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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福你,我的『冤家』
http://www.100md.com 2006年2月20日 《医药经济报》 2006年第20期(总第2273期 2006.02.20)
     电视剧《大长今》中有这样一个令人“惊心动魄”的情节:在为曾无数次陷害过自己的“恶人”崔尚宫治病时,医女长今手中的银针该刺向何方……其实,作为医生,这样的“现实版”故事,何尝不是对一个人医术和医德的真实考验呢?

    故事1

    来去都是因为你

    ■阿木

    2002年4月,李怀玉作为肾病治疗专家被聘入李村乡卫生院内科。

    李村乡地理位置偏僻,坐车去县城要好几个小时,所以一般乡民们有了病就来卫生院看。近年来,卫生院靠政府投资购进了一系列设备,能做一些常规的检查,再加上医生们的努力,效益还是挺不错的。

    李怀玉到来之前,卫生院本有一名内科医生杨明,他是李村乡本地人,架子很大,平时喜欢喝酒,喝多了不但不看病,还对着院长指手划脚地,说他自己是卫生院的“顶梁柱”,搞得院长很无奈。院长从外乡聘来李怀玉,其目的除了增强技术队伍的力量之外,还想让医生之间有所竞争,压压杨明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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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怀玉时年45岁,办事稳沉而且经验丰富,正是事业的高峰期,加上他态度好,为人和气,很快,点名找他看病的人多了起来。李怀玉来了之后,找杨明看病的人明显少了,有时甚至一天都没有一个病人找他。杨明因此对李怀玉怀恨在心,觉得是李怀玉抢了他的病人,总想找机会“修理”一下他,让他“滚蛋”。

    这天,李怀玉正在给人看病,忽然诊室进来了一个人。只见来人气势汹汹地把一包中药砸在桌子上,喊道:“李怀玉,你他妈的会不会看病?老子吃了你的药后,头疼得更厉害了。”李怀玉认出是昨天的一个头疼患者,就说:“你别发火,坐下让我看看。”那人一脚就把椅子给踢翻了,桌上的玻璃杯也被他碰倒了。那人喊道:“不会看病就他妈的走人,少来咱李村乡出丑。”

    那人闹了一阵后走了,李怀玉气得浑身发抖,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别人告诉他,这是本村的地痞,惹不得的。几天后,又有几个地痞来李怀玉这里闹事,把窗户的玻璃给砸了。有人告诉他,这都是杨明指使人干的,目的就是让他看不成病,然后乖乖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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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怀玉听说后,气不打一处来,“想我李怀玉光明正大,凭本事吃饭,也没得罪过你杨明,何必这么做?”回到家后,他把这些事情跟媳妇说了,媳妇说:“哪里不能养家糊口?咱们还是回老家开个小门诊算了。”李怀玉想想也是,就不顾院长的挽留,辞职回到家乡李家营开了一家中医门诊,安安心心、与世无争地给人看病。由于他医术高超,找他的病人不少,其中有一部分还是从李村乡卫生院过来的“老”病人。

    闲处时光易过,不知不觉半年多过去了。一天,一个病人告诉了李怀玉一个消息:杨明得病了,全身浮肿,他自己开了中药,结果没治好,只好去县医院,被查出是肾病,目前正住院治疗,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卖光了。李怀玉觉得很痛快,想他杨明也有今天,回家给媳妇说了,媳妇说:“老天爷长眼啊,真是恶有恶报。”

    没过几天,李怀玉的诊所来了一个人。此人李怀玉认识,是杨明的儿子杨光。杨光提着重重的礼物,对李怀玉说了他爹的病情,想求李怀玉给他爹看看,开点中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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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怀玉痛快地笑了几声,讥笑道:“你爹可是响当当的名医,号称卫生院的‘顶梁柱’啊,还要找我治病?我治不了,怕用药不对,你爹派人来我这里闹事。”杨光低着头说道:“李叔叔,求你了,过去是我爹不对,但现在我爹真的不行了,求你给他看看吧。”李怀玉不再理会杨光,杨光坐了一会,只好走了。

    按理说,医生面前只有病号,没有仇人。可李怀玉一想到杨明当年那样对他就来气,就不想给他看。

    不料,第二天,杨明的媳妇和儿子都来了李怀玉的诊所。一看到李怀玉,两人就“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求他原谅杨明以前的所作所为,给他治治病,李怀玉怎么拉他们都不起来。李怀玉跺跺脚说:“如果换个人,我早就去了。唉,他以前那样对我,我也没想着要怎么报复他。但他现在自己不来,我要是自己找上门去,谁知道他让不让我给他看?放不放心我?”

