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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号:10454942
[新闻调查] 河流与村庄
http://www.100md.com 2004年8月16日 央视国际
     CCTV.com消息(新闻调查):

    总制片人:梁建增

    制片人:张洁

    编导:白云升 张龙

    出镜记者:长江

    摄像:孙海南 席鸣

    录音:呼和

    策划:张洁 余仁山

    解说:林贺

    策划主管:汪力

    责编:杜晓静 王琦冰

    合成:吕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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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监制:李挺 庄殿军

    总监制:孙冰川

    采访人物

    沈丘县周营乡黄孟营村支部书记 王林生

    黄孟营村诊所医生 王世文

    黄孟营村村民 肖俊海

    黄孟营村村民 肖 莉

    张桂芝之子 王东亮

    沈丘县环保局局长 刘加强

    民间环保人士 霍岱珊

    北京大学医学部教授 陈小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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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中医研究院广安门医院肿瘤科主任 林洪生

    王慧美

    王慧美母亲


    河南省沈丘县周营乡黄孟营村坐落于淮河最大的支流——沙颍河畔,大约从十几年前开始,这个美丽的村庄就逐渐开始被癌症的阴影所笼罩。这场灾难究竟来自何方?为了解开这个谜团,《新闻调查》记者来到了黄孟营村。

    7月8日清晨,记者驱车来到了河南省沈丘县周营乡黄孟营村,刚一进村就赶上了一场葬礼。死者名叫孙美兰,66岁,生前患有偏瘫和脑血管疾病,7月6日猝死在家中。听村里人说十几年来黄孟营村癌症多已经在当地出名了,今年这一年就新增了17个癌症病人,其中8人已经死亡。

    村民:俺这边死人可多,十年以内俺这边据统计有十来家。怪得很这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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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每年都有?

    村民:最近这十来年死亡率高。

    记者:一般都得什么病死?

    村民:与癌症有关的多些。

    王林生,沈丘县周营乡黄孟营村村支部书记,从小就生活在黄孟营,担任支书已经有十几年,他带记者来到了村里一条普通的街道。

    王林生:这一家来这儿之后一直没有生,到现在还是个植物人,也可以说一是不能生育,二是不能劳动。

    记者:男的女的?

    王林生:女的。

    记者:多大岁数?

    王林生:今年不到30岁……这一家老两口现在患肺癌,本人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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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老两口两个都是肺癌?

    王林生:男的是肺癌,女的现在没有发现啥情况。这一家突然死亡,30多岁,因为他是在地里干着活的时候倒下死亡的。这一家女的死的时候是40多岁,她也是胃癌死的。这一家四年连着开了三回刀,到现在还没有钱治疗,在家里保守治疗。

    记者:也是癌?

    王林生:也是癌。

    记者:我看了以后怎么一家都没隔?

    王林生:没隔,从这个路前面一直到这儿,甚至拐过去,每一家都有病人。

    记者:只有这一条街是这样还是村子里还有这种现象?

    王林生:村子里头其他的地方像这儿一样,都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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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条有着十几家住户的街道上,一连八家都有癌症病患。这幅照片上的人也是黄孟营的癌症患者,名叫张桂芝,已经在2001年去世,去世时55岁,临终前他已经无法进食或喝水,记者找到了他的儿子。

    记者:她拍完这张照片多长时间就没了?

    王东亮:有几个月,她从得病到死是一年。

    记者:什么病?

    王东亮:食道癌。

    记者:食道癌,一发现是早期还是晚期?

    王东亮:知道了都是中期。

    记者:知道是中期,然后治疗了吗,这段时间?

    王东亮: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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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治了。

    王东亮:没效果。

    记者:花了多少钱?

    王东亮:花了一万多块钱。

    记者在调查中了解到,黄孟营村近二十年来第一例癌症死亡病例出现在1986年,此后村里患消化道癌症死亡的人数也越来越多。五十七岁的肖俊海两个月前被诊断为直肠癌,家里人一直瞒着他。

    记者:什么地方疼啊?

    肖俊海:肚子。

    记者:肚子疼啊,这个白天晚上都疼啊?

    肖俊海:嗯。

    记者:肚子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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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俊海:嗯,这都是疙瘩呀。

    记者:是疙瘩啊。

    肖俊海:嗯,不小。大手排不出来它堵在肚里。

    记者:你把手拿开我看看。

    村民肖俊海四年前得过胃癌,贷款做了手术,可是半年前肿瘤又转移到了肠道,他的女儿肖莉一直在浙江打工,得知父亲病重的消息后马上赶回家中照料父亲。

    肖莉:见了我爸,哎呀,我老爸怎么瘦这么狠呀,我感觉我爸就是一张皮了,都是骨头。看着我想哭,就是不敢哭。

    记者:那怎么办呢,商量出一个办法吗?

