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的医疗碎石机(2005年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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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11月18日
泌尿系统结石病在我国是一种常见多发病，这种病会引起剧烈的疼痛，目前治疗泌尿系统结石的常见方法是采用体外冲击波碎石。一般来说，经过治疗后，结石病基本上都能治愈。不久前，家住湖南娄底的彭老汉就因为肾结石到医院做了体外冲击波碎石，可是，令彭老汉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看起来很普通的治疗，竟然差一点要了他的命。
每隔两天做一次碎石
家住湖南娄底市的彭延平今年76岁了，他的身体现在非常虚弱，走路离不开拐杖，走上几步路就开始喘气。彭老汉讲，两个月之前，他的身体还好得很，走路不需要拐杖，还可以做一些体力活呢。到底是什么让彭老汉的身体变坏了呢？
彭老汉：这事本来不应该发生的，可能是由碎石中心引起的。
因为彭老汉讲的是方言，我们就让彭老汉的孙子做翻译。按照彭老汉说法，他的身体变坏，是因为两个月之前的一次看病遭遇。今年九月份的一天，因为得上了肾结石，彭老汉腰痛得厉害，在家人的陪伴下，他来到娄底市星城医院看病。在这家医院的碎石中心交了2000多元的费用后，工作人员开始给彭老汉做体外冲击波碎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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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老汉孙子：我爷爷说，刚到医院去的时候，医生说他要做三次碎石，每隔两天做一次，第一次没多大影响。
彭老汉一家人之所以选择娄底市星城医院看病，是因为他们看到了这家医院的宣传资料，资料上说他们引进的是国内先进的碎石机，由专业医务人员诊断治疗，并承诺治愈后免费跟踪三年，这样的宣传让彭老汉一家人感到放心。做了第一次冲击波碎石之后，没有出现什么反常情况，事隔两天之后，彭老汉再次到这家医院的碎石中心做第二次体外冲击波碎石。可是令一家人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意外发生了。
彭老汉的孙子：做到三十分钟之后，爷爷出现神志不清，处于半昏迷状态，然后出现呼吸困难。
彭老汉：不行了，不晓得了。
见到彭老汉出现了生命危险，娄底市星城医院的工作人员慌了手脚，赶紧把彭老汉送到了娄底市中心医院进行急救，通过急救，彭老汉脱离了生命危险。娄底市中心医院的医生告诉彭老汉的家人，彭老汉这次是因为碎石引起了并发症，并且因为冲击波碎石的失败，彭老汉的结石病症状变得更加严重了，由原来单纯的肾结石转化成了泌尿系统的多处结石，肾脏、尿路、膀胱多处出现结石。事后，星城医院碎石中心返还了彭老汉的碎石费用，可是，彭老汉在抢救过程中又花去了5000多元的费用，因家里经济困难，彭老汉只好从娄底市中心医院提前出院，在家里自己进行调养。至今，彭老汉的尿路系统的多处结石仍然没有办法排除。在经历了这次遭遇之后，彭老汉的身体状况就开始变得一天不如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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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老汉：到现在都不好了，到处痛，路都走不了。
就彭老汉的情况，我们咨询了医学方面的专家，专家说，按照医学操作规范，在肾结石体外冲击波碎石过程中，两次操作的时间间隔不能少于一周，如果两次操作间隔过短，就容易损伤到患者的肾脏器官。而在娄底市星城医院碎石中心，工作人员要在一周时间内给彭老汉做三次体外冲击碎石，两次碎石操作的时间间隔只有两天，专家分析说，这样高频率的碎石操作，会危害到彭老汉的身体健康。那么，这家碎石中心怎么会出现这样明显的违反操作规范的现象呢？
来自厂家的操作人员
厂家和医院签定的合同书
在记者赶到娄底市星城医院碎石中心的时候，一位工作人员正在给一位患者进行体外冲击波碎石。这个时候，这家医院碎石中心的主任从外边走进来。
问：你是碎石科的主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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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石科负责人：嗯。
问：碎石科有多少个医生？
碎石科负责人：碎石科就是我一个。
问：就你一个人？
碎石科负责人：对，那个是实习的。
