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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尸体游院—衡阳医生受辱四小时背后
http://www.100md.com 2002年5月23日 《当代健康报》 2002.05.23
     衡阳医生受辱4小时的背后

    5月15日,湖南省衡阳市南华大学附属第一医院(下文简称附一医院),一位儿科医生婉拒了记者的采访,因为一想到4天前该院袁医生遭受的屈辱,她就不由得要哭。

    3岁男孩之死

    5月11日零点过后,3岁男孩尹麟被父母送到附一医院急诊科。

    当时的儿科值班医生袁某对记者说,是零时30分接诊的,发现患儿呼吸急促、口唇发绀,估计是肺炎并发心衰,迅即送到急救室5号床吸氧。

    尹麟的父亲尹某的说法是:零点刚过就到了医院。医生没做任何检查,就让到急救室。量体温时,急救室里没有温度计,小孩被妈妈背着到别的科室去量的,体温为38.3℃。等量完体温,已是零时30分。

    袁医生开了药水,据说是安茶碱。用了药之后,症状没有缓解。护士刘某去喊了袁医生。袁医生看了之后,又给开了安定,并下了病危通知单。后袁医生回到了值班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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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了安定之后,小孩病情加重,口吐白沫,护士去找袁医生。凌晨1时48分,尹麟心跳停止,继而呼吸停止。抢救持续到2时10分,瞳孔散大固定宣告临床死亡。

    抢救时,尹麟的妈妈晕倒在地,尹某将她扶出病房。护士刘某听见小孩父亲在外面打电话。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来了两个人向袁医生询问死者的病况及死因。一位穿深色夹克上装、手持密码公文包、留着分头的人说可以代表家属做主。留分头的提出,尸体暂存病床一段时间,让死者的爷爷看最后一眼后再送太平间;死者未用完的药物予以保留。袁医生答应了,并转告值班护士。

    值得一提的是,刘某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另一值班护士薛某在得知保管尹麟的药物之前,已将输液的针拔掉了。刘建议她把药瓶放到治疗台上,一瓶用了一半,另一瓶没用。

    袁医生遭受4小时凌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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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时50分左右,急诊科来了一群人。正在休息的袁医生被护士喊起来后,到过道上一看,通道挤满了人,估计有一二十人。他赶紧退到急救室护理站。

    据刘护士回忆,一个胖胖的穿紫红色衣服的女的(小孩的姑姑),拍着桌子问袁医生:“你为什么要害死他?为什么要一针打死他?”袁医生说:“没有”。刘站在袁医生身后,看见那女的拿起金属病历夹朝袁医生砸去,没砸着,掉在地上。刘说,他听见袁医生给医院总值班室打电话,说让领导来。

    袁医生对记者说,一个20余岁、身高约1.65米、自称是小孩舅舅的“平头”抄起护理站办公桌上的搪瓷缸就扔过来,搪瓷缸是用来放置温度计的,内盛有84消毒液。消毒液溅进眼内,袁医生当即感到两眼火辣辣的。突然一个盛有蒸馏水的2.5公升的搪瓷缸飞来,袁医生被淋湿,右耳被击中流血。站在袁右侧的死者爷爷也抄起办公桌上的5本金属病历夹猛砸医生的头部。

    死者的爷爷说,袁医生本来答应了不动药水,他们来一看,发现药水动了。叫院领导来,结果来的是医务科和保卫科的科长,又不能做主,这样才把事情闹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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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时50分左右,“110”到了现场,10多分钟后离开。

    “110”走后,袁医生被拖进了被侮辱和殴打的深渊中。因为眼里溅进了84消毒液,袁医生被挟持到了内科诊室冲洗眼睛。这时,他的后背成了拳头的靶子。

    6时20分以后,袁医生和护士刘、薛被关在医务科等院长来。十多分钟过去,院长没来。

    孩子的姑姑说:“他们在这里等,也有钱,我们跟他们等不起。他们院领导不来,就把他们带走。”