    这意思很明白,让杨明自己来求情。杨明媳妇和儿子听了这话,便转头回去了,准备劝杨明自己来。谁知到了下午,杨明正被儿子拉起来时,李怀玉敲响了他家的大门。杨光给他开了门后,李怀玉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杨明的床前,只见杨明已经全身浮肿,有气无力地躺着。一见到李怀玉,杨明赶紧挣扎着要爬起来。李怀玉忙按住了他,让他躺下,并开始给他号脉、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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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李怀玉3个月的精心治疗,杨明的肾病基本痊愈了。由于李怀玉的小孩还在李村乡读书,杨明便建议李怀玉回李村乡卫生院工作,方便照顾家庭。李怀玉担心旧事重演,但杨明拍着胸脯说肯定不会,并亲自说服了院长,复聘了李怀玉回去。

    从那之后,没事的时候,杨明就去找李怀玉拉家常,两人渐渐忘记了那段不愉快的往事,相处得亲如兄弟,一时被乡亲们传为佳话。

    故事2

    夜诊化宿怨

    ■上官婉儿

    元宵节那天晚上,轮到我值班。夜里一点多,我正迷迷糊糊地躺在沙发上,护士突然喊道:“上官大夫,有人看急诊!”我急忙拿起听诊器赶到急诊室,病人因为腹痛在床上翻滚着。我正要进行常规检查,发现来人竟是我的邻居郭延华。

    如果是普通邻居也就罢了,可这郭延华偏偏和我家有些“过节”。去年春天,郭家盖房子,竟然在毫无商量的前提下把地基放到超过我们两家边界差不多1米的地方。等到我发现时,墙已经砌起一尺多高。这可是明摆着欺负人啊!如果他不拆掉,我家在村里岂不是颜面尽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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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吵,在众人的纷纷指责下,郭家只好拆掉已经砌好的墙。此事似乎已经告了一个段落,可是到了中秋节的那天晚上,我家院子靠的他家菜地的部分,刚栽下的小树被砍倒了七八棵,我在“案发现场”不巧捡到了写有郭延华名字的一条毛巾。等我拿着毛巾找到他时,他却矢口否认。想着大家乡里乡亲的,还是和气为妙,而且即使我和他吵,小树苗也不可能再复生了,我便没有再追究下去。……

    经过细心检查,我诊断郭延华患的是急性阑尾炎。我迅速给他静脉输注氨苄青霉素和灭滴灵。在输液过程中,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郭延华因疼痛加重,要求停止治疗。这时,郭延华的儿子气势汹汹地质问我:“你是不是故意报复我爹?”我听了以后,气不打一处来,想着我好心给他治疗,他儿子竟然说出这种话来,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仔会打洞”啊。想到这里,我不禁头脑一热,说道:“不相信我,你就找别人治好了。”

    我回到了办公室生闷气。但郭延华的呻吟声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我立刻不安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我又来到了输液室,对他儿子说:“你爹的病情非常严重,不能再耽误了。”我让护士重新输上了液体,病人慢慢安静下来了。接着,我又采用针灸的方法,终于使郭延华脱离了危险。这一番折腾下来,我已经累得精疲力尽了。此时医院的时钟“当、当……”敲了5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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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迷糊糊中,我被郭延华叫醒了。抬头一看,才知道因为太劳累,我竟在他的病床边睡着了。只见已经脱离危险的郭延华眼含着泪,紧紧握住我的双手说:“谢谢你!以前真是对不住你。”然后低下头,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了。

    我向他笑了笑,揶揄道:“你儿子还说我报复你呢,你说,他是不是该打?”