娄底市星城医院碎石中心的主任讲，那一位正在给病人进行碎石的工作人员是实习医生，至今还没有取得相关卫生技术人员的资格证书。这位主任还告诉我们，他们这里给病人进行碎石操作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碎石科主任：他是操作机械的机械师。
工作人员：我是厂家的机械师。
问：你是哪个厂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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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员：深圳致恒公司。我属于这个碎石机厂家，负责技术操作。
这位名叫祁文勇的工作人员承认自己没有卫生技术方面的资格证书，据他所说，深圳市致恒公司是生产碎石机的厂家，他是这个厂家的员工。
按照我国《医疗机构管理条例》的规定，卫生技术人员必须按照规定取得卫生技术人员资格或者职称，医疗机构不得使用非卫生技术人员从事医疗卫生技术工作。显然，娄底市星城医院碎石中心使用没有取得卫生技术资格的人员给病人进行碎石操作，违反了国家的规定。
那么，娄底市星城医院怎么会使用碎石机生产厂家的工作人员？碎石机厂家和这家医院的碎石中心又是什么关系呢？祁文勇讲出了其中的秘密。
问：公司和碎石科是什么关系啊？
厂家工作人员：合作医疗吧，我们技术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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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文勇解释说，这种合作医疗的大概内容是，厂家和医院签订协议，医院先支付一小部分购买碎石机的钱，在医院以后的碎石治疗过程中，营业收入由医院和碎石机厂家按比例分成，在这个过程中，厂家会派一名工作人员到医院操作碎石机，并负责办理向厂家汇款的事项。
按照我国《医疗机构分类管理办法》等有关政策的规定，这种医疗器械生产厂家和医院合作项目，是被严格禁止的非法行为。在采访的过程中我们发现，娄底市星城医院碎石中心的工作人员也知道有这方面的规定。
工作人员：我们也知道这种做法很不好，我们可以承认错误。
祁文勇向我们透漏，他所在的深圳致恒公司与医院合作碎石项目的情况非常普遍，可是当我们要采访他这方面问题的时候，他有了顾虑。
工作人员：我现在不方便说，真的不方便，如果你不录像，我方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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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祁文勇的要求，我们对下边的这段采访没有录像，只做了录音。
工作人员：我掌握两百多家医院的详细材料，收支情况都是暗箱操作的，必要的时候，我宁可去检举揭发……
暧昧的合作
自称是深圳市致恒公司工作人员的祁文勇向我们吐露了真言，按照他的说法，他们厂在全国其他地方还有两百多家合作医院，基本上都是这样的合作方式。并且，目前在我国医疗市场上，除了他们厂，别的碎石机厂家和医院联合开展合作项目的情况也非常普遍。按照祁文勇提供的情况，我们记者来到了广东，对这里的碎石机市场进行了调查。
按照祁文勇提供的线索，我们在广州市联系上了广州白云山医疗器械有限公司，这家公司是专门生产碎石机的。这家公司的销售负责人让我们到广州同和医院和她见面。
随后，我们赶到了广州同和医院，在这家医院的B超碎石科室里，我们见到了这家公司生产的白云山牌子的碎石机，一名操作人员正在给一位患者进行碎石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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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你是这里的操作员吗？
碎石机操作人员：嗯。
这名碎石机操作人员承认他是白云山医疗器械公司有限公司的员工，那么，白云山医疗器械有限公司和这家同和医院到底是什么的关系呢？随后赶来的这家公司的销售负责人做了这样的解释。
问：这是你的合作医院吗？
白云山医疗器械公司销售负责人：对，都是我们公司入了股的医院。我们主要是搞投资，和很多医院都搞合作，包括这个医院。
这位销售负责人讲，广州同和医院是他们合作开展碎石项目的医院之一，其他和他们有合作项目的医院遍布全国各地，以南方沿海城市居多，加起来大概有上千家的医院。
问：全国采取这种合作方式的医院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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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售负责人：多，我们早期都是这种方式。