    三人被带到了楼下,走到医院高压氧舱旁,来了两三个年轻男子,一个矮个子飞跑上前,将袁医生踢倒在地,五六个人上去就踩,袁医生的鞋子被打掉了。两名护士趁乱跑开。

    6时50分左右,急诊科王主任接到电话后赶到急诊大厅,只见袁医生打着赤脚、穿着短裤,身上的白大褂尽是泥、水和血迹,头发湿漉漉的,眼镜不见了,被一群人(20人左右)推推搡搡、拳打脚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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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时左右,孩子的姑姑抱来小孩尸体,让袁医生抱着游院。刚出急诊大厅,一个自称是死者舅舅的20多岁的人,手缠铁链,猛击袁医生的左后颈部(后检验,此击致袁脑底骨折,颈椎间盘膨出,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高位截瘫)。

    袁医生抱着孩子在院里游行了两圈。游院时,死者家属逼着袁医生喊“是我一针打死了小孩”。

    “让一个医生喊出这种话,这种屈辱我终生不忘。”5月15日,袁医生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一脸悲愤。

    将近8时,袁医生被押到急诊大厅挂号室的窗台下,抱着死孩子示众。这时陆续有病人来看病。死者家属不准病人挂号,有病人挂号挨了打。

    在急诊大厅,护士长黄某对医务人员说快去救袁医生,死者家属就要打她。丁医生上前阻拦,结果左眼被打,现在还肿着。上前劝架的戴医生被打得往楼上跑。泌尿外科的刘某说了句“有事好说,不要打人”,结果被打成鼻骨骨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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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医院人员讲,9时左右,一些医生和学生自发组织起来,在门诊大楼前将袁医生解救出来,袁医生4小时的被凌辱终于宣告结束。

    解救袁医生时,有十几名医院职工被死者家属打伤,其中有5人住院治疗。

    袁医生被救出来之后

    8时50分,衡阳市公安局110巡警大队12名警察到了附一医院。

    10时,又来了20名防暴警察。

    10时左右,两位市政府副秘书长来了,一位姓曹,一位姓潘。下午3点,两位副秘书长分头跟医院职工和死者家属协调。

    跟院方协调时潘秘书长说:“这是一起由医疗纠纷引起的医患冲突。”

    “医生失去人身自由4个小时,全国罕见,决不是一般的医疗纠纷引发的医患冲突。我们的医生在受苦、受折磨的时候,院领导哪里去了?”有的医生站出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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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医生冲台上扔矿泉水瓶,有的则立刻退场。

    据了解,跟死者家属协调的副秘书长说:“医生对病人抢救不彻底,负有责任,应向你们赔礼道歉。”

    消息传来,医院职工群情激愤。几百名职工聚集在一起,打出横幅“严惩凶手”、“还我尊严”、“维护医务人员的合法权益”……经多方做工作,医院职工没有上街游行。

    下午4时30分以后,陆续有些市领导到了附一医院。副市长王宏向聚集在办公楼前的医务人员宣布:这是一起由医患纠纷引发的殴打、侮辱医务人员、破坏医院正常秩序的违法事件;责成公安机关立即成立专案班子立案侦查,对触犯刑律的采取坚决措施;对群众反映的公务人员失职和不作为行为,由市政法委负责调查处理;医患纠纷由市卫生局牵头按法律法规调查处理。

    据衡阳市110巡警大队易大队长介绍,当天下午有些医务人员殴打死者家属,有些则把矛头指向了民警。他说,医院的人用针扎破了6台警车的16个轮胎,有4个轮胎报废了。

    当天晚上10点多钟,死者爷爷等5名家属被带到石鼓分局留置,5月15日,死者的爷爷、姑姑和于某以涉嫌聚众扰乱社会秩序罪被刑事拘留。

    警察有没有不作为

    在衡阳采访的几天,不断有传说公安机关不作为。

    衡阳市公安局110指挥中心主任李卫红告诉记者,5月11日早上5时44分,附一医院一名医生报警,同时报警的还有一个医院保卫科人员,说“附一来了好多人要打医生”。

    5时45分,指挥中心,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