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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脚医生"制度有那么美妙吗
http://www.100md.com 2004年5月27日 医学捌号楼
     日前于媒体间读到一篇《“文革”前模式仍可用》,里面写道:“××认为,自1949年解放以来,我国建立了一个发展中国家最完美的公共卫生体系,遗憾的是这个卫生体系在1978年后逐渐瓦解了。”“××告诉记者,其实在文革之前,大城市、区县、基层三级医疗网络还是非常完善的,特别是在农村建立了以赤脚医生为核心的医疗组织。但是改革开放以后……”

    这些话我看了大不以为然。什么“最完美”、“非常完善”,这些最高级的赞美辞,与我的生活经验有霄壤之别,读来令人非常不舒服。

    我理解讲这种话的同志的心情,他们迫切期望政府完善公共卫生体系,关注基层特别是农民群众的医疗条件和医疗保障问题。这种愿望无疑是善良的,要求无疑是正当的。然而,何必有意无意美化“文革”前(其实想说的是主要是“文革”中,因为“赤脚医生”是文革中的“新生事物”)呢?“赤脚医生”制度真的有那么美妙吗?

    我长大的湖北省沔阳县沙岭村(合作社、生产大队),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一直是全国和全省的先进典型,合作化经验上过毛泽东主编的《中国农村社会主义高潮》,我的伯父与父亲先后是社、村(生产大队)的领导人。1970年我18岁,记得是毛泽东发表“五二○”声明的第二天,突发高烧,躺在家里“挺”了4天,实在熬不过去了,才被送到公社卫生院,一场本来并不严重的急性腮腺炎使我留下了贻患终身的后遗症。那时候,村(生产大队)里有了赤脚医生,也建立了所谓合作医疗制度,而我也并非最底层的人,先是生产队的出纳兼记工员,后是大队小学的教导主任,多灾多病的我回乡六年从未“享受”到任何医疗福利。所谓“赤脚医生”,不过是一两个青年受了两个月培训,能打针能敷点创伤而已,能顶什么大用?所谓“合作”医疗与“赤脚医生”制度前后也不过坚持了几年。它留给我的印象最深的只有一条:熬了大锅的柳树叶,让社员们喝,据说能防治血吸虫病。
, 百拇医药
    “文革”中推行赤脚医生制度,有两个政治背景。一是贬低知识分子和西医,二是毛泽东痛斥“十七年”的政府卫生部门是“城市老爷卫生部”,希望医疗资源与服务惠及广大农村。后一条应当说是有道理且符合广大农民利益的。今天,我们仍然要面对和解决这个问题。但是,我们不能向后看,刻舟求剑搬用已经过时的办法。“赤脚医生”制度是与人民公社制度相联系的。那时集体核算、社员记工分分配,大队“养”一两个人当“赤脚医生”,从集体账户中支出一点钱办个因陋就简的卫生室并不难;可是,这一套在市场经济、家庭核算条件下却是行不通的,必须有适合当下情境的制度创新。普希金的诗《假如生活骗了你》有一句说,“过去了的日子,就会变成亲切的回忆”,这是至理名言。有意无意美化1978年以前的医疗制度与“赤脚医生”的人,不过是这种心理错觉的反应。

    《杂文选刊·普及版》今年第1期上有篇转自《中国网友报》的文章,题为《母亲的“好人年代”》。作者借母亲的口“固执地认为,建国后到1980年前,除掉‘文革’(这显然是为“政治正确”加上的——笔者注),都是好人年代。”据说“那个年代更像是茫茫海上最后一块梦想的圣土”。在作者心中眼底,“反右”、“四清”的人整人,“三年困难时期”的哀鸿遍野,似乎都是虚构。如果是这样,我们何不坚持搞计划经济、搞“人民公社”、搞“阶级斗争一抓就灵”?20多年来的改革开放岂不是无事生非自寻烦恼,还有什么必要性和政治“合法性”可言!

    春节期间,大学毕业的外甥陪我看影碟《活着》,他问我“走资派”是什么,我瞠目不知所对。如果中老年人淡忘了过去,年轻人对改革开放前的历史一无所知,他们还能真切理解邓小平理论而衷心支持改革开放吗?

    (来源: 南方日报 更新日期:2004年3月15日), 百拇医药(鄢烈山  2004-0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