问：基本上占多少市场份额？
销售负责人：在全国市场可能占50%吧，在碎石机行业里，我们的产量是最大的。
这位白云山医疗器械有限公司的销售负责人向我们解释了他们与医院合作的具体方式。
销售负责人：我把机器投到医院去，医院先付一定的首期，根据医院的条件，付3万到5万，之后呢，我们会派一个技术人员到医院去，开展这个工作。根据收入，就是碎石所产生的效益，来分，来付这个货款。
问：那比例是多少呢？
销售负责人：基本上是70% 或者60%。
问：70%或 60%返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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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售负责人：对。
据这位销售负责人讲，他们公司从事碎石机的生产已经有十几年的历史了。然而令我们感到奇怪的是，这家历史悠久、号称占全国碎石机市场50%的生产厂家却很难被人找得到。他们登记的生产地址是广州同和镇，然而，在广州同和镇，我们根本就找不到这个厂家，最后在这个厂家销售负责人的指点下，我们才在另外一个地方，广州太和镇找到了他们的工厂，生产车间位于一个非常隐蔽的院子里，门口没有任何标志。
生产车间负责人：一般来说，我们这个办公室是不对外办公的，我们主要是合作。
这个公司的生产车间也令人生疑，面积不大的车间里摆放着几台还没装好的碎石机，在旁边的另外一个小房间里，一名工作人员正在手工连接碎石机电路板上的电线，整个车间看起来，好像是一个经营电器维修的手工作坊，真的难以想象，号称拥有先进技术的碎石机是从这里生产出来的。
, 百拇医药 医院60%的收入付给厂家
广州白云山医疗器械公司这种隐姓埋名的做法实在是令人生疑，其实想一想，这家公司违反国家规定和近千家医院开展碎石项目的合作，肯定也是没法见光的事情。如果像这家公司销售负责人讲的那样，他们在十几年时间里能占领我国碎石市场50%的份额，那一定是有着不可思议的秘密。我们的记者跟随当地卫生部门的执法人员，对广州和东莞的几家医院进行了检查。
首先，我们跟随卫生执法人员来到了广州同和医院，按照广州白云山医疗器械公司销售负责人的说法，这家医院是他们碎石项目的合作医院。事实情况是什么样呢？执法人员首先检查了这家医院碎石科室操作人员的卫生技术资格问题。
问：你那个证是什么证？
操作人员：毕业证。
这家医院的碎石科室一共有三名操作人员，他们都提供不出合法的卫生技术人员资格证书，显然，这家医院的碎石科室也存在着，使用非卫生技术人员开展医疗活动的违规情况。另外，在检查中，执法人员发现了这家医院和白云山医疗器械有限公司签订的几份合同，一份是1998年签订的，一份是2002年签订的，在这两份合同上，都写明了两者利益分成的合作事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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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碎石科室是咱们医院和白云山医疗器械公司合作的吗？
同和医院院长：很久之前了。
问：什么时间？
同和医院院长：1998年。
问：卫生部在很早之前就规定，禁止非营利的医院开展一些以营利为目的的合作项目，为什么咱们医院还和白云山医疗器械公司进行合作呢？
同和医院院长：这个也可能是我们考虑不周吧。
在接下来的检查中，卫生执法人员发现，合作碎石的项目在其他的医院同样存在。这一份是广州市钟落潭镇医院和白云山医疗器械公司签订的合作碎石项目的合同，在这份合同种，明确约定了碎石机的所有权归生产厂家所有，医院每月将收入的60%支付给厂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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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那这样的合作方式，对于你们平时的诊疗活动有影响吗？
广州钟落潭医院院长：没有影响。
问；你们希望多收入点，希望尽早地把款还上，对吗？
广州钟落潭医院院长：嗯，是的。
这种违规合作项目会不会导致医院片面追求经济效益，加重患者的负担呢？卫生执法人员对此表示担心。
广州市卫生监督所副所长：医院和厂家建立这种合作关系以后，他就想尽快地收回成本，追求利益最大化，对于有些可能并不需要做体外碎石的病人，医院受到利益驱动，也会进行这样的治疗，导致过度医疗，最终把后果转嫁到病人身上。
概括来说，碎石机厂家和医院合作碎石项目有两大危害，第一，是非卫生技术人员操作碎石机，第二，是医院片面追求经济效益，加重患者负担，这一点也是卫生部、国家中医药管理局等部门在2000年联合下文、禁止这种非法合作项目的原因。然而，从我们了解到的情况来看，目前仍有不少像广州白云山医疗器械公司、深圳致恒公司这样的碎石机厂家，不顾国家禁令、和医院开展合作碎石项目，我们希望这种违法行为能够早日被制止，以维护我们的医疗市场秩序，同时也可以避免给患者造成不必要的痛苦。
