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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RS就是 Smile And Retain Smile——一位抗非典医护人员的一线生活
http://www.100md.com 2003年5月8日 《当代健康报》 2003.05.08
     谢 飞

    非典时期,我常常默念《国歌》,“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在这样的时刻,如果你是一名医务工作者,你就理解“责任重于泰山”这句话的分量。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比有硝烟的战争更艰难,这场战争中,你是一名战士!你就没有退缩的权利!

    北京某医院一位25岁的年轻医生受命进入抗非典一线,5月6日撤出病区,她在生死线上体会到——SARS并不可怕,应该重新解释为Smile And Retain Smile(微笑并且保持微笑),无论是病魔还是死神,都将在微笑中死去,这一刻,一个又一个高尚的灵魂都将在微笑中永存。

    出发时刻

    事情来得很突然,那天上午9点钟,一个电话通知我下午到石景山非典治疗中心报到。在感觉突然之外,更有些气愤,不知是领导把人性中美好的一面或医护人员的职业道德估计得太低劣,还是当真认为我是最佳人选,居然没有给我一个自愿报名的机会,以便让我的英雄主义唱一回主角,为我的职业生涯增加上一笔最绚丽的色彩。但是,无论如何这是一个机会,让自己的生命可以发光的机会,让自己可以与众不同的机会,一个可以证明自己存在价值的机会。为了潜藏于我心灵深处的那个梦想,那种奉献之后的自豪感,那种无愧于心的安宁幸福,我当然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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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1点,我要准时去报到,工作两周,隔离两周。临近出发时,我高涨的情绪骤然低落,开始有点害怕,不知道是在怕些什么,也许真的是在怕自己再也回不来了。

    我躺在床上,这样想着想着,眼泪便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只觉得全身无力,无法抬起手指来擦去泪水,只能任它流淌。我可以感到它缓缓地流到耳后,浸湿了头发,又滴落在床单上。我不知道那一刻我为何如此无助,我以为我可以因那种渴望崇高的意念而无所畏惧,我以为我从未害怕过死亡,尤其是可以这样庄严高尚地死亡。它虽远不会重于泰山,可也远不会轻于鸿毛吧!

    这个时候,种种曾被苦苦压抑的情感一起涌上心头,交织混杂,让我分辨不清什么是什么,又会怎么样,只是一阵阵血脉涌动,泪水奔流。但是,终于到了出发的时刻,纵然心中有那么多畏惧和怯懦,仍然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回响——健康所系,性命相托!这是当初跨入大学校门的誓言,如今它一样神圣、庄严,它唤起我心中澎湃的激情,让我纵有艰险仍可勇往直前。这就是医务人员独有的神圣的责任!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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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线的日子里

    很可怕!我习惯用可怕二字来形容事物,比如一个成绩很好的学生,比如一个炎热似火的天气,比如一种陌生新鲜的经历。

    我们每次进病区,都要穿厚厚的4层隔离衣,戴3到4层口罩、手套和帽子,最后戴防护镜,武装得像太空人,只差没背氧气瓶。工作还没做,先出一身汗,防护镜上很快便蒙上了一层雾水,都看不清东西。后来大家发现在眼镜上涂一层碘氟可以有效防止雾气,这样才稍微看清点东西。呼吸成了一个大问题,戴着那么多层口罩,任谁都会呼吸困难,大家互相调侃——我们喘得比非典病人还厉害。

