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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号:11001842
中国人口素质问题研究
http://www.100md.com 2005年7月28日
     穆光宗

    “人口素质”是多学科研究的对象。从中西比较来看,对人口素质或者说对人口质量问题的关注可以说是中国人口学和人口问题研究的一大特色。在西方人口学说史上,对人口素质问题的关注向来较少,如著名人口学家豪塞和邓肯于1959年为“人口学”下定义时,“经过审慎考虑”,还是删去了有关人口“质量”的内容。早期的代表人物有法国学者阿.朗德里(A.Landry),他在发表于1949年的《人口概论》中曾区分过“量的人口学”和“质的人口学”,并认为后者以人类生理、智能、伦理、优生学的资质为研究对象。法国著名人口学家阿.索维(A.Sauvy)在初版于1952年的名作《人口通论》中也曾以一章的篇幅讨论了西方人口学家向来不予关注的人口素质问题。他在第21章中分析了有关质量人口学的几个问题,如优生问题、人口数量和人口素质的关系问题、智力遗传问题、各民族差别问题及安乐死问题等。索维还区分了优生学和环境学,在他看来,两者的研究目的都在于改进人类的质量,不过前者是通过遗传,后者则是通过改变环境。现代西方学者对人口素质的讨论最著名当首推从经济学角度对人口质量进行探讨的人力资本理论,人口质量就是人力资本,舒尔茨的“人口质量经济学”早已成为人口经济学中的一门显学。但与其说这是人口学的研究,不如说是经济学的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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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要指出的是,“人口质量”和“人口素质”通常被认为是两个并无本质区别而只是表述不同的概念,在使用频率上后者高些而已。

    回溯国内近20年来对人口素质问题的研究和探讨,大致可以分出几个方面来回顾和评述:

    一、对“人口素质”涵义的探讨(略)

    二、人口素质的作用力和影响因素研究

    “人口素质”为什么重要?这里涉及了“人口素质”之作用力和功效问题的研究。80年代人口学界在理论上探讨“人口素质”的含义和重要性的同时,已经有一些学者转向实证性研究,开始将“人口素质”问题与“脱贫致富”问题相联系。作为80年代初期一项有影响的研究,王小强、白南风(1986)两位学者曾经提出发人深省的假说:人的素质差是所谓“落后”概念的本质规定,“人的素质”或者说“人口素质”被看作是贫困、落后的决定性因素。许多后续研究都是以此为基础的。笔者本人也对“人口素质”与“脱贫致富”的关系进行过细致的研究,结论是:人口素质低或差本身既是广义贫困的一个重要特征,也是狭义贫困(经济贫困或物质贫困)的一个重要根源。具体来看,首先,健康素质好不一定就能脱贫致富,但健康素质差到一定程度以致于影响了对劳动和生活的参与,则会明显地成为脱贫致富的阻力;换言之,健康状况对脱贫致富的负效应要大于正效应。其次,贫困的本质规定是一种恶性循环,是经济贫困和文化贫困的共生、物质贫困和精神贫困的交织。作为脱贫致富的非经济障碍,文化贫困和精神贫困是比物质贫困更深重、更长期、也更难克服的特殊贫困问题。所谓文化贫困,是指人口的文化素质低所产生的一种特殊贫困问题,即教育的贫困,如缺乏理性、视界狭小、目光短浅等;而精神贫困则是指人口的心理素质弱所产生的一种无形贫困现象,即心态的贫困,如人穷志短、内心空虚、只求温饱等。再次,人口素质的改善程度本身应视为脱贫致富系统工程新的、重要的标准。或者说“素质脱贫”是我们的本质目标,文化脱贫和精神脱贫必须摆上议事日程(穆光宗 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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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90年代,人口学界有代表性的研究成果还有对我国22个省区23个贫困县的一份实证研究。张纯元等的研究结论是:人口因素从多方面制约着贫困县的脱贫致富进程,但低素质人口对经济发展的制约作用比过多人口数量的制约作用更大;发展教育、提高人口素质是贫困县脱贫致富的基础工程,发展职业技术教育则是贫困县脱贫致富的根本手段。这一结论再一次在理论上证实了各界人士早已达成的一个共识,“治穷先治愚”的经验就早已被基层社区组织所认同并付诸实施。

