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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 约
http://www.100md.com 2002年9月26日 《当代健康报》 2002.09.26
     走在从幼儿园回家的路上,女儿突然停下脚步,抬头问我:“妈妈,有一天你也会老,也会死掉的吗?”我诧异地低下头看着她,斜阳里,我小小的女儿有着红苹果的脸,黑葡萄的眼睛,平日的天真无忧换成了莫可名状的惶急。我握着她小小软软的手,说:“妈妈要活到很老很老,那时你已经足够大了,没有妈妈也没有关系了。”“可是我不想要妈妈变老,也不想要妈妈死掉,那样我就看不到妈妈了。”说着说着,女儿的眼泪就一串一串地掉下来了。“我以后会快快地吃饭,乖乖地练琴,妈妈你不要变老,不要死掉好不好?”

    我俯身把女儿抱在怀里,轻声地安慰她。小宝贝呵,妈妈其实也不想这样,只是,生命中有些邀约,却是我们不能拒绝也无法拒绝的。

    十几岁的时候,曾经很想变成一棵树,有着高大挺直的树干,细细密密的叶子,并且可以永远生长,永远不老。春天的阳光里,每一朵花苞都尽情地开放,风吹过时,每一片绿叶都起伏翻动。就做那么一棵树吧,春夏秋冬不停地交替中,把所有的阴晴雨雪都那么妥善地记在年轮里,一圈疏一圈密,一层深一层浅。可世上哪有永不枯萎的树木呢?每一个生命,有开始就有结束。

    所以,生命也许只不过是一道谜题,谜底我们都早已知道。可是,在不断重叠的日子里,每一个生命的出现都必然有着他的理由。虽然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改变问题的答案,可生命里的每一个刹那都应该有着它特定的意义,而生命也正因为这些刹那而变得繁富美丽起来。

    可是,所有的时刻总是那么惶急仓促地掠过,叫人来不及把握。当你远远地回过头来看时,就只剩下了书里发黄的那朵茉莉和窗外一轮欲满还亏的月亮。年轻的岁月里,过于急切地寻找生命的意义,往往忽略了匆匆逝去的时光,而悲愁的起源,往往不是幸福的转瞬即逝,而是幸福来临的时候自己没有察觉,就好像小的时候天天盼望着长大,而长大后念念难忘的却是在父母怀里撒娇的时光。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某些特定的、不愿忘记的时候,总会有“仅此一次,时光不再”的念头从自己心头闪过;也才会将对时光匆匆流逝的惊惶深深藏在心底,努力地镂刻着生命过程中的每一个细节,每一段心事。生命是那么美丽和甜蜜,可也正因为如此,我的心底才会充满了忧伤,而这忧伤与我那小小女儿的泪水又有什么区别呢?

    因此所有的生命在起初的时候原本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只是不停流逝的时光改变了我们本来的面目。可每个人的心底,都应该有着那么一个角落,藏起对时光深深的怅然和无奈。纪伯仑说,昨日只是今日的回忆,而明日只是今日的梦想。那么也就让我们用回忆来纪念过去,而用希望拥抱未来吧。

    欧阳晴云, http://www.100m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