    我第一次进病区,只呆了5个小时,是进去熟悉情况的,顺便就接收了一个新病号。出来之后,院长问我感觉如何,害怕吗?我回答:除了干活,就想着喘气了,没来得及想害不害怕。如今我才知道,原来,能自由自在地呼吸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我的第二个班是夜班,病人的情况都不甚稳定,发热的、喘憋的、血糖高的、发脾气的,一个个都需要安抚、处理,还有一堆病历和病程要写,整整忙了一夜。期间,坐在沙发上,打了个小瞌睡,居然睡得甜美无比。也许是劳累和缺氧使得精神处于抑制状态,我形容那段时间为不省人事。等第二天下班出去,却听说了一件不幸的事。一个护士在病区搬氧气瓶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手,被送走了。这种情况有百分之五十被感染的机会,于是,她缝了9针,被送进专门隔离确诊病人家属的宾馆。这件事让大家郁闷了整整一天,原本再过3天,就是她的生日,多有意义的一次生日呀!院长已经联系好了蛋糕,我们要为她开个party,放松一下神经。那天,她是哭着走的,不是因为疼痛,也不是因为害怕,我想她是因为不能再和我们同甘共苦、并肩作战了,是因为一个如此重要的生日无法在一线度过了。她是一个那么可爱的女孩子,聪明、勤快、善良,还有一点点任性。很幸运的是,十几天过去了,一直未听到她发热的消息,这说明她被感染的几率一天天减小,我们的担心也一天天消退。她会平安无事的,大家互相鼓励着、祈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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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非典病房,也许大家最害怕的一步治疗就是上呼吸机,因为有很多迹象显示,上呼吸机的病人传染性更强。但是,当需要的时候,谁也不肯向后退一步,谁也不肯说一句怕,说一个不,各安其职、各领其命,有条不紊地做好每一步工作,一丝不苟。这在平日的工作中,也算高难度操作了,更何况是在穿得比熊都多、手套比熊掌都厚的视线模糊的非典病房。大家都知道,在病人身边多呆一分钟,就多一分被感染的可能。但是在这样的生死时刻,谁又会退缩呢?我们可敬的二线医生一直呆在病房里,调整呼吸机参数,观察病人情况,直到病情稳定,院长亲自催促才从病房出来。她让我看到了一个优秀的医生精湛的医术、崇高的医德以及发自她灵魂灿烂的光华。她告诉我们,如果在这个病房里死一个病人,无论是对我们,还是对其他病人,都将是一个严重的打击。是啊,我们是极高危人群,随时有可能发病,一个抢救的成功也会让我们看到希望,而对于其他患者,一个同伴的转危为安,对于他们又会是多大的鼓舞啊!

    那个病人果然争气,他顽强地挺过了最艰难的一天,氧分压和氧饱和度渐渐回升,情况逐步好转。第三天,他已经撤了呼吸机,第五天,已经可以自己走到X光室去拍片子了。而接二连三的几个重病人都在呼吸机下顽强地挺了过来。看着他们的唇一天比一天红润,再也不是以前那黑紫颜色,听着他们的声音一天比一天有力,我们的心中充满了自豪与骄傲,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和死神的零距离接触,当生命在自己的手中得以延续,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骄傲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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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撤离前的插曲

    按规定,两周之后我要撤离,一天不能多,一天也不能少。但是,因为我是被临时抽调来的,所以那天只有我一个人要走。要撤走也是很麻烦的,像运送非典病人一样,把我运送到准备好的房间,隔离两周,车辆、电梯都要消毒。当我被通知,因为这些都还未准备好的缘故,我必须推迟一天,和另外两个人一起走的时候,眼泪又奔涌而出。

    我跑回房间,撞上门,蒙在被中,痛哭失声。事后想来,却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难过,为什么哭。我想又是自己的怯懦惹的祸吧,它存在我心中最阴暗的角落,时不时、冷不防,在疏忽的时候便跳出来和我的梦想对抗,吞噬我所有的自信和骄傲。

    我仍然年轻气盛,阅历不足,粗糙片面,只注重自己的情绪,却未曾从大局着眼,让激动蒙蔽了意志,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誓言。回想起来,真是有点惭愧。幸好,只是落了几滴眼泪,湿了一条枕巾,如此而已。

    想想,晚走一天又如何,无非是多过一个枯燥的、令人发疯的24小,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