加大了药量，可一个星期后老人又来了，因为感冒还是不见好。老人说：我就是不吃药，感冒也该好了，这药怎么不起作用啊？医生这才为老人做了耐药检查：老人对抗生素的耐药程度已远远超出医生的想象，一般抗生素已根本不起作用了。医生对患者使用抗生素的耐药情况不清楚，又何以能对症下药？一位心脏病患者住院后医生为他用了抗生素罗赛嗪，而当病人的病情有了变化，医生却没有为病人更换药效更好的抗生素，因此耽误了治疗，病人在临死前胸腔绷开，身上插的管子里灌满了血。患者之妻马女士痛不欲生地告诉记者：医院赔偿我多少钱也换不回来我丈夫的命，我只想听他们说一声“我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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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能开少量，却偏偏开了超量 抗生素成了“收藏品”
多年以来，人们对给病人超量开药，已司空见惯。问题在于医生为患者每每超量开出的抗生素一旦成了患者在家中的“收藏品”，其后果将如何？尤其是那些被患者视为极有“疗效”的抗生素类药物，当患者旧病复发，就会随时取出服用，至于什么疗程、耐药性还能由谁说了算？一位患肾病的老人，出院时，医生为巩固疗效又给她开了需继续服用数日的抗生素，同时需坚持一段时日打针，由于胃肠反应比较严重，老人问医生可不可以光打针，就不服药了，医生说可以。老人不禁疑惑：既然可以，为什么开出这么多高价的药片？老人心疼地将药片收起来：留着吧，万一再犯病，还可以接着用。如此这般患者对抗生素随时用、慢慢用的做法，又何止这位老人一人。
3
能用低价药,却用了高价药 患者是“被动”的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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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一住院，医生就会告之：您患的是什么病，病情如何等等。然而当医生仅仅是口头告诉患者：现在为您使用某某药品时，患者是否同意使用将产生耐药性、疗效更加快速的抗生素？当被口头告之的药品用于患者时，患者是什么态度？
一位医生告诉记者：有的危重病人，你不给他用好药他就不高兴。然而这一事实的前提是，患者对该抗生素于细菌的耐药程度及副作用是否了解。抗生素的滥用后果是明显的，那么，医院应如何防止可能对患者造成危害？采访中，一位病房医生告诉记者：医生之所以在病人一入院就使用见效快的，同时也可能是高价的抗生素，目的是使病人的病情迅速得到控制———正是这个“合理”的理由导致越来越多的人对抗生素耐药性的不断升级。采访中，一位医院的院长对记者说：我们喊了这么多年“患者是上帝”，但患者的病用几毛钱一支的青霉素本就可以好转，却偏偏给用100多块钱一支的菌必治，理由是菌必治更有效。如此用药，连口头告之都可以省去，被动用药的患者，对抗生素可能造成的后果又如何提防？
记者手记
医生应该严格按照一种药物的抗菌谱和临床适应症来给患者开药，不应该是哪种药物最新最贵就给患者开哪种药，因为有时候这些药物是没有必要的。常见菌的感染用普通的抗感染药就行，只有耐药菌珠感染才需要用最新最好的抗生素。作为患者，不可在不明其毒副反应的情况下服用抗生素，更不可自行要求用最好、最强的抗生素，否则容易助长抗生素的耐药性，给感染治疗带来困难。滥用抗生素就会给人的健康带来危害，这不仅是患者要面对的，也是医生要面对的问题，因为只有慎用抗生素，它才会造福于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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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二00一年五月十七日第七十一期“特别关注”版的“触目惊心的抗生素滥用”,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