    “那是,那是!”郭延华红着脸说。一旁他的儿子也连连跟我道歉。我忙安慰他们,说我是开玩笑的。

    一会儿,接班的医生来了。我把病情详细地讲给了接班医生听,然后回家了。等我一觉睡醒,已是下午3点多。爱人拿过一袋红枣,说这是郭延华的儿子送过来的,还说他昨天晚上说了不应该说的话,请我原谅。望着这袋红枣,想想往事,我不由得笑了。

    故事3

    医药费仍未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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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春

    事情虽然过去了很多年,可是,只要一提起俞大头,我心里就会生出几分怨恨。事情是这样的:一天,俞大头带他的父亲到我的诊所看病。老人发烧、咳嗽已经10来天了,我给他看了之后,诊断为肺炎。由于症状比较严重,我要他去县医院住院治疗。可是俞大头说,他手头没有多少钱,所以他父亲的病才会一直拖着,到现在实在是太严重了,他才无奈地带他来看医生。他不仅拒绝去住院,还要求我赊账给他父亲治病。

    说起赊账,实在是我心头之痛。如果是感冒、拉肚子之类的小毛病,不过就是两三元钱,赊就赊吧,就算不还也没多大关系。可他父亲得的是肺炎,而且情况比较严重,医药费少说也得要好几百元。看到我犹豫的样子,俞大头拍着胸脯说:“你放心,只要把我父亲的病治好,多花些钱没关系。我现在虽然手头紧,但我家猪栏里有3头猪,过几个月就可以杀了。到时全部药钱都可以结清。看着他那病得委实不轻的父亲,又听了他这番话,我就给他爹医治起来了。

, 百拇医药     10多天后,俞大头的父亲康复了,总治疗费用接近500元。俞大头说先把零数给我,欠总数400元,等他杀了猪之后就把欠的钱补上。

    然而,3年过去了,他猪栏里的猪也杀过好几批了,可欠我的钱却一直没有还。开始几次我问他时,他说没钱;再一次问他时,他竟然说:“你给我的药价算得太贵了!比如先锋5号,你算的是5.5元一瓶,但药店才卖3.5元一瓶。你不信我们一起去药店问问!”

    此话倒是不假,如今先锋5号确实是3.5元一瓶。可是3年前,先锋5号的进价都要接近5元一瓶啊。这是市场行情决定的,不是我卖得贵的问题!我给他耐心地解释,可是他非但不听解释,反而以此为理由拒绝付钱给我。当时,我恨不得狠狠地掴他一个耳光。当然,我没有这样做,只是自认倒霉罢了。

    此后不久,俞大头又出现在我的诊所,这回他是带着女儿来的。他女儿才10岁,刚才在玩耍时不小心把脸刮破了。由于伤口大,需要做缝合手术。可是按传统的方法做缝合,脸上就会留下伤疤,这对女孩日后的生活和心理的影响肯定很大。我有自己的方法,经过治疗,基本可以不留伤疤,而且费用也十分低廉,10块钱就够了。这个方法可是我的独家“专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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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俞大头,我心里就恼火;可是看着那女孩,想想她日后的人生,很可能会因为脸上的这块伤疤而出现截然不同的结果。这样一想,我又帮他女儿开药治病了。

    如今,我偶尔还会看到这个女孩,她已经上初中了,脸上几乎没有留下伤疤。有时我想,如果我当时不给她处理,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可是,我转念又一想,我怎么会不给她处理呢?谁让我是医生呢?

    看来,面对宿怨,医生们都选择了“以德报怨”,而不是“借机报复”。是啊,“冤家宜解不宜结”,用一颗仁心,一手仁术,不仅能够化解病人的病痛,而且能够解决矛盾,多好的事情啊。其实在基层医疗机构,医患之间往往是乡邻乡里,也正是因为如此,以一颗宽容之心对待病人,邻里之间会更融洽,医患关系也将会更为和谐。

    医药经济报2006年 第三终端周刊第8期, 百拇医药