责编：福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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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隔两天做一次碎石
家住湖南娄底市的彭延平今年76岁了，他的身体现在非常虚弱，走路离不开拐杖，走上几步路就开始喘气。彭老汉讲，两个月之前，他的身体还好得很，走路不需要拐杖，还可以做一些体力活呢。到底是什么让彭老汉的身体变坏了呢？
彭老汉：这事本来不应该发生的，可能是由碎石中心引起的。
因为彭老汉讲的是方言，我们就让彭老汉的孙子做翻译。按照彭老汉说法，他的身体变坏，是因为两个月之前的一次看病遭遇。今年九月份的一天，因为得上了肾结石，彭老汉腰痛得厉害，在家人的陪伴下，他来到娄底市星城医院看病。在这家医院的碎石中心交了2000多元的费用后，工作人员开始给彭老汉做体外冲击波碎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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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老汉孙子：我爷爷说，刚到医院去的时候，医生说他要做三次碎石，每隔两天做一次，第一次没多大影响。
彭老汉一家人之所以选择娄底市星城医院看病，是因为他们看到了这家医院的宣传资料，资料上说他们引进的是国内先进的碎石机，由专业医务人员诊断治疗，并承诺治愈后免费跟踪三年，这样的宣传让彭老汉一家人感到放心。做了第一次冲击波碎石之后，没有出现什么反常情况，事隔两天之后，彭老汉再次到这家医院的碎石中心做第二次体外冲击波碎石。可是令一家人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意外发生了。
彭老汉的孙子：做到三十分钟之后，爷爷出现神志不清，处于半昏迷状态，然后出现呼吸困难。
彭老汉：不行了，不晓得了。
见到彭老汉出现了生命危险，娄底市星城医院的工作人员慌了手脚，赶紧把彭老汉送到了娄底市中心医院进行急救，通过急救，彭老汉脱离了生命危险。娄底市中心医院的医生告诉彭老汉的家人，彭老汉这次是因为碎石引起了并发症，并且因为冲击波碎石的失败，彭老汉的结石病症状变得更加严重了，由原来单纯的肾结石转化成了泌尿系统的多处结石，肾脏、尿路、膀胱多处出现结石。事后，星城医院碎石中心返还了彭老汉的碎石费用，可是，彭老汉在抢救过程中又花去了5000多元的费用，因家里经济困难，彭老汉只好从娄底市中心医院提前出院，在家里自己进行调养。至今，彭老汉的尿路系统的多处结石仍然没有办法排除。在经历了这次遭遇之后，彭老汉的身体状况就开始变得一天不如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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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老汉：到现在都不好了，到处痛，路都走不了。
就彭老汉的情况，我们咨询了医学方面的专家，专家说，按照医学操作规范，在肾结石体外冲击波碎石过程中，两次操作的时间间隔不能少于一周，如果两次操作间隔过短，就容易损伤到患者的肾脏器官。而在娄底市星城医院碎石中心，工作人员要在一周时间内给彭老汉做三次体外冲击碎石，两次碎石操作的时间间隔只有两天，专家分析说，这样高频率的碎石操作，会危害到彭老汉的身体健康。那么，这家碎石中心怎么会出现这样明显的违反操作规范的现象呢？
来自厂家的操作人员
厂家和医院签定的合同书
在记者赶到娄底市星城医院碎石中心的时候，一位工作人员正在给一位患者进行体外冲击波碎石。这个时候，这家医院碎石中心的主任从外边走进来。
问：你是碎石科的主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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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石科负责人：嗯。
问：碎石科有多少个医生？
碎石科负责人：碎石科就是我一个。
问：就你一个人？
碎石科负责人：对，那个是实习的。
娄底市星城医院碎石中心的主任讲，那一位正在给病人进行碎石的工作人员是实习医生，至今还没有取得相关卫生技术人员的资格证书。这位主任还告诉我们，他们这里给病人进行碎石操作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碎石科主任：他是操作机械的机械师。
工作人员：我是厂家的机械师。
问：你是哪个厂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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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员：深圳致恒公司。我属于这个碎石机厂家，负责技术操作。