    有较多的研究者谈到了“文化素质”在控制人口和发展经济中的作用。杨耀臣(1993)的研究曾经得出一个结论:人口再生产的长势直接受人口教育水平的强烈反作用。也就是说,人口受教育水平的提高有利于降低生育率,事实上这也早已被国内外大量的研究所证实,特别是育龄妇女的文化程度与生育率的高度负相关这一点尤为突出并广为人知。这是因为受过良好教育的育龄妇女一般更具备“经济人”的理性,更能冷静、客观地对待生育的成本和效用,因而也就更能作出符合时代潮流的生育决策,她们往往更看重生育的质量,也不能不考虑生育的机会成本,更乐意在生养孩子和个人发展之间建立起某种联系。在杨耀臣(1994)的另一项研究中,他强调了教育的经济价值,他通过定量研究得出的结论是:今天只要拿出400多亿元投入到普及9年义务教育,15年后人口数量可望减少6000万,全民文化程度的起点为初中毕业;还清原先增设的教育经费,还可获得年利1700亿元以上。重要的或许不是这诱人的数字,而是分析所展示的道理即教育投资是“一本万利”的投资行为,而且是早投资、早得益的大好事。正如笔者近年来一直坚持的观点:人的建设是最基本的建设,人的投资是最重要的投资,人的发展是最关键的发展。也有学者认为,中国要实现人力资本依托型的经济增长(康晓光 1995;张朝尊,吴光炳,高玉喜 1996)。鲁迅先生早年说得好:人立尔后万事举。发轫于20世纪中叶的人力资本理论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到了80年代,西方新兴的四要素经济增长理论更是把知识看作是经济增长最为重要的因素来对待(穆光宗 1999)。这些都是发人深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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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民素质”的确是中国现代化和可持续发展事业命脉所系的大问题。国务院研究室教科文卫司司长解思忠曾经对国民素质从人格、精神、道德、文化、科学、健康、职业、审美等八个方面进行了考察,归纳出了24种缺陷(解思忠 1997)。但中国人口素质的作用长期没有得到充分的发挥,这一点却成了国人皆知的事实。1992年,朱国宏曾经尝试用美国经济学家丹尼森的劳动投入分解法来测度中国人口质量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程度,结论是:在中国1952~1986年间的经济增长中,资本投入量增长的作用最大,其次是劳动投入量,而包含人口质量作用在内的“残差”的作用则只有12%,在国际上是偏低的;进一步的分解表明,人口质量作用在“残差”中大概占了40%左右,对经济增长的作用则约为5%~6%。究其原因,主要在于劳动力人口质量的转化受到了社会经济因素的制约,从而出现了转化率低、存量水平也低的状况(朱国宏 1994)。但遗憾的是,后续的量化研究近年很少见到。从理性上推论,90年代以来劳动力素质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一定是上扬的趋势,特别是近年对“知识经济”的倡导使得知识和人才升值的趋势几乎袭遍全国。但确切的结论还有待进一步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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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有几项研究得出了一个共性的结论:这就是中国的人口素质发展水平超前于经济发展的水平(朱国宏 1991)。理论上的解释大致是相同,就是中国的人口素质与经济发展的关系还没有转向良性循环,使人口素质在转化为经济发展动力的过程中还存在着诸多的障碍因素。正如朱国宏所指出:这些障碍因素,既有人口质量形成方面的,又有经济发展本身的,还有人口质量转化为经济发展动力过程所必然产生的。所有这些障碍因素的存在,从人口质量投资角度分析,又主要与投资机制的不健全和不完善相联系,而这正是改革的关键所在。1995年笔者的一项研究指出:中国面临的不仅是国民素质不高,而且是国民素质潜能转化率不高的问题。国民素质问题并不仅仅局限于文化素质问题,健康素质特别是心理素质问题也相当重要。目前中国要十分警惕新的贫困即“富裕的贫困”现象愈演愈烈。在物质上脱贫致富的同时,中国也面临着如何在文化上和精神上尽快脱贫致富的艰巨任务。在可持续发展的框架内,全面、可持续的脱贫致富是物质�文化�精神三位一体的,或许可以说,国民素质的现代化是脱贫致富真正本质的目标。市场导向的经济社会变革给国民健康素质的提高和改善带来的挑战表现在:生态环境的恶化以及一部分人口生活态度的非理性化和生活方式的非科学化。表现在改革的取向上,一是在体制改革上,要从经济体制改革逐步向政治体制、干部体制和行政管理体制深化和推进;二是在人口政策上,要从控制人口数量为主逐步转向重视提高国民素质的提高和改善。

    上述分析告诉我们,对“人口素质”问题的研究不仅要超越人口学的视野进入广阔的社会科学领域,而且研究本身还具备了最直接、最富战略性的政策涵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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