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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误再误终酿大祸———华北首例非典患者就诊经历
http://www.100md.com 2003年5月29日 《健康时报》 2003.05.29
     《中国青年报》记者 刘畅

    “疾病对每个人和国家来说,都是无法抗拒的痛苦,面对痛苦我们确实应该有所长进,在新痛来时,不会旧痛复发。”近日,北京市第一例非典患者徐丽(化名)给媒体发来传真,她表示:“这段经历几乎使我崩溃,短暂22天中充斥着病毒、内疚、爱和感激。我尽量不为昨天伤痛,因为很多人已经永远没有明天。让我们带着教训,更好地活着……”

    徐丽说:“后来回想,我始终不能明白,在这个信息从地球南边转到北边只需要2秒钟的时代,为什么在这些省会一流的医院,却没能得到更多关于疾病的信息,哪怕是一点警告、提示……”

    徐丽,今年27岁,山西太原人。2月,她需要到广东出差。出门前,听说广东省有非典型肺炎疫情,有些担心。母亲在当地一家报社工作,特地为她查阅了一些报纸,并给在广州工作的同行打电话,得知“都是谣传,没那么严重”。为此,53岁的父亲还从互联网查询,了解到“非典型肺炎是肺炎中最轻的一种,没有致命危险”。于是,2月18日,徐丽和弟弟随身带着一些板蓝根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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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抵达广州,出租车司机告诉徐丽:“我们每天拉这么多客人,没有防范,什么事也没有,一点不害怕。”之后,她辗转揭阳、深圳,2月22日晚,在深圳到广州的列车上,徐丽感到很累、浑身发冷。23日回到山西后,发烧38.8度,徐丽走进太原一家大医院,告诉医生:“我是从广州回来的,会不会得了非典?”医生笑了,告诉她“不要大惊小怪”,医生说:“不是非典。”开出了阿奇霉素等静脉点滴。当晚,徐丽到另一家医院输液。她担心诊断有误,再挂一次号,结果仍是“感冒”。2月25日,徐丽高烧达到40度,赶往又一家大医院,检查结果仍是“感冒”,输液改用青霉素。

    2月27日,徐的丈夫打电话到广州一家医院,被告知:“非典是衣原体感染。”徐丽在家人陪护下,再次来到医院,检查衣原体、血液,结果是“正常肺炎,一般不会传染”。在这家医院输液后,她体温一直很高。

    徐丽说:“后来回想,我始终不能明白,在这个信息从地球南边转到北边只需要2秒钟的时代,为什么在这些省会一流的医院,却没能得到更多关于疾病的信息,哪怕是一点警告、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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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月3日,徐丽转入呼吸科病房。徐丽的妈妈也高烧39度,仍趴到徐丽床边,喂她喝水,含泪安慰她。第二天,主治大夫佘丹阳告诉徐丽和家人:这种病与广东的非典情况符合,赶紧分隔病房,安排徐妈妈住院。

    2月27日,事情发生了转折。山西省人民医院呼吸科主任魏东光了解了发病过程,要求“腾出特护病房,大家加戴口罩”。但治疗依然不见起色。

    2月28日,丈夫提出“到中国最好的医院去”,并选准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医院———北京301医院。山西省人民医院魏东光大夫主动提出陪同,并出动了当地120救护车送往北京。3月1日凌晨1时,到达北京301医院。因是星期六,无法安排住院,只好去急诊病房。同病房有另外3个病友。此时,徐丽高烧不退,浑身发抖,几乎丧失希望。但妈妈说:“301医院是全国最好的,信息肯定和别的地方不一样。”

    魏东光大夫返回了太原,不久,也被发现感染了SARS病毒,此外,太原还有两名护士被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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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首往事,徐丽说:“医生、护士也是受害者。广东去年11月份就发病,难道国家级的医院连必要的通知都没有接到吗?”

    3月3日,徐丽转入呼吸科病房。徐丽的妈妈也高烧39度,仍趴到徐丽床边,喂她喝水,含泪安慰她。第二天,主治大夫佘丹阳告诉徐丽和家人:这种病与广东的非典情况符合,赶紧分隔病房,安排徐妈妈住院。她此时得知,爸爸在太原也高烧,被确诊为支气管炎,输液几天,病情恶化。3月5日,徐父也来到北京301医院。由于301医院不是传染病医院,安排他们转入解放军某医院。徐丽的丈夫打电话给北京急救中心要来了救护车。

    北京市急救中心急救科主任罗怡向记者回忆:从301医院转送某医院,转运车辆未经任何防护,司机、医生浑然不知所面临的威胁。

    此后,该医院一些医护人员被感染,随后,301医院发现感染病例。4月14日,天津发现首例非典病人,患者王某此前曾在北京就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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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丽回忆:“我和母亲被家人和朋友抬着,父亲被搀扶着,带着担忧甚至恐慌走进了这家医院。”她的丈夫给南方一家影响较大的报社打电话,希望能够以自己的经历向社会发出警示,宣传非典知识,告诉大家非典传染力有多强。但对方接听电话的人没等他说完,就说:“跟当地医疗部门联系吧!”把电话挂掉了。

    3月7日,徐丽和母亲被告知,由于设备原因,父亲被转院了。其实,父亲已经病情恶化,正在进行紧急抢救。很多医生、护士投入了抢救,但终因病情过重,离开了人世。

    当父亲“转院”的时候,母亲就本能地说:“你爸会有事。”徐丽安慰她:“没事,没事。”母亲意味深长地叹息道:“有些事情要想到最坏的后果,如果连最坏的事情都接受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这是母亲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3月15日,母亲也离开了人世。

    目前,徐丽及其亲属们在社会上处境不好,未同他们见过面的亲属,也不能正常上班。很多人不理她的一家,家门口能见到一些人指名道姓地说脏话。“现在,以前认识的人跟我说话,我会很感激他们。”徐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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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月8日,丈夫接到电话,1岁多的孩子、弟弟、弟媳也相继出现了非典症状!医生们十分为难—————“孩子如果不是这病,来医院后被传染怎么办?”,“去其他医院,对非典的治疗情况又会如何?”权衡利弊,该医院还是接收了徐的弟弟、弟媳和孩子入院治疗。

    3月12日,徐丽在北京工作的舅舅出现症状,被急救中心送往北京某传染病医院。3月27日,在该院进修的内蒙古临河市一名医生返回家乡,疫情随之扩散到了内蒙古。

    医院非典患者不断增多,而徐丽在电视上看到的是,当时的卫生部长反复指出:“北京只有几位山西患者。”她写到:“可怕的无知,可恨的盲从!如果,新闻资源被很好地用到宣传SARS知识上,那该多好啊。”

    3月15日,身体极度虚弱的徐丽回到太原,在太原市结核病院继续隔离观察。5月22日,出院回家。

    目前,徐丽及其亲属们在社会上处境不好,未同他们见过面的亲属,也不能正常上班。很多人不理她的一家,家门口能见到指名道姓的脏话。“现在,以前认识的人跟我说话,我会很感激他们。”徐丽说。

    根据关于名誉权的相关法律规定,健康状况属于个人有权不公开的私人信息。尤其是传染病,法律规定未经本人许可,不得公开患者的姓名、住址等信息。但未经徐丽允许,一家电视台公开报道了她的名字。家人打电话到电视台询问,得到的答复是:“要打官司,就打去。”, http://www.100m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