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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女人爱上女人的时候
http://www.100md.com 2004年2月20日 网妖
     事实上我是想说说男人之间的友谊的,但终于作罢,原因在于我坚信写作是个严肃的事情,我所表达的也许只是一个女人眼中的男人友谊,而我所能触及到的只是表面,因为,我不是男人,有时候,两性的互通是艰难的。

    我是个很神经质的女人,所以从小到大,我没有什么朋友。一旦有,就真的是长达十数年的关系。记得那时我8岁,小学二年级的年纪,认识了从武汉到我所在的小学借读的立,之前我对美没有任何概念,早上起床,穿什么衣服全是我妈定夺,一年买几件衣服也是我妈随性而为,通常我妈会扯上点的确良给我做几件小褂,我妈手艺不错,缝出来的衣服穿在身上倒也不寒碜。看到立扑闪的大眼睛,浓密的睫毛,和身上粉红色的漂亮裙子,当时那叫一个羡慕哦,回到家,义无返顾偷了我妈10块钱。说到偷钱,诸位看官,我绝非轻车熟路,小时候,没有人不认为我是个老实孩子,正因为如此,妈妈在放钱的时候从不避讳我,现在该鄙视我妈当年的愚蠢做法了——她把钱藏在饼干盒子里,遇上个好吃的小偷,我妈就会追悔莫及了。

    话说我偷了钱,却不知道该干点什么,我去找立,那时她是我同桌了,两个小女孩,只用了一天已经很熟稔。立扑扇着她那双水汪汪的黑眼睛听我说话,哎,好羡慕她的生动的表情啊,别人说话的时候我为什么就不能扑扇着眼睛听别人说话呢?对着镜子看过无数遍,我的眼睛,其实也蛮大的啊,说着说着我居然走神了,只记得自己说了最关键的一句,我要打扮得和你一样。立沉思了一下,然后说:那不可能,我的裙子是妈妈在武汉给我买的,宜昌没有这种裙子的。我的裙子花了了十八块,你只有十块钱,就是有这种裙子,也不够哎。说完,她又有了主意,说她在某个商店看见过十块的裙子,也很漂亮,说完拉着我去了那个商店,果然有条很好看的裙子,粉粉的红,白色海军领,宽阔的小裙摆,一点也不比立那件差,而且和立的裙子是同样的颜色。我吞了下口水,脑子里出现了我穿上那裙子之后的样子,我决绝的把揉的皱巴巴的十块钱放到了那个满脸狐疑的售货员手里,拿了裙子急不可待的往厕所奔。立在我后面追的气喘吁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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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和立再次出现在教室里的时候,同学们都哇了,可以肯定,彼时,我们是绝代双娇。

    事后,我是挨了顿暴揍的,十块钱在八十年代中期,可以干很多事情,那会我爸一个月工资才八十块呢。

    立在我挨打后的一个月死了,87年7月2日,我生日前3天,我们还约定一起过生日的,立掉进了水塘,死于非命,那是我生命中第一次如此真实的感受死亡,那天是星期天,我去了外婆家,早上从立家门前经过时,她外婆在给她扎辫子,她还偏着脑袋冲我乐呢,她大声说雁雁早点回来我们跳房子,我说好咧。从外婆家回来,我就知道了噩耗,从水里捞起来的立显得特别瘦小,早上梳好的辫子被水泡开了,像美人蕉叶子一样摊在她胸前,小小的脸苍白异常,我大声尖叫,疯了一样,妈妈把我拽回了家,用被子捂住了我,7月流火,我却感觉如数九寒霜。

    之后的若干年,我老是梦见立的粉红裙子,然后是她落水后的那张脸,我仿佛可以看见她在水中挣扎,呼喊我的名字,而我,却在外婆家留恋一集动画片,我常常想,如果我那天在家,立是否可以逃脱命运?立之后我没有别的朋友,我由个开朗的小孩成了个孤僻古怪的小孩,直到16岁那年,认识了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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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馒头是我的高中同学,长着圆圆的脸蛋和大大的眼睛,馒头一样丰满的脸上有些红血丝,一年四季红扑扑的。她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逮谁冲谁乐。那时我们住校,她是我上铺,大大咧咧老把脚丫子耷拉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那时特个涩,对她的行为极为不满,就骂了她,骂的内容我忘了,估计也轻不了,众所周知,我那时是个嘴特毒的女孩,只记得她满脸涨红,暗自抹泪,宿舍里的人都怨恨的看着我,我知道,情感的天平往往会倒向弱者,果然,之后一个星期,宿舍里其他6个人都对馒头特好,却冷落了我,我像个孤雁,在别人温暖的气氛边缘手足无措,但馒头显然没有孤立我,还冲我乐,只是很忐忑的乐,我顿时感觉这是个没有城府的女孩。

    之后,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这之间,我们共同经历了彼此的初恋,两个人躲在一张单人床上,呢呢喃喃诉说各自的那个他,程吻我的那个夜晚,我哭湿了馒头的肩膀,是激动是紧张,是青春的迷惘。馒头爱的很苦,她喜欢的男孩没喜欢上她,却和宿舍里最爱慕虚荣的玲在一起,我知道馒头心里很苦,而她又不是个喜欢与人争的人,所以就更苦,有星星的夜晚,我陪馒头骑在阳台上抽烟,陪她在深夜寂寥的球场喝啤酒,听她微醺时银铃样的笑声,那时,就开始懂得了爱情不只甜蜜,也有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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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业以后,我们选择了不同的路,高中以后的岁月,让我们有了分岔,各自曲折,偶尔我会给她写封短信,偶尔也有她的一个电话,我的生活波折很大,我和程在97年扬手告别,我的初恋不了了之,疼痛也如影随形。

    那段艰难忘却的岁月里,我断了和馒头的联系,没来由的找不到她的电话了,写信也成了负担,忙于生计忙于梳理自己烦乱的心,我们有两年时间没有对方的消息。可我时常想起她有红血丝的脸蛋和大而黑的眼睛,想起她搂着我肩膀安慰我的温暖,也想起她的爱情和她流过的眼泪,一滴一滴,像极了她水晶的心。

    1年前,在我终于决定将自己交给一个男人的时候,回到妈妈家里收拾旧物,找到了一本尘封的日记,拂去灰尘,居然是我小学的日记,里面记录到立去世的那天为止,回忆像水一样漫过来,我的眼前浮现出立的脸,接着又幻化成馒头的脸,我流着泪水,乘车去了一个老同学家,辗转找到了馒头的电话。电话打过去,居然迟迟不敢开言,馒头一直在那边喂,听见是我的声音,她说:雁雁,你再迟一点打来,我就在产房了,我要做妈妈了。我都快结巴了,急忙问孩子爸爸是谁,什么时候结婚的,男孩女孩知道吗,馒头在电话那端笑了,轻轻说:是坤的,和坤结婚一年了,不知道是男孩女孩,只要是坤的,都是宝贝。

    坤,就是馒头最初爱着的那个男孩,她终于用执着和宽容赢了爱情这场仗。走在北京的街头,心里漫溢了感动,馒头让我相信了细水长流的爱情是存在的。

    我的两个朋友,立和馒头,一个在天堂,一个在人间,于我而言,她们都是天使,我爱着她们。,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