    肖莉:我还是想出去一段然后挣点钱回来给我爸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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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你担不担心你出去挣钱钱还没挣够……

    肖莉:我就是担心这个,我很害怕。

    在黄孟营村,有两个以上癌症患者的家庭有20多个,其中有两户已经人烟绝迹。这里曾是村民王自财的家,但是当他们一家四口相继死于癌症之后,家里的房子被拆得干干净净,只留下王自财当年栽下的树。

    王林生:这几棵树都是王自财栽的树,包括这柳树都是王自财栽的。

    记者:树在……

    王林生:树在人亡了。

    黄孟营是一个大的行政村,包括黄孟营、苏楼、李寨三个自然村,主要经济作物是小麦和玉米。截至记者到达的前一天,这个村庄有2471人、726户,人均耕地还不到一亩,人均年收入不足800元,距离沈丘县城15公里。在沈丘县这个国家级贫困县里,黄孟营村也算得上一个贫困村。村里只有一个很小的医疗诊所,村里人身体有了毛病一般都是到这儿来看。王世文是这里惟一的医生,村里谁得了什么病都是他最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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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你能不能给我这么一个大致的数字,十几年前这一个村如果自然死亡的话一年大概能走几个?

    王世文:前几年在1990年之前,俺这个村一年也就是正常死亡十来个人,这是正常死亡的。

    记者:这几年呢?

    王世文:这几年俺这一个自然村最多一年死了22个,我们这一个行政村最多一年死了30多,谁要一有病一检查就是癌症,不是肝癌就是肺癌、直肠癌,就这一类的。

    王林生:过去胃癌、肝癌,但是其他结肠癌,其他疑难疾病很少很少的,所以1994、1995、1996,特别是1996年老支书在任的时候,死一个人,病故一个人,十元钱,十元钱一盘炮,表示大队的干部到那儿去慰问,意思是说安慰安慰家属。

    记者:等于村里给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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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林生:嗯,村里出的,到了1996年下半年,现在村里办公经费紧张,死人的钱都出不了了,把这个钱就断掉了,死的人太多了。

    记者:拿不起了?

    王林生:拿不起了。到了1996年村里人就计算,今天埋出去谁,再隔多长时间谁可以还会埋出去,因为有排班的了,这一班车走了下一班车该谁走了。

    记者:死亡名单?

    王林生:死亡名单。

    根据村委会对1990年到2004年全村死亡情况的统计,14年中共死亡204人,年平均死亡率达到了8.2‰,而以往该村的自然死亡率在5‰左右,死亡率明显偏高。在死亡的人中,癌症105人,占死亡总人数的51.5%,正常死亡77人,占37.7%,不明死因的22人,占10.8%,癌症的患病率也明显偏高。癌症死亡年龄大多为50岁左右,最小的只有1岁。在调查走访过程中,记者发现黄孟营村的残疾及其他疑难病症也很多,据统计,村里失明、聋哑、四肢残疾的有41人。六岁的王慧美一出生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而医生分析她的病并不是来自遗传。王慧美只要稍一跑步就心跳过速、头昏、嘴唇发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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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慧美的妈:慢着慢着,这就不能再跑了。

    记者:给我手,我摸摸,坐下坐下,呦,突突突突,特别快。看她嘴唇紫,难受不难受?

    王慧美:难受。

    记者:哪儿难受呀,告诉我?

    王慧美:这儿。

    记者:这儿怎么难受呀?

    王慧美:这一摸就跳,妈,你摸摸。

    王慧美的妈:你跟阿姨说,说心里不透气。

    记者:心里不透气呀?医院里的大夫说像她这样的先天性心脏病怎么治呀?

    王慧美的妈:他说她大了之后能不能做手术,就是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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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大了以后可以做手术,手术要多少钱?

    王慧美的妈:人家说得十来万,俺们能治得起吗?

    记者:大夫说了吗,如果不治会怎么着?

    王慧美的妈:不治,反正像她这样的只能长到十七八岁。

    记者:只能长到十七八岁就不行了。

    记者:除了得癌症还有没有其他人有一些得的病也很反常?