这位名叫祁文勇的工作人员承认自己没有卫生技术方面的资格证书，据他所说，深圳市致恒公司是生产碎石机的厂家，他是这个厂家的员工。
按照我国《医疗机构管理条例》的规定，卫生技术人员必须按照规定取得卫生技术人员资格或者职称，医疗机构不得使用非卫生技术人员从事医疗卫生技术工作。显然，娄底市星城医院碎石中心使用没有取得卫生技术资格的人员给病人进行碎石操作，违反了国家的规定。
那么，娄底市星城医院怎么会使用碎石机生产厂家的工作人员？碎石机厂家和这家医院的碎石中心又是什么关系呢？祁文勇讲出了其中的秘密。
问：公司和碎石科是什么关系啊？
厂家工作人员：合作医疗吧，我们技术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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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文勇解释说，这种合作医疗的大概内容是，厂家和医院签订协议，医院先支付一小部分购买碎石机的钱，在医院以后的碎石治疗过程中，营业收入由医院和碎石机厂家按比例分成，在这个过程中，厂家会派一名工作人员到医院操作碎石机，并负责办理向厂家汇款的事项。
按照我国《医疗机构分类管理办法》等有关政策的规定，这种医疗器械生产厂家和医院合作项目，是被严格禁止的非法行为。在采访的过程中我们发现，娄底市星城医院碎石中心的工作人员也知道有这方面的规定。
工作人员：我们也知道这种做法很不好，我们可以承认错误。
祁文勇向我们透漏，他所在的深圳致恒公司与医院合作碎石项目的情况非常普遍，可是当我们要采访他这方面问题的时候，他有了顾虑。
工作人员：我现在不方便说，真的不方便，如果你不录像，我方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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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祁文勇的要求，我们对下边的这段采访没有录像，只做了录音。
工作人员：我掌握两百多家医院的详细材料，收支情况都是暗箱操作的，必要的时候，我宁可去检举揭发……
暧昧的合作
自称是深圳市致恒公司工作人员的祁文勇向我们吐露了真言，按照他的说法，他们厂在全国其他地方还有两百多家合作医院，基本上都是这样的合作方式。并且，目前在我国医疗市场上，除了他们厂，别的碎石机厂家和医院联合开展合作项目的情况也非常普遍。按照祁文勇提供的情况，我们记者来到了广东，对这里的碎石机市场进行了调查。
按照祁文勇提供的线索，我们在广州市联系上了广州白云山医疗器械有限公司，这家公司是专门生产碎石机的。这家公司的销售负责人让我们到广州同和医院和她见面。
随后，我们赶到了广州同和医院，在这家医院的B超碎石科室里，我们见到了这家公司生产的白云山牌子的碎石机，一名操作人员正在给一位患者进行碎石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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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你是这里的操作员吗？
碎石机操作人员：嗯。
这名碎石机操作人员承认他是白云山医疗器械公司有限公司的员工，那么，白云山医疗器械有限公司和这家同和医院到底是什么的关系呢？随后赶来的这家公司的销售负责人做了这样的解释。
问：这是你的合作医院吗？
白云山医疗器械公司销售负责人：对，都是我们公司入了股的医院。我们主要是搞投资，和很多医院都搞合作，包括这个医院。
这位销售负责人讲，广州同和医院是他们合作开展碎石项目的医院之一，其他和他们有合作项目的医院遍布全国各地，以南方沿海城市居多，加起来大概有上千家的医院。
问：全国采取这种合作方式的医院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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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售负责人：多，我们早期都是这种方式。
问：基本上占多少市场份额？
销售负责人：在全国市场可能占50%吧，在碎石机行业里，我们的产量是最大的。
这位白云山医疗器械有限公司的销售负责人向我们解释了他们与医院合作的具体方式。
销售负责人：我把机器投到医院去，医院先付一定的首期，根据医院的条件，付3万到5万，之后呢，我们会派一个技术人员到医院去，开展这个工作。根据收入，就是碎石所产生的效益，来分，来付这个货款。
问：那比例是多少呢？
销售负责人：基本上是70% 或者60%。
