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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歌谣
http://www.100md.com 2005年11月24日 《当代健康报》 2005.11.24
     奶奶生于1883年,卒于1974年,享年91岁。奶奶长寿的秘诀我想一定与她喜欢歌谣有关。奶奶是一个慈祥的老太太,生的眉清目秀,头发总是向后梳成一个髻,头发用蓖麻油弄的一丝不乱。奶奶的上衣从我记事起到她临终时,都是那种偏大襟的样子,腋窝下时常挂着一块白手娟。上衣的颜色一年四季除了黑的、蓝的,就是白的,从未见她穿过一件花衣服,据说是当了奶奶的人就不能穿花衣服了。奶奶的上衣又宽又大,差一点就到膝盖了,大裆裤子也怪怪的,不管什么颜色的裤子,总接着一块半尺宽的白粗布裤腰,穿起来在前面折一个很深的大折,脚脖处绑一副长长的带子,把脚脖缠得细细的,两只“三寸金莲”用鞋袜裹得严严的,谁也不准看,她说很丑。

    奶奶家的正房中央摆着一盘很大的石磨,全家人一年四季的口粮,全靠奶奶握着磨棍,踮着小脚,围着磨盘转出来的。奶奶的辛苦是可想而知的,可她这个人很乐观豁达,很少忧愁。奶奶推磨的时候常常一边推一边哼小曲。有人讲,纤夫喊号子可减轻他们的劳累,我想奶奶的小曲也具有同样的作用吧。有一次我帮奶奶拉磨,奶奶教我的歌谣是:“大麸重啊,二麸轻啊,三麸上去一缕风啊。”在奶奶的歌谣声中我觉得轻松了许多。

    冬季农村的夜晚特别长,晚饭后常常是一家人坐在热炕头上,围着一个大簸箕,里面盛满了待剥的苞米或花生,一家人用手,或借助一个简单的木棍夹子来剥,奶奶会一边剥一边教我们唱一些歌谣,那些好听的歌谣我至今记忆忧新,如:“巴狗巴,你看家,我去南园摘红花,二亩红花没摘了,听见巴狗在家咬,咬什么?咬梅香,梅香来到哪?来到锅台下,来干啥来给小妹找婆家。”“小板凳,坐歪歪,爷爷找了个好奶奶,又搽粉,又戴花,爷爷喜得挠脚丫。”说说唱唱不知不觉一大堆苞米、花生就剥完了。

    记得那时候奶奶有一个编制的很精制的针线篓,里面装满了许多待补的袜子和碎布头。奶奶的针线活做得非常好,她常常一边认真地纳袜底,一边轻声唱“好帮好底上好鞋,好爹好娘养好孩,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生了会打洞。”歌谣十分顺口,我们也很快记住了。奶奶去世后,我们在整理她的遗物时发现,爷爷奶奶穿过的袜子,好多都烂的不像样子了,而奶奶纳补过的袜底还十分平整,一针一线也清晰可见。

    我讲的这些都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事情了,时间的车轮已飞转了四五十年,现如今人们的衣食住行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奶奶的石磨,我那二十几岁的儿子,怎么也想像不出是啥样子,他好奇地问我:“妈妈,袜子为啥还要补着穿?”这个糖水里泡大的宠儿,上个世纪的艰辛他也许永远也理解不了啦。

    如果奶奶能活到现在,看看如今当了奶奶的人还穿着大红大绿的衣裳,“吃饭不烧火(电饭锅),住在云层中(楼房),走路一缕风(机动车),讲话一线通(电话)”,不知又会唱出多好听的歌谣来呢! (唐 义),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