    王世文:有。像呼吸道传染病,像脑血管硬化,这类病也多,这是一个。再一个,育龄妇女挥⒌亩啵簧亩啵秸飧龃濉?

    记者:过去有没有这种情况?

    王世文:过去少,就是现在不生育的这些妇女都是年轻的,就是二三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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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我看村子里边也有一些小孩……

    王世文:残疾的多,先天性残疾的也多。

    记者:这个有没有比例?

    王世文:俺这个行政村里在周营乡残疾人是最多的。

    记者:也是这几年才有变化?

    王世文:也是这几年变化,残疾人是最多的,一出去这个小孩,残疾人一出去,哪儿的,黄孟营的,这在这一片是有名了。

    记者:一个原本宁静美丽的村庄为什么会一反常态连年来不断出现那么多不正常的疾患、癌症和死亡?如果按照公共卫生学的角度来看,出现这种情况一定和与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的,比如说食物、水、空气等等的基本生存条件发生了质变有关系。那么十几年间,黄孟营村究竟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根本的改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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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以食为天,在农村,食物是对人们生活影响最大的因素。

    王世文:这个食物方面的变化,现在我们这个地方都是以小麦为主,吃的都是小麦,以前在十几年前生活条件很差的条件下,发病率也没这么高。

    记者:是不是过去吃什么现在吃的还是什么?

    王世文:以前我们这个地方以前吃的都是红薯面,现在我们这儿从1980年往这儿以小麦为主,吃的都是小麦面。

    记者:就没有说有什么吃的方面的变化?

    王世文:这个还没有。

    记者:空气有没有什么污染啊?

    王世文:这个地方的空气,在我们这个行政村的周围,没有大型的污染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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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也不会是空气污染?

    王世文:不会,没有污染企业,既没有大型的造纸厂,也没有农药厂,没有。

    据记者调查,黄孟营村村民的食物与一般北方农村基本相同,村庄周围也确实没有什么空气污染源。那么究竟是什么给黄孟的村民带来了癌症和死亡呢?

    如果不是空气、食物这些因素,那么最有可能导致癌症的就只能是村民的饮用水了。记者发现,黄孟营村有很多的坑塘、沟渠。

    记者:有没有规律啊,逐渐死亡的人他们住在哪儿,他们吃什么,什么样的家庭条件?

    王林生:靠坑塘、靠沟渠,靠这坑边居住的发病的比较高。

    记者:离水近的发病高?

    王林生:离坑塘远的人发病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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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这里还是得问你一个基本情况,这村里的人是喝这坑塘的水吗?

    王林生:不喝这坑塘的水,他吃的水是坑塘浸透过去的水。

    记者:渗透过去的水,渗透到哪儿?

    王林生:渗透到地层,通过坑塘的土壤浸透到压力井里去。

    王世文:家家户户都喝这个行政村的饮水来源,就是靠这个压水井,五六年前、六七年前,户户都是。

    记者:平常你们喝起来这个水跟十几年前有没有什么变化?

    王世文:有,像这个地方地高一些还好一些,像东边的水喝多了,你说不出是啥滋味,说咸不咸,说甜不甜,到现在也是这个味。

    记者:看着挺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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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民:就是浑。

    记者:现在吃也还是这个水?

    村民:吃的这个水。

    记者:就打出来就烧饭?

    村民:澄一会儿。

    记者:也让它澄一澄。闻着闻不出来,喝着可不好喝,这个水。这个井是多少米?

    村民:十米吧。

    村民:十米。

    记者:村里大部分人都用这个水?

    村民:是,深井很少,有个别的打二三十米深。

    黄孟营村有大小16个坑塘,300多亩水域,占全村总面积的五分之一,各个坑塘之间又有四通八达的沟渠相连,村外还有三条大的干渠环绕整个村庄。100多名癌症患者基本都居住在坑塘和沟渠的附近,而坑塘和沟渠周围几百米内的人家几乎都有消化道类的疾病。看来这些造成癌症、疾病和死亡的最大可能就是水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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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这个水塘是黄孟营村最大一个接受上游干渠来水的水塘,占地有六十多亩,过去当时发生死亡的人家大多数都是围塘而住,看来,进入到黄孟营村的这些污水很有可能就是使得这个村子发生连年不断的疾病和不正常死亡的凶手。那么水里究竟有什么物质,怎样危害着人的生命?为了搞清楚这些问题呢,我们现在从离这里最近的安徽省阜阳市请来了一些专业人员,准备从村子里五个不同的水域取出五种不同的水样进行科学检测。