问：70%或 60%返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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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售负责人：对。
据这位销售负责人讲，他们公司从事碎石机的生产已经有十几年的历史了。然而令我们感到奇怪的是，这家历史悠久、号称占全国碎石机市场50%的生产厂家却很难被人找得到。他们登记的生产地址是广州同和镇，然而，在广州同和镇，我们根本就找不到这个厂家，最后在这个厂家销售负责人的指点下，我们才在另外一个地方，广州太和镇找到了他们的工厂，生产车间位于一个非常隐蔽的院子里，门口没有任何标志。
生产车间负责人：一般来说，我们这个办公室是不对外办公的，我们主要是合作。
这个公司的生产车间也令人生疑，面积不大的车间里摆放着几台还没装好的碎石机，在旁边的另外一个小房间里，一名工作人员正在手工连接碎石机电路板上的电线，整个车间看起来，好像是一个经营电器维修的手工作坊，真的难以想象，号称拥有先进技术的碎石机是从这里生产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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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白云山医疗器械公司这种隐姓埋名的做法实在是令人生疑，其实想一想，这家公司违反国家规定和近千家医院开展碎石项目的合作，肯定也是没法见光的事情。如果像这家公司销售负责人讲的那样，他们在十几年时间里能占领我国碎石市场50%的份额，那一定是有着不可思议的秘密。我们的记者跟随当地卫生部门的执法人员，对广州和东莞的几家医院进行了检查。
首先，我们跟随卫生执法人员来到了广州同和医院，按照广州白云山医疗器械公司销售负责人的说法，这家医院是他们碎石项目的合作医院。事实情况是什么样呢？执法人员首先检查了这家医院碎石科室操作人员的卫生技术资格问题。
问：你那个证是什么证？
操作人员：毕业证。
这家医院的碎石科室一共有三名操作人员，他们都提供不出合法的卫生技术人员资格证书，显然，这家医院的碎石科室也存在着，使用非卫生技术人员开展医疗活动的违规情况。另外，在检查中，执法人员发现了这家医院和白云山医疗器械有限公司签订的几份合同，一份是1998年签订的，一份是2002年签订的，在这两份合同上，都写明了两者利益分成的合作事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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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碎石科室是咱们医院和白云山医疗器械公司合作的吗？
同和医院院长：很久之前了。
问：什么时间？
同和医院院长：1998年。
问：卫生部在很早之前就规定，禁止非营利的医院开展一些以营利为目的的合作项目，为什么咱们医院还和白云山医疗器械公司进行合作呢？
同和医院院长：这个也可能是我们考虑不周吧。
在接下来的检查中，卫生执法人员发现，合作碎石的项目在其他的医院同样存在。这一份是广州市钟落潭镇医院和白云山医疗器械公司签订的合作碎石项目的合同，在这份合同种，明确约定了碎石机的所有权归生产厂家所有，医院每月将收入的60%支付给厂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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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那这样的合作方式，对于你们平时的诊疗活动有影响吗？
广州钟落潭医院院长：没有影响。
问；你们希望多收入点，希望尽早地把款还上，对吗？
广州钟落潭医院院长：嗯，是的。
这种违规合作项目会不会导致医院片面追求经济效益，加重患者的负担呢？卫生执法人员对此表示担心。
广州市卫生监督所副所长：医院和厂家建立这种合作关系以后，他就想尽快地收回成本，追求利益最大化，对于有些可能并不需要做体外碎石的病人，医院受到利益驱动，也会进行这样的治疗，导致过度医疗，最终把后果转嫁到病人身上。
概括来说，碎石机厂家和医院合作碎石项目有两大危害，第一，是非卫生技术人员操作碎石机，第二，是医院片面追求经济效益，加重患者负担，这一点也是卫生部、国家中医药管理局等部门在2000年联合下文、禁止这种非法合作项目的原因。然而，从我们了解到的情况来看，目前仍有不少像广州白云山医疗器械公司、深圳致恒公司这样的碎石机厂家，不顾国家禁令、和医院开展合作碎石项目，我们希望这种违法行为能够早日被制止，以维护我们的医疗市场秩序，同时也可以避免给患者造成不必要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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