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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精神病人面对面
http://www.100md.com 2001年8月9日 《当代健康报》 2001.08.09
     8月3日上午,我将在山东省精神卫生中心的病房与精神病人面对面,体验那些非同寻常的病态人格以及工作在那里的医护人员的生存。

    早上9点整,我穿上了白大褂,不知怎么回事,腿有些打软。

    吴宏新大夫告诉我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病员都在活动室内活动。吴大夫说,大夫们早在8点钟就来交班了,详细了解了病人晚上的情况后,开始统一查房,挨个向病人询问病情,看有无药物副反应,进行躯体健康检查等等。

    活动室是一间约五六十平方米左右的房间,处于半封闭状态。里面零零散散地放着木椅和方桌,正前是一台29英寸的彩电,十几位病号正在看电视,说是看电视并不太准确,他们很多目光呆滞,仅平视前方,眼神间或一轮。整个活动室内,几十多名病号好像各怀心事,或站或坐,神情木然。电视里什么内容与他们无关,他们仅仅只是为了在“看”。

    这时,我除了对陌生“异类”的害怕之外,似乎已没有别的感觉。我发现,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的身上,我不知以何种方式跟他们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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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点30分,开始重点查护。吴宏新医生说,也就是一个病人一个病人地单独查护,内容是与病人进行深入的交流,以掌握病人最近的病情发展,根据实际情况调整治疗方案,同时还要对病人进行精神上的疏导,每个病人两个星期要轮一次。

    “你是记者是吗,我要投稿!”踏进医生办公室门槛我站立未稳,一位正接受重点查房的病人站起来对我说:“我要写写腐败,写写办公司……”未等我寻思如何作答,这个肤色黝黑身材矮小的小伙子已窜到我面前。我本能地往后退了退。医生们忙把他拉到座位上。吴宏新医生递过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躁狂抑郁症,话多,夸大妄想,注意力转移增强。”

    小伙子名叫秦力,20岁。同行的摄影记者要拍一幅照片,他又像弹簧一样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不要!不要!我还要开公司。”主持重点查护的张天亮副主任医师继续耐心地问着他:“觉得自己有病吗?”“最近有什么想法?”“将来有什么打算?”他侃侃而谈,谈创办公司当大老板,谈路遥的《平凡的世界》中的孙少安、孙少平,他说他喜欢打抱不平,谁要是欺负小孩欺负女人他就揍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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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号病人,杜春明,28岁,中专毕业生,一个曾经拿着刀子威胁过父亲的白净年轻人。张天亮副主任医师仍是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地询问、诱导着,试图使他讲出自己的心里话,好像一个家长跟自己的孩子聊天,并让他解释“过河拆桥”、“此地无银三百两”等成语的含义,以测试他的反应能力。可他支支吾吾,回答寥寥几字,没有多少有效信息。我看到他的病历上写着:偏执型精神分裂症,衰退期。

    3号病人,谭详明,有严重听、视幻觉,老听着有人在耳边跟自己说话,命令自己做一些事情,病史6年,经过治疗,现在听幻觉已基本消失。

    3个病人查护后时针已指向11点,我问:“怎么看不出这些病人的病态呢?”张天亮副主任医师说:“精神病患者的意识里,有交错、异常的成分,在深层也潜存正常的成分,你见到的是他们正常的一面,因此人们不要有惧怕精神病人的念头。当然,一旦异常的成分当了主导,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在我们医院,没有挨过骂,没有挨过打,就不能称之为好大夫。”

    11点30分,我走出了那个竖着“山东省精神卫生中心”牌子的大门。重新走在文化东路无比亮丽的阳光下,我想起精神病院医生们的呼吁:理解、关注精神病患者这一精神残疾的群体,也注重加强我们每个人的“心理安全”!(文中病人名为化名), http://www.100m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