    这五种不同的水样分别取自村里的坑塘、村外的干渠和村民家里深度不同的压水井,只要按照水被污染的顺序检测出污染源、地表水和地下饮用水的污染物成分,村里的癌症、疾病、死亡与水污染存在着什么样的关系就能够得到科学的解释了。坑塘里的水属于地表水,由阜阳市环保监测站负责检测,压水井属于地下浅层饮用水,由阜阳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负责检测。这是村民孙德义家的压水井,井深8米。这是村民王晓天家的压水井,井深10米。这是村民王新立家的压水井,井深30米。根据技术要求,为了防止水质变化,水样必须6小时之内送到30多公里之外的实验室,所以记者只能冒雨采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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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这就是干渠啊,书记?

    王林生:这就是我村里三条干渠中的第一条干渠,这条干渠是从沙河过来的。

    记者:沙河的水进入这个干渠?

    王林生:沙河的水进入这个干渠,通过这个角进入第一个坑塘。

    记者:第一个坑塘就是刚才取样那个坑塘?

    王林生:对,取样那个坑塘,村里用的水都是从这一个干渠过去的。

    记者:三条干渠全是沙河的水?

    王林生:三条干渠全是沙河的水。

    沿着村外干渠来水的方向,记者找到了两公里以外的沙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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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据村里人讲,流入黄孟营村的水就是来自于这条河——沙颖河,当地老百姓习惯地把沙颖河流入到沈丘段称为沙河,而沙颖河是淮河最大的支流,也是历年来污染最严重的一段水域,在我们的请求下,工作人员也从沙颖河取了水样,现在从表面上看沙颖河是黑色的。

    五天以后,记者来到了阜阳市环保监测站,监测站提供的水质化验结果表明,沙河沈丘段、黄孟营村水塘、干渠等三种水的化学需氧量,也就是COD,以及氨氮等五项指标已经超过五类水的标准,应当属于劣五类水。根据我国《地表水环境质量标准》,地表水按照水质好坏依次划分为五类,其中:Ⅲ类水可以被用于饮用水的水源地、鱼虾可以很好的生长,人可以下水游泳,低于三类的水人体最好就不要直接接触;而沙河和黄孟营村的地表水这种劣五类水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既不能用于工业,也不能用于农业灌溉,更不能作为公共给水的水源。化学需氧量COD和氨氮是反映水污染的最主要指标。COD可以反应水中有机物、亚硝酸盐等物质的污染情况,而氨氮则可以反映出水中新近的有机物的污染状况。由于黄孟营村在两年前堵住了沙河污水流往村里干渠的入口,因此在报告中可以看到,氨氮的指标并不高,而COD的指标却非常高,这表明黄孟营村地表水在几年前曾受到过严重的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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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又来到了阜阳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经过6天的检测,水质评价报告表明,黄孟营村8米、10米、30米三种压水井的水质都不同程度地超过了《国家饮用水水质卫生规范》的标准,水井越浅,超标的项目越多,污染物的含量也越高。村民孙德义家中8米深的水井中有八项污染物超标,而村里的压水井大多在8米左右。三种压水井的超标项目主要包括:硝酸盐氮、锰和总硬度。其中8米井的硝酸盐氮超标近3倍,锰超标近6倍,总硬度超标近3倍。而几年前黄孟营村水污染更严重的时候,水质超标的程度也应该更为严重。那么这几种污染物超标对人体健康和生命安全究竟会造成什么样的危害?我们找到了相关的专家。

    潘小川,北京大学医学部公共卫生学院教授,中国环境医学专业委员会委员,近来正在研究水污染和人体健康的关系。他在认真分析了《新闻调查》记者提供的水质化验报告之后接受了采访。

    潘小川:国际上有很多的研究报告发现,过量地摄入高硝酸盐氮的水或者食物会诱发一些消化道癌症,比如像食道癌,像胃癌,甚至肝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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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我想得到这样一个概念,就是这个坑塘里的水,黄孟营村的,那么旁边这些压井是老百姓喝的水,喝的水,假使说坑塘里的水是被污染的那么他们喝的浅层地下水?

    潘小川:可以说肯定会有污染,我可以这么说肯定会很快地污染到他喝的压水井的水质。

    林洪生,中国中医研究院广安门医院肿瘤科主任,多年从事肿瘤的病理研究和临床治疗。

    林洪生:那么亚硝铵含量过高呢那它可以引起体内的一些机体的变化,就是说它本身是一个致癌因素,那么机体体内会变化,它活化一些致癌物质,这样引起的癌基因,引起了一些肿瘤。所以它在短时间可能看不出来,时间长,越是随着时间的延长可能⒉÷试礁摺?

    记者:这个村子里面我们能够看到它有问题,哑巴,而且残疾很多……

    潘小川:它这里面有一个锰的问题,锰是超标的。那么锰呢,现在国际上研究都发现,锰跟大脑神经系统是有关系的,高锰的暴露的话,会对脑子,大脑产生危害,会产生大脑皮层的一些坏死,一些不利的影响,会产生对人的智力发育或者对大脑的神经活动都会产生一些干扰,或者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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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科学的检测和专家的分析,黄孟营村十几年来发生的癌症、残疾、甚至儿童的先天性心脏病都与水污染有着密切的关联。而就在这十几年间,黄孟营村的水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听村里人说,十几年前的黄孟营碧水荡漾,鱼虾成群。

    王林生:十多年以前,这个村也可以说称得起江北水粮之乡,特别是像这里,每到五点钟以后坑里洗澡的人(很多),(坑塘)就像一个大游泳池。1990年以后,坑塘里洗澡的人没有了,洗完澡之后,他浑身起疙瘩,起红的,痒痒得难受。

    自从沙颖河的污水流入了黄孟营,干渠和坑塘里的水越来越黑,水里的鱼虾逐渐绝迹,而村里的癌症和死亡却一年比一年多。那么,沙颍河的河水究竟是怎样被污染的呢?

    沙颍河是淮河最大的支流,全长619公里,占淮河来水量的60%以上。从上个世纪80年代末开始,上游的郑州、开封、漯河、许昌、周口等地的工业污水和生活污水全都被排放到沙颍河支流,在周口汇入沙颖河。刘加强一直是沈丘县环保局局长,他见证了沙颖河十几年来被污染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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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这工业污水的污染源主要是什么?

    刘加强:工业污染源有这几个方面,据我所知有化工行业,有酿造行业,有造纸行业等其他行业。

    沙颍河上有一座著名的槐店大闸,兴建于1959年,是淮河灌溉的样板水利工程,每年拦蓄约2亿立方米的沙颍河水,通过四通八达的干渠水网,灌溉了沈丘县500多个村庄、75万亩良田。

    记者:这就是位于沈丘县县城内的槐店大闸,大闸现在正在放水,水果然是黑色的。我数了一下,闸口一共有十八个,现在开启的是四个,已经有气味了,实际上老百姓告诉我们,我们站的这个地方并不是最呛的地方,桥面上有车辆和行人过往的地方是最呛人的。现在这个气味越来越浓,怎么形容这个气味呢?比较接近的是臭鸡蛋、臭鸭蛋,比那个味道还浓,还难闻,还复杂。

    沙颍河的污染物几乎占到淮河干流污染物的一半,历年来沙颖河也一直是淮河治污的重中之重。1996年、1997年和2000年,《新闻调查》为了调查淮河污染曾经数次来到沈丘,那时也是沙颍河污染最严重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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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加强:最严重的时候COD(化学需氧量),90年代吧,他们来的时候,COD每毫克升达到270 、280,像我们大闸就不能走人气体,气味刺鼻,乌黑发臭,老百姓说一河臭水向东流,确实形容的这个情况,两岸的群众是怨声载道,这是真实的情况。

    在淮河两岸流传着这么一首歌谣,叫做50年代淘米洗菜,60年代洗衣灌溉,70年代水质变坏,80年代鱼虾绝代,90年代拉稀生癌。

    这是一组反映沙颖河污染状况的照片,作者就是霍岱珊。十几年前他开始以摄影的方式关注沙颍河的污染,并走访了沿河两岸的许多村庄,发现了黄孟营村反常的癌症高发,近两年他又组建了民间环保组织“淮河卫士”。

    记者:在您看来沙颍河的污染这么多年来给沈丘县带来什么危害?

    霍岱珊:我感觉最大的危害是它的生态灾难,也就是说许多的工厂很不负责任地、原始地把这些污染物排放到沙颍河,沙颍河成了一条公共的排污沟,我感觉就是他们杀死了这条河,沙颍河已经没有生命力,它里面没有生命,不能工业用,不能农业用,更不能饮用,它就是一条死亡的河,它流到哪里就把死亡带到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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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槐店大闸曾经使沈丘县成为全国有名的粮食高产县,但是自从清水变成了污水,四通八达的干渠水网把上亿立方米的污水送到了全县每一个村庄,给沈丘的百万人民带来了巨大而持久的灾难。

    刘加强:我们全县21个乡镇全部都被污染。

    记者:全部都被污染?

    刘加强:对。

    记者:那就是说,如果不治理的话全县人喝的水都是受影响的?

    刘加强:浅层地下水都受影响,特别是靠近主干渠的,两岸的,沙河两岸的,据我们调查,初步调查,有50米的浅层地下水不能饮用。

    记者:就是地下50米以上的水都有问题?

    刘加强:不能饮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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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但是像黄孟营这样的癌症高发村在沙河流域还有没有?

    霍岱珊:沙河流域有,我直接去看的村庄就有20多个。

    记者:20多个都跟黄孟营村差不多吗?

    霍岱珊:类似。

    记者:也是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病?

    霍岱珊:疾病、癌症,癌症是以消化道为主,就是说它跟饮水是正相关。

    要解决沙颍河两岸被 污染地区的饮用水问题,目前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打几百米深的水井。沈丘全县有8口深水井,只能解决县城几十万人口的饮用水问题。但是如果要让全县一百多万人都喝上清洁的饮水,打井及其配套设施就需要至少3-4亿元资金,这是沈丘这个国家级贫困县无力承担的;而对于黄孟营村来说,打一口深井及其配套设施就需要花费60多万元,这对他们而言更不异于一个天文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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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林生:确实是没办法。

    记者:今天走一个明天走一个……

    王林生:真是没办法,不再讲了,就不讲这个事了也习惯了。

    记者:习惯什么了?习惯污水了,习惯得癌的,习惯死亡了?

    王林生:对,这三条都习惯了。得癌症,吃污水和每天起来要洗脸的,这已经习惯成自然了,埋死人,办丧事,这个都习惯了,不再讲了,讲也没办法,不讲也没办法,现在咋说呢,要钱没有,打井打不成,只有过一天少一天。

    打深水井对黄孟营村和沈丘县来说是都是目前难以实现的,另外根据资料显示,淮河流域过量开采地下水已经造成地下水位的大面积下沉,地下水的储量毕竟是有限的,所以要根本解决饮用水的问题,治理污染才是长久的良策。淮河十年治污,国家已经投入了600多亿元,1997年国家环保部门要求沿淮企业排污达标,2000年零点行动要求实现淮河水质整体变清,上游沙颖河沿岸的企业通过了达标,沙颖河水也曾一度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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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加强:国家投入大量资金治理污染源,治理好以后,那一个时期的水质确实让老百姓看到了希望。

    根据记者得到的检测结果,沙颖河水质确实有所改善,COD从最严重时期的270下降到了近40。然而,沙颖河的水质仍然属于不能达标的劣五类水,而且这是在丰水期,枯水期的污染曾经更加严重。

    记者:淮河治污,到了2000年的零点计划这个水质应该有明显的改善,这个结果你看到过没有?

    霍岱珊:我看到了,我也盼望着这一天。我看到了,我们也发了新闻公报。但是它好景不长啊,马上这个事一过,水又污染起来了。

    记者:在您看来零点行动之后淮河这个水质,这个污染是有所反弹呢,还是说没有从根本上得到一个治理?

    霍岱珊:没有从根本上得到治理,这是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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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河十年治污关闭了大量的“五小”企业,沿河的排污企业基本上也都建立了污水处理设施,沙颖河的污染有所改善。但是一些效益较好的大中型企业,比如项城的莲花集团、漯河的银鸽造纸厂、周口丁集的德杰皮革厂等多家企业仍然在排放污水,再加上日渐增多的城市生活污水,使得沙颖河的污染无法根治。

    霍岱珊:我就感觉淮河十年治污一场梦。

    记者:这么说是不是太悲观了?

    霍岱珊:如果梦醒以后还不算悲观,如果再弄十年那人成什么样了?!

    王林生:以前,从我当支书以来,村里死了人之后我可以说第一个到现场,一是帮他们处理事,二是帮他们操办丧事。2000年以后,啥时候我们村死了人,我出去不见这个,避免听那些不三不四的话,避免听到那些悲伤的哀乐。

    在采访即将结束的时候我们得知,周口市政府和沈丘县政府已经决定投资90万元为黄孟营村打一眼深水井,这对黄孟营村民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大的喜讯。然而,黄孟营村只是沙颍河畔的一个小村,整个淮河流域还有很多像黄孟营这样的村庄,他们的生活状况也同样堪忧,他们的未来会如何呢?, 百拇医药(回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